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紹懷臉鐵青，怒火沖天，一時氣上了頭，倒在沙發上大氣兒。

“紹懷你冇事吧？彆生氣了啊...”

聞如雁著他口替他順氣，溫溫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呢。”

“你這個不孝...”顧紹懷手巍巍地指了過去，視線範圍裡，顧楠楠紅微楊一抹弧度，極儘諷刺。

踩著高跟鞋要轉離去，被顧遲均拽住。

回眸淺笑：“怎麼？你也想挨掌？”

顧遲均眉擰一團，最終還是鬆了手，沉聲道：“我陪你走走。”

見兩人影逐漸遠去，聞如雁狀似無意地聲道：“楠楠這丫頭，是越來越放肆了。這樣下去，眼裡哪還有你這個做爸爸的？”

“恨我，也是應該的。”

緩過勁兒來，顧紹懷臉平和許多，萬千滋味湧上心頭。

“不許你這麼說！”聞如煙手輕拍了他肩膀，嗔怪道：“要恨也是恨我。如果不是我，也就不會對你這麼大的偏見了...”

說著頭匐倒在他肩胛上，溫言語，滿腹委屈：“都怪我...紹懷，把楠楠回來吧，讓打我，打到泄憤為止。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們父倆個變現在這幅模樣...”

“好了好了，在說什麼胡話？”如此一番話，心裡早已似水氾濫災。掰過臉頰認真道：“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捨得讓你挨掌？”

聞如雁狀似，撇過臉輕聲道：“死相。”

“哈哈哈哈！”

聞如雁保養的很好，如白雪，不見同齡的鬆弛下垂，豔卻韻味十足。

人在前，顧紹懷心裡的不痛快消逝不見，笑道：“今天去看婚紗了？有冇有中意的？”

“紹懷...”聞如雁猶豫道：“我看還是不要辦婚禮了吧，不然楠楠...”

“你放心好了，答應你的事我就一定會做到。”顧紹懷信誓旦旦，毫冇有察覺眉梢幾縷輕微的笑意。

“不用管，我都這個年紀了，想做什麼事還能攔著我不？”顧紹懷摟懷裡的人，歎道：“你在衢江委屈了這麼些年，是時候該回來了。我也不想咱們的兒子被說...”

“紹懷，謝謝你...”

“誒呀，怎麼說著說著又哭了？聽話，不哭了。”

人輕笑著拭了把眼角的淚珠，眸忽閃，藏匿著深不可測的心思。

......

點了火，香菸味道極衝，顧楠楠被嗆得咳嗽了幾聲。

雖如此，還是猛吸幾口，彷彿隻有尼古丁才能平息心深的喧囂。

“點。”

顧遲均臉也好不到哪裡去，看向的眼神既是疼惜，又是無奈。

花園假山重重，流水潺潺，千迴百轉彙池中。水麵倒映著月兒彎彎，星點點，頗有幾分夢境般的朦朧。

顧楠楠抬手指向夜空，彎起角笑道：“都說人死了就變天上的一顆星，可是這麼多，到底哪一顆是媽媽呢？”

笑著笑著，淚水肆意流淌。

顧遲均不語，手擁住。

“哥，我真的好想媽啊。”

“我也想，但人死不能複生，我們得好好生活下去。”

“道理我都懂，可我隻要一看到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我心裡就堵得慌...”

像是被這番話染，抱著的手臂力道忽然加重，眸也變得晦。

“哥，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驟然甦醒，顧遲均連忙鬆開，抬手抹乾淨眼角淚水，淡淡道：“事到如今，誰也扭轉不了爸的心意。眼不見為淨，你這段時間就住恩濟苑吧。”

顧楠楠端詳著他平靜的神，搖頭失笑：“住恩濟苑，你是想看著我，不讓我鬨事吧？”

“為什麼？是害死了咱媽，你連一丁點兒的憤怒都冇有嗎？”

“晚上天氣涼，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不要！”顧楠楠一把推搡開，嗓音尖銳：“用不著你送！”

話畢，踩著高跟鞋揚長而去。

有節奏的腳步聲彷彿要將道路碾碎，滿腔憤恨儘顯。

顧遲均抬眸看向夜空，如霧的瞳孔投映了星輝，晶瑩閃爍。

......

“來了。”

林凡放下手中的病曆本，從屜裡掏出幾盒藥遞了過去。

“還是頭痛地厲害？”

“嗯。”男人立在窗前，院外花園幾樹梧桐落葉暉黃，禿禿的枝乾顯得寂寞潦倒。

“勸你什麼也不聽，非要等到不行了纔來抱佛腳。這個季節適合遊玩，我看你也彆老忙著公司的事了，出去好好放鬆放鬆。”

許庭川偏頭痛的病，隻有親近的人才知道些許。

煙不離手，一部分也是因此。

“最近睡眠質量怎麼樣？”

許庭川忽而想起昨晚的夢，分外悉的，衝他展歡笑。

明一如春。

“好很多。”

語氣溫和淡然，又夾雜些許愉悅。

聽著這不大對勁的語調，林凡停了筆轉臉去看他，調侃道：“做春夢了？”

作為醫者，所聞所見皆敏銳。

許庭川冇有理睬，反而問起另外一件事：“老人家那邊怎麼樣了？”

“好的啊，各項指標都恢複正常了。”林凡衝他眨眨眼，“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最好的看護，最好的用藥，最好的醫療設施...”

遲疑半許，又笑瞇瞇道：“現在談個對象也不容易，得當爹當媽管著，出力又出錢，累不累啊？”

“......”

“按道理來說，們家應該也不缺錢了呀。”林凡推了推眼鏡，試探地問：“和那顧家不是沾親帶故的？”

許庭川深吸一口煙，淡然開腔：“你又不是不知道。”

“唔...顧遲均那小子一肚子壞水，確實該離遠點。那天他來醫院的時候我瞧了幾眼，有點...”

“怎麼？”

“估計是步他哥的後塵了。”

許庭川掐斷菸頭，倏爾笑笑：“那麼大神力，不借點外力，還真扛不過來。”

林凡看了他一眼，神自若，雲淡風輕。

看著評價彆人，又像是在自述。

“我該去查房了，你有什麼狀況通知我。”

“嗯。”

剛推開門，迎麵卻撞上一個人影。

細看，原來是宋詞的。

隻是上衛生間的空檔，卻冇想遇著了傳聞中的人。

劉玉娟仔仔細細地辨認了一會兒，纔出聲：“你...你就是許——”

許庭川任由的打量，旁邊的林凡瞄了一眼，雖然戴著口罩，還是能到他臉上放肆的笑意。

“是我。”恭恭敬敬地回答。

“你看起來比電視上要神氣多了哈。”

如同過檢的安保，從上到下勘察了個遍：黑修的西服，比例極其優越，自帶的那沉穩彷彿納合百川，從容儒雅。

聽話裡不知是諷刺還是誇讚，許庭川淺笑：“您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