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誰都知道,太後跟皇上經常杠起來,可最後呢?
大事,太後退步;小事,皇帝退步。
世上最尊貴的一對母子,用最傲的方式和睦相。
「母後?母後?」宋玄青笑嘻嘻的湊上來。
齊太後咬著牙,狠狠吐出兩個字,「罷了!」
「多謝母後!」宋玄青作禮。
「但是你得告訴哀家,這次又是因為什麼?」齊太後冷著臉,到底是後宮裡唯一的贏家,雖然不管前朝之事,但不代表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知道,隻是不想乾涉兒子罷了。
宋玄青的麵不太好看,「南玥蠢蠢,在邊關屯兵練兵,雖然沒有越境,但終究得防範於未然。若是此刻了燕王府,隻怕……正中南玥下懷。」
齊太後輕哼,涼涼的瞧著自家兒子,「皇帝,你是不是覺得哀家老了,所以眼瞎耳聾心也盲?哀家問東,你答西,繞著彎的跟哀家扯犢子,你以為哀家聽不出來?」
問的是這次參奏燕王府,是以什麼名義,可皇帝答的是燕王府對大周的重要。牛頭不對馬,不是故意糊弄嗎?
別人興許就被他繞進去了,奈何眼前這個,既是太後,又是他生母,知子莫若母!
「母後……」宋玄青深吸一口氣,「是溺子行兇。」
齊太後輕哼,似是早就想到了,燕王常年不在京都,府中務皆給燕王妃,以至於一對兒被養得囂張跋扈,「子不教,父之過!」
「這事,皇叔多多是有些冤枉的。」宋玄青解釋,「皇叔常年不在京都城,如何教導兒?說到底,而已是為了咱們大周,母後,您說呢?」
「跟哀家談,皇家最沒得談的就是。兄弟鬩牆,手足相殘的事兒太多,茶館裡的說書先生,能給你說上三天三夜不重複,哀家自個就是這麼過來的。」齊太後輕嘆,略顯頭疼的著眉心,「皇帝,你先回去吧!這事兒,哀家會跟丞相提一提,至於他是否會採納,哀家管不著。」
宋玄青頷首,「朕知道。」
「回去吧,哀家要休息了!」齊太後閉了閉眼。
「母後好好休息。」宋玄青行禮。
皇帝走了,齊太後靜靜的坐了半晌,忽的將手邊的杯盞拂落在地。
瓷盞的碎裂聲,驚得門外的奴才慌忙躬退到邊上,唯有芳澤,趕上前勸著,「太後娘娘,您這是作甚?皇上是來求您,又不是別人家的兒子,是您的兒子。」
「哀家不是生皇帝的氣,皇帝有自己的考量,哀家得幫著自個兒子,這絕對沒錯。可是因為別人家的兒子,惹得哀家的兒子為難,這就是錯了!」齊太後麵黢冷,「那人連兒都教不好,如今還鬧得這般沸沸揚揚,你聽聽,你聽聽,做錯了事還敢上門去囂的,皇室之中獨一份!」
頓了頓,齊太後又補充一句,「虧還是個郡主之尊,沒臉沒皮!上回那玉佛送回,哀家就是要警告他們收斂一旦,辦個生辰宴都鬧得這般犬不寧。現在竟還不知收斂,把宋氏皇族的麵置於何地?」
「太後娘娘,息怒!息怒!」芳澤笑了笑,「您要是再這樣為了別人的事兒怒,隻怕眼角的細紋會蹭蹭蹭的冒出來,太後娘娘年輕貌,難道真的為了旁人,連自個的子都不顧了?」
齊太後心神一震,「哎呦,真的冒出來了嗎?」
「現在還沒有,您要是再皺著眉頭,可就真的冒出來了。」芳澤吩咐門外的奴才,將地上從瓷片收一收,順道將地板乾淨。
齊太後單手抵著額,「不,哀家總得做點什麼,否則豈非吃虧?」
芳澤揮手,瞧著地上收拾乾淨了,便讓奴才們都下去,這才轉回齊太後邊,著嗓子低低的問,「那太後以為,該怎麼做?」
「哀家不能就這樣,替兒收拾殘局,稱了的心。」齊太後微微勾,風韻不減的麵上浮起瘮人的涼意,能坐在太後這個位置上,從來不是靠臉。
有的是手段,隻是兒子登基之後,便不屑對任何人手。
前提是,誰都別招惹!
