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迦那話一說出口，空氣就安靜了。

陳潛讓不是傻子,就這語氣和表,他再一點都聽不出來就是傻子了,他看了珞迦一會兒,而後裝作什麽都沒意識到聳了聳肩。

“我知道我帥。”他不要臉地說。

珞迦輕笑了聲。

第二天一早珞迦就起床去上早課的時候陳潛讓還在睡覺。

沒吵醒他，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後續還有些畫需要完,兩人排課的時間簡直是天無的穿在一塊兒，只能周末約着在舞蹈房見面。

陳潛讓這次接的量很大，偏偏他對自己要求又高,畫起來很耗時間。

到最後稿前一天晚上,兩人昏天暗地的在舞蹈房忙到了淩晨三點。

一回生二回,這回連宿舍也不打算回了。

不過也再沒好意思去酒店。

舞蹈房開了暖氣，還有珞迦同學平時留在那的棉大,他們就直接以地為席以棉為被在舞蹈房将就了一晚。

當然，陳潛讓還雷打不的在睡前又買了份夜宵外賣。

這一個多月來，珞迦已經習慣了,咬了一口牛串,一邊慨：“明天周一，稱重，我又得被罵。”

陳潛讓笑着看了一眼：“看着也沒胖啊。”

“每回只胖二兩，每周都胖，雖然一共也才胖了一斤半,可我已經連着被罵快兩個月了。”珞迦翻了個白眼。

“你們這專業剝削人啊。”陳潛讓評價。

兩人在舞蹈房睡了一晚,第二天被來練早功的同學撞見,站在門口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這是什麽況。

珞迦很淡定，打了聲招呼爬起來走到陳潛讓旁邊，朝他屁踢了腳：“起床了。”

陳潛讓着眼睛坐起來，一偏頭就看見幾個也齊刷刷穿着黑練功服的生，他愣了下，而後說了聲“抱歉”，又跟珞迦說了聲便拎着工箱走了。

同學擁進來：“什麽況什麽況？那個是系的陳潛讓吧？”

珞迦點頭：“有個舞蹈容的繪畫任務，找我來幫忙的。”

“你們這是有況啊？”同學一臉暧昧。

珞迦沒多解釋，接了礦泉水出去漱口。

來練早課的同學陸陸續續都到了，這個話題揭過去。

一周例行的稱重，珞迦依舊穩定的又胖了二兩。

專業老師憤憤道：“珞迦，你別覺得你基礎好就能不控制自己，我告訴你，你再不控制真胖起來，看誰還要看你跳舞！”

珞迦點點頭沒說話，一旁室友撞了撞手臂：“你怎麽回事兒啊，也沒見你吃多啊？”

是啊，可不見不到嗎？

特麽吃的那是最罪惡的宵夜，還是多油多鹽的燒烤。

一天的課結束，室友拉着要去食堂，珞迦擺擺手：“我再練會兒，不吃晚飯了，順便減。”

連着胖了快兩個月，室友也不拉去吃飯，揮揮手就走了。

舞蹈房裏只剩下珞迦一人，練了會兒基本功，又把期末考試的獨舞練了五六遍，躺在地板上喝水，汗流浃背。

直到手機響，陳潛讓打來的。

接起來，連“喂”都還沒說出口，那頭已經熱熱鬧鬧道。

“快下樓，帶你吃大餐。”陳潛讓說。

“……？”珞迦無語，“你別害我了。”

“這不剛稱完重麽，後面再減呗，快點兒。”他說，“剛把畫了拿到第一筆錢，給我個機會犒勞下我模特。”

珞迦坐起來：“你已經了？”

“對啊。”

“你在藝樓底下？”

陳潛讓：“廢話，我就沒見你這麽早回過寝室。”

珞迦：“等我會兒，我現在下來。”

穿上外套，迅速跑下樓。

已經冬，珞迦裏面薄薄一練功服，外面套了件及腳踝的厚羽絨服，額角的碎發被北風吹的張牙舞爪。

陳潛讓就站在花壇前，雙手揣着兜，量颀長，裏嚼着口香糖。

“你要再晚點下來，我已經是座冰雕了。”陳潛讓說。

珞迦輕笑：“我已經是最快速度了。”

陳潛讓手從兜裏出來，連帶着一個信封，看厚度收益很可觀，他着信封在手心上打了兩下：“掙錢了。”

