第六十二章時代變了年晚會之後,《如琢如磨》許春秋參與的那一期終於播出了。
許春秋從《國民偶像》的時候就開始在競演曲目中頻頻展現齣戲曲的元素,那個時候人們隻當是人設,是作為偶像藝人的個人技,可是出道之後一場接一場的綜藝這麼看下來,那些原本對不屑一顧的人現在竟然驚恐的發現,許春秋好像真的會唱戲。
不,僅僅用「會」唱戲來形容,大概有些過分謙虛了。傅老爺子是什麼層次的人啊,竟然和同臺,甚至還為破例同意《如琢如磨》進傅家樓拍攝。
而《如琢如磨》的播出則是為許春秋的流量和知名度再添了一把火。
「恕我直言,許春秋真的是流量演員嗎,怎麼對戲曲後臺的這些細節這麼悉啊?」
「我以為我上了個偶像,沒想到其實是上了個青年戲曲藝家。」
「哈哈哈哈原本我爸還罵我追星像個腦殘,結果《如琢如磨》才播到一半,他立馬垂直坑,和我一起起了秋秋!」
「一人書《如琢如磨》節目組再邀請許春秋來錄一期節目,九十分鐘本不夠看好嗎!」
「……」
然而當《如琢如磨》順應了大眾的呼聲,第二次將邀約遞向「滿天星」的時候,向榮卻一口氣回絕了。
這件事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個環節走了風聲,們聽說了這個訊息,紛紛咋咋呼呼的罵了起來,許春秋的超話一時間炸了。
「什麼意思?」
「我一個圈的朋友跟我說《如琢如磨》後來確實又找了許春秋一次,畢竟上帶著那麼大的流量,年的時候又和傅老爺子同臺來著,結果你猜『滿天星』是什麼反應,那個經紀人二話不說直接就給回絕了。」
「???」
「瘋了吧,《如琢如磨》這麼好的資源他們為什麼拒絕!多藝人不得上趕著往上湊呢,倒是好,直接給拒了,憑什麼替我們秋秋做這個主啊!」
「……」
這件事向榮商量都不跟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了決定,待到許春秋得知這個資源吹了的時候,已經是木已舟,多說無益了。
《如琢如磨》是出道以來接到的最適合的綜藝,沒有之一,錄製的過程和節目組的導演接下來,雙方的覺都不錯,對方也向拋來了橄欖枝,表達了想要繼續合作下去的意向。
可是現在卻讓向榮給攪黃了。
沒有哭鬧,沒有耍脾氣,隻是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平心靜氣的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啊?」向榮頭都不抬的敷衍。
明知故問。
許春秋沒有用言語回答,隻是定定的直視著的眼睛。
「你說《如琢如磨》啊,」向榮裝作一副纔想起來什麼的樣子,漫不經心的拉了拉發尾燙出來的卷,說道,「你簽了合同的,公司的決定,你服從就是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這個道理並不是不懂,既然簽了合同,作為限定團出道了,什麼資源要接,什麼資源不接,便都由樂文傳做主。可是《如琢如磨》無論是節目的層次還是和自的契合度,都是難得的優質資源,公司竟然連過問都沒有一句,自作主張的攪黃了,他們本就沒有把當一個獨立的人格在看,而隻是一株漂亮的搖錢樹罷了。
「公司的決定,我接,」許春秋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隻是想問一句,為什麼?」
「《歸田園居》你唱戲,《如琢如磨》你唱戲,年晚會你還是唱戲,而且還是和傅老爺子一起,」向榮的語氣中帶了點不易察覺的輕蔑,「再這樣繼續下去,大眾就會把你當一個唱戲的,而不再是一個偶像。」
字裡行間,無意之間的,是對整個戲曲行業的輕視。
瞧不起唱戲的。
「唱戲的怎麼了?」
如鯁在。
這個行業從古至今一直被人輕視,從前是下九流,是為人隨意的玩意兒。可是幾十年過去了,那些站在舞臺上唱歌的偶像,那些拍戲拍電影的明星,這些人取得了超然的知名度與地位,梨園行這個一脈傳承下來的行當竟然仍然是沉寂的。
人們不餘力的投注意力,這個演員劈了,那個歌手離婚了,誰與誰在熱,誰與誰剛分手,沒有人捨得多分一點點目給這些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戲曲演員。
明星劃破了手指都有鋪天蓋地的報道,而戲曲演員即便是在臺上摔斷了脖子,恐怕也沒有多人知道。
這就是這個時代。
「你要唱戲就到戲園子裡去唱啊,上舞臺來摻和什麼啊?」向榮大抵是讓煩了,不耐的甩下這麼一句話。
許春秋卻突然間覺得有些好笑,同樣都是文藝工作者,憑什麼就要分出個三六九等?
憑什麼戲曲演員就隻能盤踞在戲園子的方寸之地裡,固步自封?
一時之間,好像有些懂了傅老爺子的無奈與憋屈,為什麼他不願意讓《如琢如磨》進傅家樓,為什麼他不肯做一點讓步,讓傳統戲曲和娛樂行業摻和在一起。
人們隻看得到戲曲藝的曲高和寡,卻看不到這輕輕巧巧的四個字背後,又有多無奈與落寞。
「這個時代的娛樂產業其實很包容,什麼樣的妖魔鬼怪都能紅,哪怕你是個徒有一張臉的廢,隻要用錢去捧,或者是遇上了風口,哪怕是頭豬都能飛起來。」
「唱歌的、跳舞的、逗悶子的、甚至隻會吃的都能紅,但是戲曲——」
一字一頓的吐出來三個字,「不、可、能。」
「大眾不喜歡這種咿咿呀呀半天也聽不懂唱的到底是什麼的藝,大眾喜歡快節奏的、俗的,有些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上京戲的。」
「0202年了,大清亡了,這是一門半截子已經土的藝,它已經沒落了。」
「時代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