否則……
朝中有人彈劾自己,宋雲奎自然也是知的,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事兒的確是燕王府出的,沒有鬧得更難看,已經是眾人攝於他的威勢,否則……外頭的流言蜚語不知得傳什麼樣子。 燕王妃麵微白,「是我管教無方,沒有約束好宴兒,也沒有教好嵐兒,請王爺責罰!」
「怪你還不如怪我自己。」宋雲奎輕嘆,牽著燕王妃一道坐下,「自從你跟了我,一直謹守本分,相夫教子。我在京都城的日子短,時常出征在外,府中外都是你在打理,我怪你做什麼?隻怪兒不。」
燕王妃瓣輕,「是我給慣壞了。」
「慣壞他們的不是你,是這燕王府的功勛。」宋雲奎麵凝重,「終是要好好捋一捋這兩個人不的東西,不然還會闖出更大的禍來!」
「王爺,您打算怎麼做?他們……」
還不待燕王妃說完,衛明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王爺,宮裡來人了!說是要帶郡主進宮。」
驟聽得這話,燕王妃駭然站起,連呼吸都變了。
「別急,我去看看!」說話間,宋雲奎已經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別急,別急!」拂秀寬。
燕王妃能不著急嗎?宮裡來人,莫非是太後?要帶兒宮作甚?
「快,快去看看!」
去看就了嗎?太後要做的事,連皇帝都不敢太過違拗,何況燕王終究隻是臣子,尊卑有別。
此番來的是宮裡的人,不敢也是宋氏宗親,來的不止一個,數位長輩齊聚一堂,宋雲奎也是敢怒不敢言,太後這是拿宋氏皇族的威嚴來他,他若敢反對,那就是以下犯上,讓宋氏皇族麵上無。
如此一來,朝中那些彈劾之聲,隻怕會愈演愈烈。
宋雲奎咬了咬牙,隻能將這口氣嚥下。
「咱們這些都是半截子土的人,當年跟著先帝南征北戰的,現在……老骨頭都不了,隻希能天下太平,讓咱們頤養天年。」為首的老頭,白髮蒼蒼,一副老尊者的姿態,「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有些事還是得悠著點!」
宋雲奎點頭,「是!」
「宋嵐這丫頭,子有些野,終歸是兒家。撇開份不談,你是親爹,難道願意看著,一直這樣瘋瘋癲癲下去?宋氏皇族的麵,燕王府的臉麵,都不要了?」老者繼續問。
宋雲奎無言以對。
「太後說了,送進宮去,讓教習嬤嬤好生管束著,就在靜心殿裡住下,什麼時候乖巧聽話了,什麼時候再出來,免得到時候又下毒害人,現在沒鬧出人命是運氣,若是再鬧出別的事兒,燕王府能擔待多?」老者輕嘆,「為人父母,該為子的未來,好好想清楚!」
「是!」宋雲奎還能說什麼,帶進宮去也好,免得日在外頭闖禍。
隻是太後那頭……
燕王妃疾步進門,沖著諸位長輩行了禮,「嵐兒之事,辛苦諸位跑一趟,隻是……」
「燕王妃!」老者輕咳兩聲,著長須道,「郡主之事,乃是太後下的懿旨,也是在哪買宋氏宗親一塊決定的,此事有利無害。若是郡主教養得好,來日對咱們大周也是有裨益的。眼下南玥蠢蠢,朝中主戰與主和兩派一直相爭不下,總管皇室宗親之中,適齡子……非郡主莫屬。」
燕王妃駭然瞪大眼睛,宋雲奎麵驟變。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說明皇帝是有過打算的,否則誰敢提這種拿郡主和親的事兒?
心肝直,燕王妃了袖中手。
太後這是讓抉擇,要兒還是要丈夫?
好狠毒的心腸!
