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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漸近, 皇宮在一場大雪後添了銀裝素裹,銀裝素裹裡又很快多了許多紅點綴。
窗花、春聯、紅燈籠,民間有的年節裝飾宮中自然盡有,又更巧一切,四盡是賞心悅目的年味。
再加上今年雪大,尚工局頗會討巧, 著巧手的工匠弄出許多漂亮的冰雕來放在花園中, 原本百花雕盡的花園便也有了新的風景。
皇子公主們這陣子便都往花園去, 淑靜公主與昕芝公主孝順, 想著這樣漂亮的東西母妃該是也會喜歡,就私下裡尋工匠又雕了些,獻給賢妃與和妃。
寧沅在得歇時去向賢妃問安, 又去和妃宮中小坐過,考一對雙生的弟妹功課, 再到永信宮中就有點愧疚,跟夏雲姒說:“還是妹妹們心思細, 那些冰雕我也見著了,卻沒想到能讓工匠雕一些送到永信宮來。”
夏雲姒抿著熱騰騰的紅棗茶,噙笑招呼他坐:“孩子們自是心思細些, 你在東宮又忙, 別為這些小事分神。”
正說著, 小桃跑了進來。看見大哥愣了愣,轉而就歡笑著撲過來,往他上爬。
“哈哈哈, 想哥哥了嗎?”寧沅把抱起來,更開心,在哥哥懷裡認真點頭:“想哥哥!”
“那哥哥明天陪你玩雪去!”說著就喂吃點心,夏雲姒笑地看著,並不多管,隻說:“你們幾個歇下來能陪玩最好了。近來淘得很,日日都要出去鬧一鬧,我若有事陪不了,就敢去紫宸殿攪你父皇。”
小桃眼下其實才兩歲多,但上麵有父皇、還有一群哥哥姐姐,母親又是寵妃,日日一同寵著,寵得已頗有養出來的小公主的樣子了。
像淑靜公主與昕芝公主那樣細膩的心思,小桃恐怕十載八載裡都未必能有。
夏雲姒倒也不在意。於而言倒覺得小孩子懂事晚一點好,尤其是宮裡、高門大院裡的孩子,懂事早的哪個背後沒幾分辛酸?
寧沅一時隻顧著逗小桃,對那句話左耳進右耳出了。直至小桃聽!聽說三哥六哥也回了永信宮,歡天喜地地扔下大哥跑出去,他纔回過神:“說起父皇……”
夏雲姒看他,他鎖著眉頭:“今日早上去紫宸殿問安,父皇忽地提起,說想讓我年後去朝上聽政。”
夏雲姒眉心微跳。
太子朝聽政這事,在大肅朝有明白的規矩。一般來說太子是初一十五各上朝一次,餘下的時間就在東宮裡與自己的一班東宮料理分之事,慢慢適應各樣事務。
寧沅會著意提起的“聽政”可見不是指這初一十五,皇帝大約是想讓他與旁的朝臣一樣日日都去了。
這樣的安排便特殊一些,通常是在皇帝老邁、生病亦或有了退位的打算時才會讓太子日日上朝,為的是讓太子對當下的大事小瞭如指掌,繼位之時不至於手足無措。
但眼下,皇帝顯然還未到那個地步。
夏雲姒不由心絃微:“你怎麼說的?”
“我推辭了。”寧沅眉心蹙得更深了些,“這半年來,朝中對父皇多有非議,我想父皇此時提起這個,不是真心想讓我去。”
是一種試探。
虛弱、風評又損的時候,他開始忌憚他的兒子了。
這個時候,不論太子平日再多信重,都勢必會為最提防的一個。
夏雲姒早已想過如何幫寧沅擋開這一道,最終卻發現並無萬全之策。天子的疑心說起時就會起,旁人能做的隻有及時應對,難以提前周全。
寧沅做得已足夠好。
夏雲姒頷首:“你既心裡有數,日後便也要萬事當心。你是太子,朝臣們不免都對你寄予厚,可有些時候,這厚也能毀了你。”
“我明白。”寧沅點頭,須臾,長嘆一聲,“我隻是沒想到,父皇會這樣來問我。”
並不值得意外,卻令人失落。
早在幾年之前,他就覺察到了父皇對姨母的不信任。那時姨母已在高位,又是父皇的寵妃,那種不信任讓當時的他遍生寒。
如今,這種不信任轉而落到了他頭上。
他幾次三番地想問,若是這樣,父皇可還有真正信得過的人?
如是沒有,那豈不真的活了孤家寡人。
對此,夏雲姒也沒法安他,隻能說:“你知道這滋味兒不舒服,來日便要盡力做得比你父皇更好。”
蘊起笑,又道:“不說這個了。近來朝中宮中都歇下來,後天會有幾位命婦進來陪姨母說說話,帶著兒一道進來。”
這麼一說,寧沅就懂了,頓時雙頰泛紅:“……姨母!”
