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洪吧嗒吧嗒了兩口煙，對陳氏說，“吃好飯，你去福清家去一趟，找他家媳婦說說話去，旁敲側擊打聽打聽。”

“讓巧娘去吧？我跟他家，冇搭過話。”陳氏猶豫一下，推韓巧娘去。

福清媳婦看到總冇個好聲氣，想著自己可是秀才的親孃，何必去看裡正媳婦的臉？

慶洪哼了一聲，“知道聽什麼？你去！記著，就是打聽，不要讓人覺得你心急火燎的。我們是玉棟他們的長輩，關心孩子在外麵遇到啥事了。”

陳氏不敢不聽慶洪的安排，吃好飯，拿著要納的鞋底出門了。

東屏村裡的人，農閒飯後都會聚集到幾個地方閒聊，村南住的基本都到河邊去坐坐，村北幾戶人家的姑娘媳婦，則都會到滴水潭邊說閒話。

陳氏路過滴水潭，剛好看到紅嬸也在，也趁機坐邊上。

榮嫂，就是劉榮媳婦，這時正繪聲繪地說白天的事，“那兩輛馬車，車裡看著就寬敞，還有那馬，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纔有的啊。”

看到陳氏坐下來，問道，“陳嫂子，秀秀他們的點心，好吃吧？”

“啊？什麼點心？”

“噢，可能秀秀他們還冇理好東西，冇來得及到你家吧。”榮嫂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上上下下掃了陳氏一眼，“玉梁拿給我家鐵蛋吃過了，聽說是府城靖王府的點心，那樣子，嘖嘖，到底是王府的東西。”

“我家鐵蛋孝順，一定要帶一塊回來給我和他爹。我們怎麼能吃孩子東西呢，我就看了一眼……”

“榮嫂，你會不吃啊？”不知誰了一聲，“晚上我聽你家鐵蛋哭，說娘把他藏的點心給吃冇了。”

“孩子的孝心嘛，我就咬了一口，一小口，其他的讓虎子吃了。”榮嫂一點冇有被揭穿的尷尬，麵不改心不跳地繼續說，“那點心，我跟你們說，以前我吃過鎮上武舉人家的點心，他們老太太過壽，不是分過一次？那滋味，本來我以為那就是一等一的好吃了，可和王府的點心一比，還是冇法比。”

榮嫂砸吧了幾下，好像還在回味一樣，“那樣子也好看，就這麼大一塊點心，”拿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圈，“就這麼點大的點心上，正麵印了桃花，背麵也有字，我家虎子說，那印的就是靖王府三個字，還有房子一樣的花樣呢。”

其實，兒子劉虎子，隻認識一個王字，這個榮嫂當然不會說。

“這麼小能印花？”有人不信。

“這倒是真的，我家小子也回來，我看過一眼，真是細，跟鎮上賣的點心都不一樣。”有人馬上出聲證明瞭。

陳氏心急，這些人怎麼圍著點心說話啊。

有心想問問福清媳婦，又怕顯得自己太心急，這旁敲側擊，該怎麼個擊法啊？

“裡正家的，聽說王府的大管事，特地找你家福清說話了？”終於，有人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比陳氏還按捺不住。

陳氏停下了納鞋底的手，大氣不敢地聽著。

“哦，是的，那管事說玉棟四個都是好孩子，說王府裡王妃很喜歡他們。”紅嬸慢悠悠說了一句，掃了陳氏和剛坐下的韓巧娘一眼，“那管事還跟我家福清說，讓村裡多幫襯著，彆看孩子小，就讓他們委屈。”

“還是慶山有福氣啊，幾個孩子養得好，居然能得了王妃的眼緣。”有人想到慶山識文斷字又能文能武，誇了一句。

“該說玉棟幾個自己有福氣，也聰明。這要換個差的，到王妃麵前，氣都不會了。”也有人就事論事地談論。

“要我說，這是慶山夫妻兩個在天有靈，保佑著孩子呢。對吧，陳嫂子？”紅嬸接了一句，直接問陳氏。

陳氏聽到在天有靈，想到住在慶山家時，從窗外飄過的白影子，就是一個激靈，“是，是，那幾個都是好孩子，好孩子……”

簡直連話都不會說了，又勉強坐了會，讓韓巧娘繼續坐著，自己急急忙忙趕回家去了。

慶洪聽陳氏說了這一堆，坐院子裡想了會兒，“你明天煮四碗麪，給他們送過去。孩子們剛回家，怎麼也得吃碗麪，麵上鋪個蛋。”

“蛋？那些蛋都要留著到鎮上賣錢呢。”陳氏一聽心疼地起來。

“婦人之見！”慶洪咳了一聲，“讓你送你就送，順便幫孩子們把東西理理，再告訴玉棟他們，他們四個孩子住那房子不好，那房子太靠近村邊了，家裡有房子，讓他們搬過來。”

“聽到冇有？”慶洪看陳氏不吭聲，有些火了。

“啊？噢，噢，明天我就送四個蛋去……”陳氏算著一下要拿出四個蛋，心裡那個心疼啊，後麵的冇聽到。

“我們坐長輩的，哪有看孩子們冇人管的理兒。你記著，明天好好去跟玉棟幾個說話，跟他們把道理說清楚，說，要真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他們年紀小可看不住。”慶洪又囑咐了一遍。

值錢東西？

年紀小，看不住！

陳氏這下聽清楚了，“我知道，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去。”

慶洪唔了一聲，冇再說話了，盤算著玉棟四個住過來後，該怎麼安排，怎麼才能不讓彆人說閒話。錦程可是秀才，名聲要，自己家裡的名聲很要。他直想得一夜冇睡。

還有冇睡的，是金福清。

紅嬸從滴水潭回去，將聽到的閒話說了一遍。

他躺床上，翻來覆去轉了大半夜，紅嬸不了了，踢了踢他，“大半夜地不睡覺，你想什麼？”

“還不是慶山那幾個孩子的事嘛，我想了這一下午，總覺得心裡的很。”

“？你什麼？我可跟你說，不要因為端午節的時候，慶洪家給家裡送了條臘，你那心就不知道往哪裡擺了，彆忘了，慶山活著時可冇幫你。”

“哎呀，好好地想跟你說話，你怎麼扯臘上去了。”金福清被紅嬸給說到心事，不老臉一紅，“再說，那臘就我一個人吃啦，你冇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