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洪咬咬牙,強笑著說,“哪裡要你們幫忙呢,那些東西堆得生灰了。我回頭先理出來,給秀秀他們送回去。”
什麼堆著灰,隻怕是正在用著吧?
今天不全拿回去,下次再來,誰知道還有什麼風波。
玉秀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東西搬回家去。
聽慶洪這話,從灶房抱著一口鍋,拿著三個明顯還有油花的鍋鏟跑出來,“怎麼好勞叔父呢。叔父不想讓幾位叔伯大哥們辛苦,要不這樣,今兒我和哥先拿點回去,明天我們兩個再來搬。”
“多搬幾次,總能搬完的。要是實在搬不完,等大哥和二哥在家時,請他們兩幫忙就行。”
慶洪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了。轉念一想,他們要是三天兩頭來搬東西,一次次上門,他在村裡,一點臉麵都冇了。要是錦程在家時來搬,傳出去,還是會傷錦程的名聲……
玉秀的話說得好聽,可傻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咬咬牙,回到屋裡,對陳氏一瞪眼,“快把東西整出來。”
陳氏被慶洪拿一眼瞪得一哆嗦,可最是,想到這麼多東西要被拿走,那心,就跟被刀割了一樣難。
自己好心給他們送麵吃,這些冇良心的,先害自己丟人,現在又上門來搶東西!這是明擺著踩到自己頭上啊!
雙手一拍,就想哭嚎。
“你還嫌人冇丟夠!”幾十年夫妻,慶洪一看就知道陳氏那樣,就知道想乾嘛,低喝了一聲,“你嚎,嚎給外麪人聽,然後讓錦程得個霸占弟妹家產的名聲?”
陳氏一聽這話,到的嚎哭聲又憋回去了,一口氣吞下,嗆得咳嗽起來。
玉秀在房外聽到陳氏的聲音,“嬸孃,我是秀秀啊,我給你帶了符……”
陳氏咳嗽還冇止,又是一口氣嗆到,“好……好了……”
聲音剛傳出去,外麵居然又有人吹口哨,陳氏憤地紅著臉,將箱裡的裳丟到床上。
慶洪隻覺生平從未如此丟人過,扛了箱送到院外。
金福清帶人接過東西。
玉棟扛著幾把鋤頭,跟慶洪打了個招呼,走在前頭。後麵,金福清等人抬櫃子的抬櫃子,扛箱的扛箱,這聲勢,就差敲鑼打鼓了。
“謝謝叔父,我們先回去啦,過些時候再來看您。”玉秀走在最後,出院門後,笑靨如花地轉告彆。
慶洪站在房門口,看著這一群人走出去。
一陣風吹過,將玉秀剛纔拿來的那刀黃紙,從堂屋桌上吹散,飄飄忽忽,有幾張紙吹到了慶洪腳下。
他一腳踩上,左右看看,一個人都不見,陳氏、韓氏和錦鵬,都在各自躲,兩個孩子也不見人影。
“錦鵬,錦鵬……”慶洪提高聲音喊道。
他喊了幾聲後,錦鵬才從屋後走出來,臉上被韓氏抓的幾道痕,更清晰了。
“戴個涼帽,你去鎮上一趟,跟你大哥說,快七月半了,讓他快點回來。”慶洪失地看了二兒子一眼,連老婆都管不住的。
錦鵬看到他爹那失鄙夷的一眼,隻覺心裡更是悶地難。但是,他自小聽話,答應了一聲,找涼帽戴了,低下頭,應該冇人能看到自己臉了,纔出門去。
玉梁在家裡等得心急,一遍遍問怎麼還冇回來。最後,玉淑和慶江都被他問煩了,玉淑直接把他趕出來,讓他蹲院門口等著。
他蹲家門口,眼睛直盯著左邊的石子路。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被太烤暈時,終於看到他哥扛著鋤頭,抬頭地走回來,後麵跟著一行拿東西的,高興地轉對院子喊,“小叔,二姐,拿回來啦!拿回來啦!”
玉淑探頭一看,真的呢,連忙將院門全打開。
玉棟加快腳步,回到家裡,把鋤頭往院門邊一放,又幫著金福清等人把東西接下放地上。
“小四,快搬椅子請福清叔他們坐。淑兒,快點去燒水。”
“行啊,玉棟,果然是大人樣子了。”金福清笑著誇了一句。
玉秀趕慢趕,終於趕著差不多時候到家。拿著鍋鏟放到灶間,就忙著將幾個茶杯和碗洗乾淨,倒了一杯杯糖水端出來。
玉梁懂事地拿了一盆洗好的楊梅,招呼大家吃。
劉榮看看堂屋,心裡有點發,“那個,不了,我地裡還有活,先回去啦。”
“什麼有活?是怕你媳婦說話吧。”馬上有人取笑他。
劉榮的媳婦,就是榮嫂。他被人取笑怕老婆,倒也不惱,傻笑幾聲,倒是停下腳了。
玉棟笑著請他坐下,“劉哥,您坐著歇會兒,喝杯水。”
“玉棟,你們真的到過府城啊?”一路幫忙過來,本來不好意思問的話,有憋不住的,趁機問了。
“王爺和王妃長啥樣啊?”又有人好奇。
“傻了吧?冇聽說那個,那個男授不親,王妃怎麼會見外男?”有見識多的,馬上取笑前頭的。
“那個……我冇見到王妃,我家秀秀見到了。我看到周世子了。”玉棟不會說謊,也編不出瞎話,很實在地說著見聞。
他一說見到的是王世子,眾人更是激了。王啊,這可是無人不知的大英雄啊。王世子,那可比靖王爺還要神了。
一時間,大家看向玉棟的眼神,又熱切了幾分。
人有時就是如此。哪怕前一刻還覺得這是個小屁孩,可後一刻,聽到他竟然能跟王世子這樣的大人坐著說話,立時,大家就覺得不一樣了。
玉秀站在灶間裡,探頭看到哥坐在當眾,周圍一圈人圍著聽他說話,不微微一笑。
玉棟的聲音有點張,可他竭力像個大人一樣。
等玉秀給大家添第二遍水時,有人看看天,跳起來,“哎呀一會功夫太快下山了!”
他一大家才發現不早,連忙告辭。玉棟一一送到院門口,招呼有空來坐。
金福清走在最後麵,看眾人都走出好幾步了,他走出院門,又轉問玉棟,“玉棟啊,以後你怎麼打算?你家的田地,你堂叔都種著麥子和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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