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醫，快傳醫！”

小皇帝的祖父在人羣中拼命地喊。手裡抱著一不的新皇帝，面容已經扭曲。

但燕達只是從人中看到的景象，傳仵作過來更合適一點。

羣臣方纔已經在熊本的帶領下叩拜過新君。從禮儀上業已是大宋新的君主。然後就龍馭賓天了。

從登基到駕崩，僅僅幾分鐘。

這是不是有史以來在位最短的一位天子？

燕達一時愣住了。

而這時候，隊列嚴整的文武百，就像開水灌進了窩裡的老鼠，抱頭鼠竄，紛紛尋找安全的地方。

宰相愣在了當場。三司使不知所措。殿中侍史尖的調門比州西瓦子裡唱儺戲的都高。

莊嚴肅穆的大慶殿，一時間怪陸離起來。

一塊承塵掉在了燕達的腳邊。

燕達終於回過神來，他劈手從一名班直手中搶過金骨朵。

熊本正想招呼燕達整頓秩序，看見了，立刻臉不自然地退了一步。

燕達沒去關心熊相公的心理影面積，幾步衝到了樂班旁，一骨朵狠狠地敲在了編鐘之上。

噹的一聲巨響，迴盪殿中，滅了所有聲音。

“都給我安靜。”燕達提著金骨朵，吼著，“先撤出大殿。”

有了燕達這一句，百狂奔而出。沒有幾個人還想到要徵求宰相的意見。

“醫，醫！”趙仲增沒有，抱著孫子大著。他額頭上被琉璃瓦的碎片蹭了一下，半邊臉頰淋淋的。

燕達直接拉起趙仲增，讓班直抱起已經不再彈的新天子，“將皇帝抱走。”

他扯著哭喊的趙仲增，又衝熊本喊，“還不快走，等著再來一下嗎？”

彷彿在配合燕達，又是一枚炮彈飛來，砸在了大慶殿前，蹭著玉輅過去。一頭撞在漢白玉的臺階上，迸起無數碎片。

剛剛跑出殿門的文武百，又跑了回來，絆在高高的門檻上，一個一個，前面不了，後面還在往裡，連踩帶踏，最下面的員一下就沒了聲息。

燕達帶著趙仲增和熊本，從後門撤離了大慶殿。

直到快到福寧殿，沒見炮彈飛來，一幫人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點下來。

不過他們沒敢進目標巨大的天子寢宮，就在旁邊找了一間樓閣停下來。

趙仲增已經不喊醫了，呆坐在孫子的邊。

燕達看著外面，疑不解，“快十里了吧，李信是怎麼打到這裡來？”

火是強國之源，新式火炮的數據全都要送到都堂案頭。一般的現役火炮，野戰炮的話基本上都不超過四里。而固定在城寨上的城防炮，程也在八里以。

燕達不記得有哪一型號的火炮，能達到如此遠的程。

熊本去看了一下小皇帝，確認已然無救。臉難看地回來，“可能是試驗型號。”

“試驗型號？”倒覺得說得通。

在軍監下屬的火局中，出現過各式各樣各特的設計。其中有一些設計不論從威力還是程，比現役的火炮都要出。

只是因爲本或者是運輸不便，又或者是其他問題，所以纔沒有被列現役。

燕達曾聽說過，軍監前兩年曾經造出一門火炮，程高達十三裡，只是因爲本和大規模生產不便，以及容易炸膛，設計圖被封之高閣，而火炮本也被放進了倉庫中。

“可能興平堡裡面就藏了什麼你我都不知道的東西。”熊本說著，以韓岡在京中的力量，要做到並不難。

“也有可能擊的地方就在城中。”他繼續猜測著。

一夜之只能針對幾個目標發攻擊，把關西在京師的幾個樞紐消滅了。他要說，把整個關西在京師的勢力連拔起全數剷除，再給一個月都做不到。

要說韓岡沒有在京師安排一下潛伏的據點，熊本和燕達可都不敢相信。

說不定就是從哪個院子的地底下拖出來的一門火炮。

“都有可能。既然這樣，相公……”燕達對熊本說，“城中還請你安排一下人手，嚴加提防,只要發肯定會有跡象，如果有，儘快抓住。”

“逢辰你呢，還去興平堡？”

燕達一點頭，從牙裡蹦出聲音，“我去跟李信打個招呼。”

……

“太尉，打到大慶殿了。殿頂都塌了。”

一隻小竹管從天而降，觀察哨從飛船上傳下觀察到的戰果。

參謀拿著竹管出的紙張，興地向李信回報。

城頭上的兵們一陣靜默，消化了這個消息後，一個兩個接二連三地舉起槍，歡呼了起來。

大慶殿都幹了，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怕他個鳥啊！

“來打試試，爺爺再送你幾炮。”有人抓著，衝著南薰門的方向喊著。

熊本的說客，李信的老相識，目瞪口呆。他現在還不敢相信，李信竟然敢炮打大慶殿。之前章惇下令改造，降低興平堡對開封城中的威脅，而韓岡則設法留了一手。

事實證明這一手沒有白費。

“在登基吧。”

“沒有人提醒燕達嗎？”

說客一臉茫然，不知道李信說的是什麼？

李信搖搖頭，他沒有向人解釋的習慣。

火炮能準的打到十里之外的目標，超出一般人的認知範圍。甚至對火炮不那麼悉的將校，都是不知道的。

其實早期的青銅炮，以及最近幾年出廠的使用雙層炮管的新式鐵炮，是可以在犧牲火炮使用壽命的基礎上加強裝藥的。

尤其近三年設計生產的各型火炮，包括完了所有的驗證程序，卻因爲本而沒有被選中的實驗型，都已經把一倍半裝藥和兩倍裝藥的擊諸元總結好了。

李信這邊看似是一炮命中，其實之前有幾千上萬發的擊，和上百門火炮的毀損爲基礎的。

實驗型的膛線火炮，新式炮彈，加上最新式的定裝發火炮，一同造就了眼前的戰果。

“火炮況如何？”讓人把說客帶走，李信向炮組確認。

“目前看不到大礙。”

“不要再擊大慶殿了。”

強裝藥的擊，每一發都對火炮造不可挽回的損傷。興平堡中真正能夠快速移的火炮只有四門。必須要保護使用。

李信下令，“開花彈，南薰門。瞄準對面的火炮陣地。在燕太尉過來之前，再給他一個驚喜。”

哦，炮組飛快地行起來。

李信並不怕燕達。

這些年來燕達被刻意摒除在新軍之外。對火炮的使用，以及火炮技的發展，他早就跟不上了。而京營中，有能耐的炮兵軍也都被帶走了。

竟然在南薰門上安設火炮，這是送人頭呢。

炮組還在準備，忽然一聲轟鳴，彷彿巨龍的怒吼。

李信張著，失去了所有聲音。

開封的北方，一個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直衝雲霄。天空被照亮，彷彿又一太升起。

火焰紛飛，流星一般飛散。

沒有人聽見李信低語，“火局，彈藥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