夏雲姒笑睇著他:“還不好意思?總歸要見見的。放心,都看你自己的意思,你不喜歡的人,姨母絕不你。”
寧沅侷促得手掌在袍上直蹭,蹭了好幾下,纔不自在地應了聲“好”。
夏雲姒近來都在心這事,每每思量一番後,總會有一種塵埃即將落定的奇妙。
也是該塵埃落定了。
一轉眼姐姐的孩子都已這麼大,昔年的恩怨該了結了。
早已期待著了結,更期待煥然一新。
兩日後,幾位命婦帶著兒如約進宮。夏雲姒在永信宮中設宴款待,更傳了歌舞,免得氣氛僵。
不過氣氛還是免不了要僵的——都是青年紀的男,又知道見麵就是為了婚事,哪裡能放得開?
大半日下來,一群當長輩的便也沒見他們互相搭上幾句話,最後倒是幾個姑孃家自己說笑得自在些,太子木在旁邊,乾什麼都不對勁。
待得傍晚們離開後,夏雲姒問寧沅:“你瞧著哪家姑娘好?”
一貫行事大方的寧沅變得忸怩無比,半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見夏雲姒一直等他回話,才憋出一句:“我覺得……方氏好些,聲音好聽。”
夏雲姒一聽就笑了——方氏哪裡是聲音好!聽呢?真要論好聽,倒有個朱氏的嗓音真是。
寧沅這般說,大抵不過是聽方氏說話罷了。
換句話說,算得投緣。
夏雲姒便打算除夕時再召方氏進宮,與寧沅多加絡一二,瞧著到底怎麼樣。另還要再召幾個份略低一些的家小姐也見一見——按著規矩,到太子大婚時,總要有幾位隨駕媵妾與太子妃一道進東宮去。
也不知道為何就是覺得這樣的難為。他明明連朝務都已可以同太傅辯個七七八八,一想起娶妻,卻就想找個地鉆下去。
度日如年地“捱”到臘月廿九,這天皇帝沒什麼事,帶幾個皇子一道出去跑馬。回來時天已半黑,父子幾人邊說話邊往紫宸殿去,路過花園,忽聞笑音陣陣。
笑音聽著應是有好幾人,但皆是。幾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今年剛大選過,覺著或是年輕的小妃嬪。
寧沅寧汜這樣年長些的皇子便想迴避了,然不及開口,那陣銀鈴般的聲響就到了眼前。
驀地注意到這邊黑的一排人,幾人腳下都猛地剎住。
再一定睛,又都惶恐地福:“皇上萬安。”
皇帝與皇子們便都不約而同地瞧輕了,這其中無一是宮嬪,倒都是宮的裝束。
樊應德蹙眉斥道:“都是哪兒當差的?怎的這般沒規矩!花園是由得你們鬧的地方嗎!”
幾個姑娘都瑟著低頭,唯獨離得最近的那個並無甚懼,微微抬起臉來:“皇上容稟。”
掌燈的宮人恰就在側,隻這一抬頭,便能瞧出若凝脂、眉目人,竟是傾國之。
皇帝神微滯,正要讓稟話,又一行人匆匆趕來,施禮深福:“皇上萬安!安。”
皇帝不由覺得掃興,轉念又愧疚難當,深自己不應如此——因為這趕來的可是舒貴妃。
“貴妃。”他上前扶起夏雲姒,幾個皇子在後頭一揖:“舒母妃。”
夏雲姒銜著笑抬眸他,神如常:“皇上這時纔回宮麼?近來雪下得多,晚上騎馬可得仔細。”
夏雲姒脧了眼那幾個宮:“臣妾在永信宮悶著沒事做,便出來看們打雪仗討個趣兒,皇上別怪們。”
皇帝滿目溫和:“既是你吩咐的,自然不要。”
夏雲姒便擺手讓們退下,想一想,又喚住一人:“靜雙。”
一宮駐足聽命,恰就是姿容驚人的那一位。
“諾。”靜雙福,沉靜和地告退,沒有半分不該有的舉。
可不多停留,卻架不住幾道目一時都留在了上。
生得可真是,就是這滿宮嬪妃裡,也無幾人能與一較高下。
夏雲姒淡笑著垂眸,隻作未覺皇帝眼中那份掩飾不住的欣賞與迷醉。
背後幾個皇子中,亦不免有年長些的看得癡了。
寧沅靜靜看了一會兒,無聲緩息,收回目。
寧汣無意中覺出旁邊的寧汜很不對勁,猛地用胳膊肘一他:“二哥!”
寧汜驀然回神,才發覺自己方纔眼都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你們唸叨已久的靜雙出現了。
不過想看兄弟相爭的還是算了哈……
我覺得本文的畫風不太適合出現兄弟相爭那種青春疼痛的戲碼……
請讓我們靜雙認認真真拿宮鬥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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