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實在惱火得很。

平白無故被人占便宜。

也不知道顧遲均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東西，或許是因為聞如雁衍生的緒呢？

還好許庭川不在，要是被他知道，又得挨批評了。

對他還真是有種對嚴肅長輩一般的敬畏。

今天是他出差的第二天，離回來還有五天。

他不在，宋詞幾乎是數著數過日子。

好奇他在另一個國家的每分每秒是如何度過的，東一區比東八區慢了7個小時，這會兒應該還是午後吧。

或許還下著鵝大雪，其中有一朵落在他肩頭，像人的耳語，低聲訴說著思念。

思及此，角不自覺揚起淺弧。

“小詞？”海姨出聲喚。

“嗯？”

“有位客人來，說是要找你。”

宋詞“哦”一聲，玄關換了鞋，抬眼看到客廳裡站著的人。

是張陌生的臉。

“你就是宋詞？幸會。”沈餘歡打量，也不墨跡，開門見山：“莫醒是你朋友？”

“嗯，怎麼了？”

“我是餘佳的心理治療師，他的媽媽自殺了。但是聯絡不上餘佳，我之前聽他說有個男朋友，幾經週轉，才找到你這來，你知道他們倆去哪裡了吧？”

為了找人，沈餘歡冇下工夫。

餘正不肯外人牽扯自家家事，不願意。隻好去學校走訪了一圈，問過許家孩子，這纔打聽到有價值的訊息。

宋詞腦瓜嗡嗡的，後麵說了些什麼冇聽清楚，思緒還隻停留在那句——

他的媽媽自殺了。

原來那時候無意間看到的新聞，就是麼？

吃力地解釋，話語顛三倒四，自己也不知道一番話有冇有講明白。

“唐雪早期是輕度抑鬱，越來越嚴重。餘佳的神也出了點狀況，我很心疼這孩子。”沈餘歡惋惜道：“旅遊散心起不到真正的效果，當務之急還得讓他回來，接專業的治療。”

宋詞點頭，忙不迭撥了個號碼出去。

莫醒接的很快，聽說完，是冗長的沉默。

“我知道。”

“你知道？”

“手機新聞看見了。”莫醒語調說不出的悲涼，“但餘佳不肯回去。”

得知這個訊息，他第一反應便是通知餘佳。

可餘佳麵意料之外的平靜，不起波瀾。

“死了也好，對來說是解。”

他支著畫板漫不經心地畫畫，海邊的黃昏，天河裡彷彿墜落下一磅薄而勢頭正旺的火球，燃燒著，漸漸地沉下去。

“你就不想去見最後一麵？”

餘佳執畫筆的手緩緩勾勒，眼皮也不抬：“不想。”

似乎是察覺自己這樣說太過絕，他看向他，問：“你知道我回去要麵臨的是什麼吧？”

餘正的斥責？亦或者是囚？

莫醒不言語，看著那樣的他，近在咫尺，又好似遠在天邊。

說服不了餘佳回去，無可奈何。

七八糟的事太多，宋詞不想管也冇有力去管。

茫茫眾生，死了個人如同天下掉落一滴雨水那樣簡單。

隻是旁觀者，雖能會其中滋味，卻無法左右。

可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了多米諾骨牌，禍患常積於忽微。

如餘佳，也如許願。

最近上課老是渾渾噩噩，被點名的次數比整學期的都多，時而發呆，時而傻笑，頗有懷春的癡愣。

就連放學，都刻意避開，不同一起走。

宋詞向打探原由，也吱吱唔唔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作罷。

仔細回想，許願常接的人也就那麼幾個，越發探究下去，宋詞心裡越發的忐忑。

不出所料，在這件事上，墨菲定律得到了很好的驗證。

大概是晚上十點鐘的時候，宋詞正刷著習題，手機蹦出來一條訊息。

是段小視頻。

許願極其上鏡，紅齒白，有的亮，因為醉酒麵頰酡紅，秀可餐。

畫麵裡不蔽，從脯到小腹，堆滿了香膩的油蛋糕。

如同案板上的魚任人窄割，旁邊有男人低下頭去咬蛋糕上的櫻桃，低俗的言語充盈於耳。

即使有準備，這幅形卻是萬萬想不到的。

強迫自己鎮定，仔細看了眼包廂環境，應該是迪樂門冇錯。

先給許明撥了個電話，這才順著發訊息的陌生號碼打過去。

對方未語先笑，帶著幾分癡癡的醉意。

“顧遲均，你喝醉了。”

“我冇有。”

宋詞頓了頓，指尖輕點螢幕，這才繼續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顧遲均漸漸清醒過來：“冇怎樣，就想給你看看我新的小朋友。”

“你那邊太吵了，我聽不清，先讓你朋友離開，我們安靜說會兒話，好嗎？”

他沉默。

包廂聚集了好一夥人，嘻嘻哈哈地挑逗著桌臺上的玩。

“哥！你彆在那跟墨跡了，這小妞還是個雛兒呢！”

聽到這一句，宋詞臉煞白，音都變了調：“顧遲均，如果你敢，我會怎麼樣，你是知道的。”

他嬉笑，揮揮手：“趕滾。”

“咦——”幾個小弟不不願卻無可奈何地退了出去。

瞬時安靜地隻能聽見他淺淡的聲息。

“你在迪樂門，是嗎？”

“不在。”

“那我就不去了。”

“...我在。”

宋詞又問：“你這麼做，是為了激怒我？”

“為什麼要激怒你？我承認，我是對你有幾分興趣，但你不值得；你不見得有多好，也不見得有多讓人喜歡，更何況你他媽的還跟許庭川睡了。”

顧遲均說著說著，語調變得狠沙啞，驟然間又降下來，笑說：“但許願不一樣。”

“還未年，你彆毀。”

“怎麼能說是毀了呢？我們正常往，願意為了我做這些，就像你願意為了許庭川做的那樣，不是嗎？”

宋詞忽然笑了，譏誚道：“你口口聲聲說我不值得，但你半句話又不離許庭川。醋勁這麼大，顧遲均，你是有多喜歡我？”

“......”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

是啊，他是有多喜歡？

纔會用這麼卑劣的手段，這麼低微的態度，千方百計地引起的注意。

從前他還調侃和許庭川，如今隻要一想到，的心思全被他牽引，會在他下承歡。

這種嫉妒、不甘的滋味，當真比酷刑還難。

“顧遲均，你要不把獨戒了吧？”

宋詞言語溫和，循循善：“玩人和賭我可以接，但獨絕對不行。不僅對你自己不負責，也對社會不負責。”

他冇有防備，緒幾乎被牽著走，緩緩道：“我吸了很多年了，不是想戒就能戒掉的。”

“跟顧彥和學的？”

“......”

見他不答，宋詞瞄了眼時間，繼續和他搭話：“你和聞如雁的關係都能說斷就斷，我相信獨品你也能做得到。”

“醏會上癮，聞如雁又不會，再說了——”他突然停頓下來。

宋詞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他察覺出異樣。

果然，他輕嗤：“為什麼和我說這些？你不是要來嗎？”

“我在路上。”

“你騙我。”顧遲均語氣竟如小孩子一般，冷笑說：“你就是想拖延時間，好人來帶走許願，對嗎？”

宋詞暗自鬆口氣：“我都說了，還未年，做人好歹得有底線。”

“哼，我的字典裡冇有底線這兩個字。”

“啪嗒”一聲，電話掛斷。

宋詞也冇閒著，立馬給許明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