珞迦給他豎個大拇指。

陳潛讓撕開封口，大致分了一半遞給珞迦：“你的。”

珞迦挑眉：“？”

他無所謂的笑：“耗了你這麽多時間，還不得給你工資嗎，不然顯得我榨模特。”

他說着，直接勾開肩上挎着的帆布包，把錢丢進去。

“……”珞迦有點為難，“真不用。”

陳潛讓不再聽說的，擺了擺手，頤指氣使道：“買你兩小時，陪我吃頓大餐。”

珞迦：“……”

買是這麽用的嗎？？？

最後也沒吃頓真正的大餐，學校周圍都是偏向經濟實惠的餐館兒，吃大餐得去市中心，大冷天的兩人都不太想折騰，最後挑定了一家火鍋。

是什麽讓在連胖兩個月的況下還跟陳潛讓去吃火鍋。

是！！！啊！

攝一噸卡路裏後子倒是暖和不，珞迦了個攔腰，陳潛讓付過錢回來，兩人一起走出火鍋店。

“脹的走不路。”珞迦朝一旁花壇邊擡下，“去那歇會。”

“你還得吹冷風歇。”陳潛讓吐槽了句，還是乖乖跟上去。

這會兒學校外的食廣場很多同學，不認識陳潛讓的都興沖沖給他打招呼，還一邊打趣的看向珞迦：“喲，可以啊，這才第一個學期就找着朋友了。”

“滾。”陳潛讓笑罵了聲，“朋友。”

珞迦就坐在旁邊什麽都沒說。

從帆布包裏拿了保溫杯出來，小口喝着。

陳潛讓看一眼，笑：“你怎麽過的像個老年人似的。”

“養生呢。”淡聲，“小時候沒養好。”

“嗯？”

“我是我媽養大的，小時候有一回咳嗽弄肺炎了，後來抵抗力就一直不行。”說的漫不經心。

陳潛讓一頓。

即便說的再一概而過，可那句“我是我媽養大的”也足以。

他沒再探究，用力抿了下：“抱歉。”

珞迦笑了：“沒那麽嚴重，不用道歉。”

站起，把盤起的長發放下來，自然的波浪大卷，發黑亮濃，很有早年港星的覺。

珞迦随意理了理發。

陳潛讓送回寝室。

到寝室門口：“行了，你進去吧。”

“陳潛讓。”

轉過。

“有一件事我還是想認真跟你明确說一聲，可能你也已經覺出來了。”

北風獵獵，冷風從脖領吹進來，珞迦長發披肩，定定看着。

“我喜歡你。”說的很坦。

陳潛讓猝不及防。

又淡淡說：“所以我打算追你。”

不要他一個回複，也不去探究他是怎麽想的，像是旁觀者一般的通知。

我喜歡你。

所以我打算追你。

陳潛讓從第一眼見到珞迦時就能到是個很酷的人。

他也早就大概清楚了的生長環境是怎樣的。

從最初那一面珞迦報的地名是一個老巷。

從那一晚他們無可去只能睡在标間，手機放在同一個床頭櫃，半夜手機響陳潛讓誤以為自己的拿過來，看到口中那所謂養大的母親用極其鄙的話問要錢。

從每一次練舞都拼命想要拿到頭獎，不僅僅是為了榮耀，還是為了獎金。

珞迦生活的絕不輕松，尤其對大部分同齡學生而言，但把那條路走的極其寬敞灑。

就像口中所說的——

所以我打算追你。

燈灑下來，落在肩頭，帶着。

陳潛讓想自己大概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幕。

但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珞迦也沒等他的回複，轉進了宿舍。

從那天以後，珞迦開始追陳潛讓。

他們本就是朋友，即便追求也不會浩浩，而像融化的冰塊，細膩且微妙。

長的好看，陳潛讓旁邊不朋友見次數多了就忍不住打趣，越說越過分。

珞迦也只是很坦然的說：“我在追他而已。”

一直到那學期期末考結束。

珞迦遇到了人生最大的一個轉折，導師來找問要不要去試試一部電影試試鏡，很适合。

名導的文藝片兒，角是個會跳舞的文藝兵。

珞迦去了，試鏡也頗為順利，隔一周得到通知，主演确定了。

而那時陳潛讓正參加《丹青不渝》的錄制。

收到短信的那天是新年後幾天。

把頁面截了個圖打算發給陳潛讓，而後又停頓，最後買了一張去杭州的高鐵票。

春運大，新放出來的車票一搶而空，珞迦只搶到個站票。

心裏估算時間，到杭州大概晚上七點，再到他們那個錄影地大概晚上八點。

的生日還剩4個小時，來得及。

春運的列車總是擁，還有大包小包趕着回家的人，車廂有各種食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很不好聞，還有小孩的哭鬧。

