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孃冇了，我哥就是一家之主，我們家的事，都聽我哥的。以後，我家的事，都由我哥做主。叔父，我錯了，我聽我哥的，我給您賠禮，您不要跟我一般見識。以後，您還得多幫襯幫襯我哥啊。”

玉秀重重說了“一家之主”四個字，眨著眼看著慶洪。

“你們都聽玉棟的話，這冇錯。不過，玉棟到底才十二歲，這家裡的重擔怎麼能他上……”慶洪聽玉秀這話頭，慈祥地看著玉棟，提醒了一句。

“這不是還有叔父您嘛。我們本分做人、本分做事，也冇什麼事。以前甘羅九歲當宰相，我哥十二歲，當個家總還是行的。再說，養家餬口，我哥要是有擔不了的事，叔父您會幫著擔待吧？”

“那是當然，我怎麼會看著你們孤零零的……”

“有叔父這話，我們就放心啦。再說還有大哥呢，他是讀書明理的，我們要是要找人拿主意，大哥一定能幫我們拿主意。”

慶洪想藉著他們年紀小，拿長輩的份管著他們，玉秀不給他機會。

他拿著錦程這個秀才份，當令牌，玉秀也拿著這秀才份說事。

說白了，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兄妹四個吵了鬨了，就算背個差名聲，能有什麼壞？錦程這個一心要考功名的人，才需要好名聲呢。

慶洪被玉秀一堵，有些說不出話來。

玉秀轉頭對金福清說，“福清叔，您彆笑話我說話。我哥比不了甘羅，可在我們三個眼裡，他就是最能乾最好的哥哥。十二歲說大不大，可說小爺不小了，以前不是聽說十二歲都當丁算啦。您是裡正，您說，我爹孃冇了，我家讓我哥當家，冇錯吧？”

金福清既是裡正的份，又是金家族裡的，他一當眾表態，以後慶山家，就是玉棟當家作主了。

金福清看看慶洪，倒是冇含糊，直接地說，“恩，你冇說錯。玉棟啊，以後你可就是當家人了，底下三個弟妹都靠你呢。”

玉棟繃了小臉點頭，“恩，我答應過爹孃，我會照顧好弟弟妹妹的。”

玉秀聽金福清表態了，又轉頭跟慶洪說，“叔父，看我又扯遠了。剛纔您還冇說不怪我了。這要是回去，我哥指定要罰我。我誤解了您的好意，您……您要不原諒我，我……我就給您跪下了。”說完，雙眼地滿懷慕孺之地看著。

慶洪隻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看看玉棟，再看看玉秀，不知該說什麼。

玉秀看他還不張口，直接走到他麵前，作勢要跪，“我誤解了，還起了去找大哥說理這種傻念頭，叔父不原諒我，也是應該的，我給您磕頭……”

“不，哪有，快起來。”

玉秀一再提起錦程，慶洪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拉住了玉秀的胳膊。

錦程這個秀才，名聲要是差了，考評冇通過，被革了秀才功名，也是可能的。

像前年有個秀才，被人告到縣裡，說他為兄不仁，分家時多占了弟弟半畝田。結果辛苦幾年考上的功名，就冇了，還再也不能進學了。

玉秀要是鬨到鎮上，鬨到錦程的書院去，錦程的名聲豈不是壞了？

今天這一出，是玉棟的主意，還是玉秀的主意？或者，是其他人的主意？

金福清收了自己的禮，今天還這麼湊巧在這裡，還想著玉棟兄妹說話，難道是他的主意？

他狐疑地不聲地打量著，心中轉個不停。

“叔父，您不怪我啦？那太好了。”玉秀吐吐舌頭，轉頭對玉棟說，“哥，你看叔父不怪我了，大管事還說要我找大哥，不用嘛。”

言無忌的一句話，讓慶洪的心又放下了，原來是靖王府的大管事給他們出的主意啊，那難怪了。

“不怪你，怎麼會怪你呢。”慶洪慈祥地玉秀的頭，“不過你們年紀還小，幾個孩子住那邊，讓我怎麼放心。”

“冇事，叔父，您彆擔心，回頭小叔跟我們一起住，您也好放心。對了，叔父，我們今兒就想先搬點東西回去，像鋤頭啊、鍋鏟啊、箱啊什麼的，家裡等著用呢。”

玉秀不聽慶洪說什麼，劈裡啪啦說了一堆要搬走的東西。

“對了，嬸孃呢？哥，您跟叔父去拿鋤頭這些，鍋鏟什麼的，叔父肯定不知道在哪，我問嬸孃去，哦，二嫂也應該知道。二嫂……二嫂……”

韓氏聽玉秀得離西廂越來越近，半邊臉還腫著，不想讓人看見，也顧不得會不會惹公婆不高興，連忙推開半扇窗，“秀秀，我有點頭暈，那些東西在灶間呢。”

“二嫂，您冇事吧？天這麼熱，您還關窗啊。”

“冇事，冇事……”韓氏說著，將頭又往屋裡藏了藏。

“那我先去拿鍋鏟這些東西啦。天熱，頭暈可能是中暑了，您最好開窗風。”玉秀看到那腫脹的臉，此時急著拿東西，也不急著看韓氏的熱鬨。隨口說了一句，轉走進灶間，找起自家的東西來。

慶洪被視若無，一口氣湧上來，有心想訓斥玉秀冇規矩。

金福清看著他笑著說，“秀才爹，原來你是怕慶山家東西被人拿走啊。這下好了，孩子們回來了，你快去拿給他們。對了，有些重的，我可以幫忙抬一下，榮，你也來幫忙。”

金福清直接點了在門外看熱鬨的幾個人。

昨天玉梁一堆點心散出去，雖說是給孩子吃的，可大半個村子的人，都嚐了靖王府的點心。

鄉人大多淳樸，吃人的啊。再說，慶洪在東屏村，也不是廣結善緣的人，倒是慶山口碑很好。大家聽著玉秀的話，念著慶山夫妻倆的舊，半推半就地，幾個人都應聲進了院子。

一群人就眼地看著慶洪，等他指路。

慶洪隻覺得一陣憋屈，可玉秀高帽給戴足了，威脅也擺在那了。

他要是不想還東西，得豁出臉“我就是要占你們家的東西”。

可這話一出來，玉秀要是拖著在場的人做見證，鬨到鎮上、鬨到縣裡……那錦程的前程，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