捨不得兒宮,的丈夫就得去邊關戍守;若是捨不得丈夫離開京都,就得乖乖聽話,讓兒宮去靜修,免得到時候惹出來,真的被送去和親。
燕王妃沒再說話,耳畔是宋嵐不敢置信的哭喊聲,「娘,你真的不管我嗎?我不要宮,我不要!娘,爹……娘!娘!」
麵蒼白,燕王妃垂著眼簾,任憑宋嵐被拖走。
宮約束不是什麼好事,王公貴族之中,誰家的兒是被這樣明正大,帶進宮裡約束的?以後,誰還敢上門提親?除非皇帝和太後指婚,否則宋嵐這輩子……
燕王府,亦了京都城的一場笑話。
太後的刀子殺人,直接在了燕王夫婦的心窩裡,卻又讓二人,啞吃黃連,有苦難言。
上宜院。
霜枝急急忙忙的跑回來,「夫人,夫人!」
「這麼著急忙慌的作甚?」靳月坐在鞦韆上,今兒好,不想躺在床榻上休息,反正傅九卿不在,便悄悄的溜出房間口氣。
霜枝環顧四周,著嗓子低低道,「報應來了!」
靳月不解,「什麼報應?」
「郡主不知悔改,給夫人下毒,還不依不饒的鬧到咱們傅家,非說咱們冤枉,這下倒好,太後娘娘英明睿智,直接將帶進宮裡管束。」霜枝笑嘻嘻的推著鞦韆,「夫人,您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靳月想了想,「把關起來。」
「差不多。」霜枝點頭,轉而著明珠,「明珠,你說,這樣會有什麼後果?」
「怕是以後,沒人敢娶,除非是太後娘娘和皇上親自賜婚。」明珠俯首。
皇親貴胄,什麼樣的人沒有,誰會要這樣一個被帶進宮,強製約束過的子?是以,太後此舉,不僅是打了燕王府的臉,更是直接判了宋嵐「死刑」。
「燕王府了笑話。」靳月皺了皺沒。
霜枝輕哼,「差點害死了夫人,該!奴婢便瞧不得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京都城那麼多世家子,沒一個像這般囂張跋扈的。」
燕王府出的郡主,有資格驕傲於人前,但不應該如此囂張跋扈。 「夫人!」底下人快速上前行禮,「顧側遞了書信,說是請您午後去一趟茶樓。」
書信到了靳月的手裡,靳月懶得看,轉手遞給霜枝,「我懶得看,你收著罷!」
「下去吧!」明珠開口。
奴才趕退下。
「夫人,這絕對是鴻門宴,不能去!」霜枝咬著牙,「去了一趟燕王府,您就吐了回來,再去茶樓……還不得要命啊?不能去!」
「約的,我理作甚!」靳月翻個白眼,淡淡然起,「再說了,你家公子也不會允許我去見燕王府的人,顧若離喜歡等,就讓等著吧!最好等到天荒地老,等得穿秋水。」
霜枝笑了,「對!」
「奴婢覺得,顧側妃是想試探您!」明珠頗為擔慮的開口。
「覺得我沒死,看看我的恢復程度。」靳月翻個白眼,「那點小心思,打量著能瞞過誰呢?我可沒時間陪玩,姑忙著呢!」
不過,這話委實不能說,一說一個準。
羅捕頭和安師爺站在前廳裡等著,見著靳月的時候,麵微微凝重。按理說白家的案子都結了,靳月理該將捕頭的位置騰回去,誰知那知府大人,平時做事不靠譜,這事兒倒是積極,竟然真的把此事往上報,眼下連牒都下來了。
「護城河邊,發現一。」安康生開口。
靳月羽睫驟揚起,心頭駭然咯噔一聲,「跟傅家有關?」 羅捕頭詫異,「你怎麼知道的?」
「走吧!」安康生抬步往外走。
靳月口氣,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魂不散!
護城河邊。
死的是傅家的對頭人——王治。
之所以說是對頭人,是因為王家為宮中的供奉,宮的米糧乃是糧,王家的米糧是專供皇室所用。當時傅家在衡州,所以京都城挑選供奉的時候,傅家吃了虧,被王家得了去。
王家,有著京都城最大的米糧店,生意遍佈國境之,眼下傅家歸來,王家自然是如臨大敵,雙方明裡暗裡的都在較真,隻是誰都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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