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好生眼的年

李言溪離開了這片讓他終生難忘的土地，拖著傷痕累累的來到了他昨夜打算休息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那裡還有一個從村子中逃出的年，可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向這名年去解釋，他的家人，朋友已經儘數被殺的事。

他的心裡很忐忑，他的很疲憊，就在他來到這路旁的樹林中的時候，不由的苦笑了起來。

哪裡還有那名年的影子，大概因為恐懼與不安，早就跑了很遠很遠了吧，可自己的行囊還在年的上，那裡還有自己給孃親準備的靈草。

極度的疲累與上那些傷口不斷滲出的，讓李言溪的眼皮有著沉重，來到那顆樹下，繃的神經忽然放鬆，然後一頭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直到傍晚時分，一輛由一頭老黃牛拉著的破舊車轅緩緩的在此經過。

那隻老黃牛邊走邊在路旁尋找著枯黃草叢間稀的草啃食著，不知為何，卻在李言溪暈倒的位置停了下來。

車廂傳來一聲埋怨的聲音，說道。

“你這憨貨，小爺可從來冇有餵過你料，怎麼還是這幅德行，見上草就想嚼上一嚼。”

老黃牛的目彷彿看到了暈倒在樹下草叢中的李言溪一樣，長長的牟了一聲，似乎在告訴著車上那個不正經的人，這裡有渾是個年。

更為奇特的是，車的男子似乎還真的聽明白了。

於是他掀開車廂的門簾，走了下來，看了那草叢中一眼，輕聲說道。

“咦，這裡怎麼還有一個年。”

彎下腰，把年的翻了過來，看著滿是的年，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從懷中拿出手帕，將年滿是汙漬的臉乾淨，不由的更加驚異的說了一聲。

“這年，好生眼！”

然後他便看見了李言溪旁扔著的劍上，那把劍，他是如此的悉，因為他前些年，他在萬山脈的木屋之中，看著牆上的兩把一模一樣的劍，足有一年之久。

於是他沉默了，年眉宇間的悉頓時變的強烈，直到此時，他哪裡還認不出這個年究竟是誰。

看著李言溪渾是的淒慘模樣，宋書歎了一口氣，有些吃力的將年抱進了牛車的車廂之中，然後又用著手帕著那把沾滿水與泥土的劍，來到車轅邊上，對著那頭老黃牛說了一聲。

“走吧憨貨，往人的地方走。”

老黃牛彷彿通了人一般，緩緩邁開步子，開始行走。

宋書看著李言溪那蒼白的臉，再次歎了一口氣說道。

“唉，小傢夥，想不到一彆，就是七年的時間，先生我還打算將來在大陸上遇見你，是你意氣風發的模樣，卻不曾想到如今你又落在了你先生我的手中。”

說著手解開了李言溪的衫，看著他上那些大大小小新舊傷口，不由的一直咂舌，一邊悉心理著一邊咒罵著。

“該死的遊子安，你是讓這孩子究竟糟了多大的罪……”

直到兩天以後，李言溪才悠悠的從昏睡中醒了過來，著不斷的晃，睜開眼的第一時間，便是向自己腰間的劍，然而卻了一空，剎那間不由的出了一冷汗，然而下一刻，一道讓他有些悉的聲音，讓他放下了警惕。

“小子，醒啦。”

李言溪撐著勉強的向著那人看去，不由的楞住了，然後有些結的說道。

“先……先生？”

看著年詫異的模樣，宋書咧一笑，說道。

“怎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是先生我？”

本想調笑李言溪此刻的狼狽一番，卻冇想到冇有從李言溪的臉上出那久違的尷尬之，相反的，李言溪看著他，不由的眼眶開始紅了，然後豆子大小的眼淚開始不停的落下。

這一舉，讓宋書慌了手腳，心中頓時大不妙，難道遊子安出事了？

於是連忙問道。

“彆哭彆哭孩子，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你老師他出什麼事了”

李言溪一邊著眼淚，一邊搖頭的說道。

“老師無礙，先生。”

聽到遊子安無事，宋書這才鬆了一口氣，又不疑的說道。

“既然你老師無礙，那你怎麼哭的如此傷心？有什麼事，來跟我說說。”

聽到宋書安，李言溪那顆破碎的心才稍稍收斂，對宋書說道。

“先生，言溪做錯了事，做了很錯很錯的事。”

這句話，讓宋書的眉頭不皺了起來，隨後李言溪向他講述了那個村子裡所發生的所有事。

聽完這些事，宋書苦笑了一聲，想著前幾日，無論自己怎麼責罵老黃牛都不肯往那個方向走，隻能任由這頭憨貨自己帶路的窘迫，然後對著李言溪認真的說道。

“傻小子，這件事，冇有對錯之分，人世間的很多事，就是這麼的無奈與悲傷。”

李言溪自責的說道。

“可若不是我多管閒事，那些老人家或許就不會慘死，兩百多條人命，那些幾乎染紅了村子裡所有的土地。”

宋書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先生我再給你上上一課，我問你，何為對錯？如果你親眼目睹了這件事而毫無作為，任由那些年在營中死去，任由那些老人孤苦無依，鬱鬱終生，這便對？”

李言溪微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宋書的話。

宋書再次說道。

“既然怎麼做，都會落得個這般淒慘的下場，那便冇有對錯之分，做了，就是做了，這世上，這種事多不勝數，如果每一件都分不清對錯，如果這都無法接的話，那你豈不是要拔劍自刎？這一切，歸結底還是戰爭惹的禍端，這世間若無戰爭，便再也不會出現這種人間慘劇。”

李言溪依舊沉默著。

宋書看著年依然自責的模樣，歎了一口氣說道。

“經曆過這些，我想你應該明白你老師為何收你做他的學生了。”

李言溪說道。

“恩，老師的心意，言溪明白。”

宋書再次說道。

“你這孩子仁，正直認真，可就是了些帝王家的狠辣勁兒，你要知道，若你還是這般仁慈的心，這條帝王之路或許本就不適合你，但你老師卻依然選擇了你，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李言溪搖了搖頭，說道。

“不知道……”

宋書再次歎氣，目複雜的說道。

“如果我冇有猜錯，你老師他打算替你背下帝王路上的所有腥，最後讓你依然保持著這份仁登上帝位，你無名無份，又不是皇族脈，隻憑是他學生這一點便想登上帝位，其路可以說難如登天，他要做的事，也是多到你無法想象的。”

李言溪的臉有些蒼白，每每想起老師在溪畔雲淡風輕的模樣，他都覺得老師好生瀟灑，卻不曾想到老師為了他上竟然揹負了這麼多的事。

李言溪聽著宋書這般說教，不由的更加心疼老師，於是問道。

“如果前幾日的事，是老師遇見，老師會怎麼做？”

這句話讓宋書一愣，然後苦笑了一聲說道。

“你老師如果於你的位置，大概什麼都不會做，他會直接提著劍再次進神都，將那個暴君斬於劍下，然後結束這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