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要從山上挑，單單五個人，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然就在萬分擔憂的時候，卻見另外幾人一個比一個清閑。

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水池，不曾邁出半步；或嫌棄地看了看扁擔和木桶，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停駐在原地；或盯了水池半晌，從懷中掏出一大把銀票，似乎又覺得多了，徒留了一張，思忖著夠不夠請替他挑水的苦力。

一行五人中，唯有楚桑等其他小組的人拿完挑水用後，上前選了一副扁擔。

櫟如故掃了他們一眼就收回了目。

這些人一個個的，要麼有權有勢，要麼富甲天下，自然不必擔憂陳夫子能將他們怎麼樣。而自己一沒錢二沒勢，見楚桑都已經挑好了扁擔和木桶，連忙自己也選了一副。

儘管陳夫子閉目養神的模樣並不像是注意到了他們，但或許是礙於他在場，南宮彥青等人雖然沒有選取挑水用，卻還是十分「給麵子」地跟上了兩人的步伐。

山路陡且遠，兩人到達溪流邊的時候，那裡已經圍滿了人。陳夫子手底下百人都來了這裡，人與人在一起，想要見針實在困難。

便棄了溪流，另選了一山泉。

泉眼不大也不小，那泉水自山頂而下，流速是極快的。兩個木桶擺在了下邊，不一會兒就裝滿了。

「行啊你，平日裡是個悶葫蘆，做起事來倒是毫不馬虎。」櫟如故道。

楚桑也不計較的說法，微微抿了，「這種山泉水用來泡茶尚可，我前些日子來過的。」

這是在解釋他一溜煙兒就找到了泉眼的原因。

櫟如故對這些聽過就算，胡嗯了兩句，也接了水擔上，率先往回走。

兩個木桶不算大，就算是裝滿了水，分量對來說也尚在接範圍之。隻不過山路不好走，水又灌得滿，往往走了一段，一個不留神就要撒出來一些。

回到水池邊上的時候，木桶裡的水僅剩下了三分之二。

頭兩批的速度還算快，兩人都是剛吃完飯沒多久力氣最足的時候，再加上他們二人比起旁人來又多了一條捷徑，往返兩次，水池的池底就被填上了。

隻是人的力是有限的，一回兩回算不了什麼，到了三回四回，就有些撐不住了。再觀另外三人仍是悠哉悠哉，更覺不公。

倒也沒做別的什麼，隻嘆了兩口氣就挪開了目。

日頭西斜的時候，那三位一不的雕像開始發功了——

南宮華「識相的，就乖乖把挑來的水送到本王的池子裡。快點，要是慢了，本王揍不死你。」

月江白「諸位，你們是不是還在擔心臘八節就快要到了，手中卻沒有足夠的銀兩過節？是不是想在念書之餘掙一點兒外快？

機會來了。幫我們小組挑一擔水，即可到我這兒領取十……不，八文錢。一擔水八文錢，兩擔就是十六文。倘若把一個水池子都挑滿了，就得三錢銀。多勞多得，不設上限。」

南宮彥青倒是沒參與其中，隻是瞥了兩人一眼，麵不屑，「嗬。罷了，你們折騰便折騰去吧，籌不滿也不要，陳夫子打不過本宮。」

銀錢的吸引力和南宮華的威懾力都是極為強大的。威利之下，方纔還空著的兩個水池，不一會兒就被眾人裝滿了。

兩個水池加上原本就已經挑滿了的那一個，三個水池子便算是齊了。

幾人並排站在了水池邊，還留有時間看來來往往的其他同學，閑適得不像他們忙了一個下午。

哦，出去楚桑和櫟如故，他們本來就沒忙一個下午。

一切都安排得天無，唯一的不足之在於，他們都低估了陳夫子的剛正不阿。

他雖是全程閉著眼睛，但就他的水平，即便背對著他們，也能將那點細微作聽得一清二楚。

這樣囂張無比的作弊行為，自然是要被摒棄的。

陳夫子冷笑，「你、你、你們幾位，跟我來一下。」

名其曰，合作流。

看著陳夫子凜然的眼神，櫟如故表示，流是相信的，合作就算了吧。就算是「流」，恐怕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流。

這不，就讓給說中了。

陳夫子把他們單獨出來，完全是為了甩鍋——無論是霜竹閣還是清暉院，又或者是他們上課的地方以及居住的地方，通通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了呢。

而即將到來的臘八節，書院放了學生們三天假期，家離書院近的學生可以回家過節；離得遠的也可趁機外出消遣，好不快活。

這一放假，整個行知書院不就空下來了麼？這時候，剛巧就是今日挑水不認真的那些學生大展手的好時機啊。

不但沒有假期，就連夜裡休息的時間也極短。

南宮彥青自然是不樂意的，他甚至想和陳夫子打一場。卻又顧忌著什麼，並未手。

其餘人也是不樂意的，但陳夫子油鹽不進不吃，是個難啃的老骨頭，他們剩下的選擇似乎隻剩下了一種——妥協。

當然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妥協，隻是麵子上的罷了。

「陳夫子年紀已經大了，倘若我們態度太強將他氣出個好歹來，豈不是天大的罪過？」南宮華如是道。

陳夫子雖然一直在邊上守著，也看到了楚桑和櫟如故的表現，但對於他們兩個能不能免罰的事隻字不提，這意思實在明顯得很了。

既然是小組一起的任務，完的獎勵或者未完的懲罰，自然是「有福同，有難同當」了。

是的，這一次的活，其實還是有獎勵的。

對於那些任務完得好的學生，陳夫子也並不吝嗇，提供的獎勵也算多種多樣。

銀兩、飯票、或是稀奇的武等等，看得出來陳夫子在此事上也是下了功夫的。

他的要求出口之時，陳夫子似乎並未考慮過要將後果告訴大家，或許為的就是測試他們的主。

總之，月江白和南宮華的作弊行為非但沒能讓他們佔到便宜，彷彿還栽了一個不算太小的跟鬥。

臘八節雖然不算什麼特殊的節日，但一旦哪個節日與放假相關，它存在的意義就凸顯了出來。

旁人都得了放假的機會，他們幾個卻要苦地留下來……打掃書院。

其實也不僅僅是他們小組裡的五個人，除了櫟如故的小組，這一次沒能完陳夫子預估的還有三個小組，通通被告知了一樣的任務。

至於完時間，倒是不急。

櫟如故和楚桑還算是好的。他們兩個屬於被「牽連」的群眾，比南宮彥青等人還是要好上一些。

獎懲並行，二人各有一張膳堂的飯票，超級無敵豪華餐的那一種，那是陳夫子此次設下的獎勵之一。

而南宮彥青等人，不但要打掃行知書院，就連飯食也被取消。倘若無人出手相助，他們這三日連活下去也是個問題。

當然，這指的是他們乖乖遵守規則的況。而南宮彥青等人，勢必不會遵守規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