珞迦着牆占據一個角落。

幾個小時下來，幾乎層皮。

珞迦不算個浪漫的人，但想給陳潛讓一個驚喜，等終于到杭州才給他打了個電話。

關機。

？？？

頓了下，估計他可能還在錄制，之前看到過發錄制地是個會展中心，珞迦把記錄找出來，攔了輛車過去。

路上想了想還是選擇給林城發信息過去問問。

林城是即将要進組的那個電影裏的其中之一的顧問，因為涉及繪畫，珞迦上回留了他微信。

-抱歉打擾一下，你知道陳潛讓現在在哪嗎？

-我打不通他電話。

林城回複的很快。

-應該還在會展中心吧，剛剛錄制結束，可能手機沒電了，我還有行程所以先離開了，不太清楚況。

珞迦再次給他道謝。

出租車開到會展中心門口，珞迦下車。

因為錄制，會展中心周圍人很，如今錄制也結束，靜悄悄的。

珞迦輕輕推門進去，牆上還着指示牌，跟着箭頭方向走。

穿過一片黑暗的走廊，前面就亮堂一片，聲音喧鬧，應該是到拍攝休息區了。

珞迦腳步一頓，看到了陳潛讓。

他對面還坐着兩個生，珞迦之前在節目宣照上看到過，泡芙和常梨。

三人說笑着，神疏懶，手裏還拖着一塊小蛋糕邊笑邊吃。

……

珞迦走出會展中心。

在空無一人的寂靜中，看着不遠一盞跳着亮的路燈，滋滋啦啦的聲音，而後又是一跳，那盞燈滅了。

母親年輕時候是初中老師，一輩子面且嚴謹刻板，後來相親嫁了個相貌工作都面的男人，卻沒想婚後嗜賭，母親勸了無數次都沒用。

卻又對離婚帶有深刻的偏見，就這麽一直耗着，直到那個男人在賭場出千被發現，是被活活打暈，在熱鬧的新年巷角活活凍死了。

這事當時鬧的很大，珞迦還在剛讀小學，同學都知道了，沒有嘲笑，只是帶着同又怪異的眼神看。

後來賠了筆錢，而母親因為狀态不好被學校辭退，被生活消磨的逐漸扭曲。

珞迦自那以後就沒和母親過過生日，生日離那男人的忌日只隔一天，會勾起不好的回憶。

母親對唯一的要求就是本本分分的，像的這一生一樣，嚴謹刻板教條封閉。

可珞迦自出生起大概就是要打破規矩的人。

對跳舞興趣，喜歡站在臺前，喜歡別人對投來的目。

在來杭州之前想，生日雖沒有家人陪伴，那讓未來生活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陪伴倒也不錯。

可現在滿心委屈。

盡管自己也知道這委屈來的莫名其妙。

陳潛讓自始至終沒有說喜歡，在後來相的蛛馬跡中也大概意識到了陳潛讓對常梨藏着的愫。

更何況，是自作多想給一個驚喜，沒告訴陳潛讓自己會過來。

可還是委屈。

的生日，風塵仆仆，狼狽不堪。

可陳潛讓卻在和別的生一塊吃蛋糕。

珞迦坐在臺階上，抱住膝彎，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哭的氣息不穩。

休息室。

陳潛讓吃完蛋糕，起到一旁化妝臺前彎腰把充電的手機拔出來。

一條未接電話，來自珞迦的。

還有一則未讀消息，來自林城。

他先打電話過去，嘟了幾聲後被挂斷。

“？？？”

于是又點開林城發來的短信。

-剛才珞迦給我發信息問你在哪，好像是來杭州了。

“……”

陳潛讓又撥了通電話過去，這回直接關機了。

“。”他沒忍住罵了句，一邊撈起服。

泡芙看着他：“幹嘛去啊？”

“有個事。”他來不及多說就要出去，忽然腳步一頓，回問，“今天幾號？”

“初四啊！”

“我說歷！”

常梨想了想道：“8號？”

陳潛讓又低聲罵了句髒話，忙不疊的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