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陸家酒樓總部。
隔壁就是秦家新開的酒樓,不時有竹管絃之聲和子的調笑聲從裡麵傳來。
跟秦家酒樓的燈火通明和歌舞昇平一比,陸家酒樓寥寥四五桌客人可就顯得非常冷清了。
突然,一個長相奇醜、眼神猥瑣並且個頭不高的男子大喝一聲:“這是什麼破酒,淡出個鳥來,有冇有烈一些的酒!”
說罷,舉起手中的酒碗,一下摔到了地上,隻聽“砰”的一聲,酒碗四分五裂,樓其他吃飯的顧客也都看了過來。
“李兄莫要生氣嘛,那烈酒的釀造工藝十分複雜而且,西梁國每年也就隻能產上數壇而已,而且聽說就這數壇烈酒也被送進了西梁皇室,一般人哪能喝得?”
那醜人旁邊坐著的也是一個無比醜陋之人,隻不過他的個頭要比另外一人高太多,此時正大聲的勸著小個醜人。
其他顧客一看這兩人的長相,“嘶”的吸了口冷氣:還真是醜人多作怪呀!
“哎,可憐我等酒之人,這天下明明有好酒卻不可得,氣煞人也啊!”
小個醜人一頓捶頓足,悲憤異常。
張十二看著那小個醜人——就是陸三,眼裡滿是讚許之,這段排練的時候可冇有啊,冇想到這小子竟然現學現賣,自己編了這麼一段,而且聲並茂,染力很足呀!
這一大一小兩個醜人自然是易容之後的張十二和陸三,兩個第一次演戲的人竟然完全冇有不適應,猶如兩個影帝級的人,剛開始就飆上了戲。
這樓裡其他顧客也有許多酒之人,聽到陸三的抱怨除了同,竟是有種惺惺相惜的覺。
他們何嘗不酒,可是世麵上無論秦家還是陸家,所有的酒都出自泰州同一家酒坊,味道毫無差彆,都是一樣的——難喝。
可就算難喝他們也想喝,誰讓他們酒呢?
哎,聽說那西梁皇室有種烈酒,哪怕讓他們聞聞味也好呀!
若是能喝上一口的話,此生何憾?
…………
前臺的中年掌櫃往後的房間裡瞟了一眼,正好看到陸馥婧對他點頭,然後朝張十二抬步走了過去。
“兩位客,陸某乃這陸家酒樓的掌櫃,聽兩位剛纔所說,可是嫌我陸家這酒不好?”
“哼,這等寡淡的酒水,你敢說好嗎?”
陸三“扮演”的小個醜人一臉不滿的說道。
“嗬嗬,兩位來的正巧,我陸家最近正好偶得了一種釀造烈酒的方法,潛心研製了數月有餘,終於釀了些許烈酒……”
這姓陸的掌櫃估計也是個戲,起碼從張十二的角度來看,此人表演的都毫無破綻,如果他不是托的話,估計就要信了。
“有烈酒?你這掌櫃太不地道了,既然有烈酒為何不拿出來,讓我等酒之人品嚐一番?”
或許是看到陸掌櫃有點搶鏡了,陸三直接站了起來,邊指著眾人邊說道,演技棚,渲染力十足。
果然,這些酒的顧客們聽到陸三一說,也都開口附和,慫恿著陸掌櫃把烈酒拿出來。
陸掌櫃笑了笑,然後略顯“為難”的說道:“這位客有所不知,這烈酒除了清香醇鬱讓人慾罷不能之外,而且這釀酒過程十分複雜特殊,同樣的一斤酒,所耗費的糧食跟人工要比那濁酒多的多,所以這價錢嘛……”
含義不言自明,就是:烈酒,有,但是價錢嘛,很貴!
“你這掌櫃,怎的如此囉嗦,一瓶酒而已,若是好的話,價錢再高又有何妨?”
陸三大手一揮,表現的一臉無所謂。
“哎——李兄莫急,烈酒當然要喝,但這價錢嘛,還是要提前問清楚纔好!”
高個醜人如此“謹慎”的作風馬上獲得大家的讚賞,然後都看著陸掌櫃,等他開口。
“這濁酒一斤五百文錢,而我們這烈酒,則是五千文一斤!”
“哇~~”
陸掌櫃說完,樓裡的眾人馬上發出一聲驚歎,他們確實被這烈酒的價格嚇到了,五千文錢,也就是五兩白銀纔可以買這一斤烈酒,屬實有些貴啊!
小個醜人冇再說話,皺著眉頭在想些什麼,突然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拍在桌上大喊道:“不就是五兩銀子嘛,我有!若是那酒真有你說的那般好,五兩銀子又何妨?”
小個醜人如此不羈的表現馬上贏得了全場的喝彩,那陸掌櫃也是喜笑開,說道:“客果然有魄力,陸某佩服!這烈酒讓客這等酒之人喝那纔算是儘其用!”
…………
“來人,把我們的烈酒拿出來!”
陸掌櫃大喝一聲,然後一個小二抱著一個渾圓的陶瓷白壇走了過來,陸掌櫃接過來,放到陸三和張十二的桌子上,然後打開了罈子上的蓋子。
霎時間,那罈子裡的濃鬱酒香之氣頃刻就飄滿了整個酒樓,其他顧客早就尋著味道圍了過來,再看小個醜人,一臉癡迷的盯著那酒,然後俯在酒罈之上,深深的嗅了一口,然後無限陶醉道:“好酒,好酒,果然好酒啊!”
看著陸三的表,張十二甘拜下風,這貨不去演戲真的是可惜了。
其實張十二不知道的是,其他時間陸三都是演的,可現在,他真冇有在演,因為這確實是他第一次聞到這麼香的酒氣。
所以現在,完全是在本演出而已。
…………
陸三迫不及待的抱起罈子把酒碗倒滿,連“品一品”這個提前彩排好的橋段都忘了,端起來一仰頭,直接一飲而儘。
然後第二碗,第三碗,三次仰頭,三次一飲而儘,而那酒罈子裡不過就一斤酒,被他這三碗喝下去,早就見了底。
陸三臉紅,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但還不忘開口說道:“此酒……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次……品……”
這話說完,陸三就再也堅持不住了,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一頭栽到了地下……
而張十二目睹了陸三在堅持讀完最後一句臺詞才倒下的敬業表演之後,心裡那個佩服:
簡直就是戲的誕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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