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這是我的位置。」楚桑說話向來是溫的，所以即便看到有人佔用了他的位置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他依然能夠言笑晏晏地與他說話，「麻煩讓一下。」

楊棟天坐在座位上不。

他倒是與楚桑無冤無仇，但是看他一副溫和模樣，已經斷定了楚桑是個好欺負的。

楊棟天的小算盤打得嘩嘩響。他剛剛已經看過了，整個屋子裡就這麼幾張桌子，除去坐了人的，隻有最後一排的角落裡還有位置了。

那裡雖然是閑的好地方，但位置有小又，他看不上。

這一屋子的人個個份特殊，估計也就是勾言和這小子的地位比較低一些了。

換作了他，也是一樣的。

楊棟天歪扭著子，「小兄弟，我建議你在和我說話之前，先去打聽打聽我楊棟天在渝丘的地位。這個位子我徵用了，你坐那裡去吧。」

他隨手指了指那個角落的位置，「愣著幹什麼，你挪你就挪，哪那麼多事呢。」

楚桑麵上未出半分不快，「那是勾兄的位置。」

「廢什麼話啊，等他來了，就說是我的意思，他要是敢跟我板，老子弄死他。」楊棟天聲音響亮，餘瞥見眾人落在他上的目，自覺與他們也是一個水準的人了。

兩人談話間，櫟如故最後到場。看了一眼坐到了最前排的南宮彥青，鬆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

前些日子還賴著最後一排不走，昨日與他說了說，竟然也知道顧全「大局」了。

饒有興緻地對著楚桑眨了眨眼，然後坐到了的位置上。

楊棟天渾然不覺，看到櫟如故座，還對楚桑頗有些不滿，「都說了讓你早點過去了，你看看，這下沒位置了吧。」

楚桑沒與他說話，將人提起、挪開、踹倒、拭桌椅，一番作行雲流水。做完了一切，他臉上依然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彷彿剛剛揍人的那個傢夥和他沒有半錢關係，「抱歉，但我已經與你說過了，這是我的位置。」

一個位置而已，楊棟天其實也沒多稀罕在南宮舒青手下學習。他之所以今日來得還算早，與昨天夜裡周亮艷羨的語氣有很大的聯絡。

他對位置本並無什麼執念，但此刻除了南宮舒青，人都已經到齊了。楚桑此舉，分明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打他的臉！

尤其是屋子裡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他不由得更加火大，當即就一拳向著楚桑招呼了過去。

但他的拳風剛至，就被楚桑攔下，「倘若要切磋，再過一刻鐘，師父便來了。今日剛好是實戰作課，楊兄弟有的是機會與我切磋。」

楊棟天難以置信地看著楚桑輕而易舉握住自己手腕的那一隻手，哪裡還敢生出什麼切磋的心思。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楊棟天慣是個欺怕的主，打不過，自然就想上求饒。

想要開口的時候，卻嗚嗚啊啊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是什麼況？

他更大聲地呼喊，可是除了發出一些單個字的音節外，什麼也說不出來。

恰在這時，南宮舒青踏了房門。看到擺好了架勢的兩個人，不由得用輕微責怪的眼神看向楚桑，「阿桑，為師知道你平素是練功最認真的，一有機會就想著練習。

但咱們現在就要上課了，練習武功的事還是應該放在一邊。不過為師倒是沒有想到，原來棟天你也這樣勤！雖然火候還欠缺得多，但是為師甚是欣。

今日的實課，為師一定好好指點你。要知道你雖然不是為師的好徒兒，但好歹也算半個弟子。若是這樣的水平傳出去了，旁人還指不定怎樣誤會為師。」

「啊啊啊啊……」

楊棟天嗚嗚啊啊了半天，仍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什麼練功，明明是眼前這小子算計了他，還對他拳腳相加！

可無論他怎麼努力，發出的音節永遠都是那幾個，本連不一句完整的句子。

「棟天，你不用這樣興。瞧瞧你，不過是與你說要指點你幾句，竟然就興了這樣，你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其實你本不必如此，要知道為師與你父親也算有些，就算是額外指點你幾句，也是應該的，往後還多得是呢，你不必這樣激的。」

楊棟天「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

放棄。

老子哪裡是激，老子這是被人下了招，連話都說不出來，這你都看不出來嗎？

，還是說不出話，服，真他媽服。

我去。

任憑他的心理活再富，也表達不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楊棟天終於住了口，認命地看向了南宮舒青。

而此時，清楚今天的實安排的櫟如故等人，已經收拾收拾打算出去了。

南宮舒青見他們著急，便不再多說別的，帶著一行人往練武場走。

楊棟天其實本不想去，尤其是在楚桑說了那樣的話之後，他總覺得，他這一次過去不會遇到什麼好事兒。

但眼看著最後一個人都邁出了屋子，即將離開自己的視線，他想了想，決定先跟上再說。

幾人在行知書院已逾二十天，書院裡能去的地方也大致都走遍了，自然包括練武場。

離霜竹閣不遠，幾人走了約莫五六分鐘，就來到了練武場。

或許是因為時間不對，練武場這邊蕭條得很，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連一個人都沒有。

櫟如故環視了練武場，大約是一個矩形的樣子，短的兩邊各設定了幾級臺階；長的兩邊則多設了幾個，方便人上下進出。

短的兩邊，分別放置了一個大木架子。

雖然離得不算很近，但木架子上在太照下各種閃閃發的兵，依然讓櫟如故心。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武。這放在從前，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就連一開始就興緻缺缺的楊棟天，眸中也出了。

南宮舒青對著櫟如故出了一個笑，轉頭對著眾人道「練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多加練習才會有顯著的效果。所謂的實課，其實也不算是課堂，大家湊在一起比試比試，自然就會有所進益。

至於你們想怎樣切磋都是你們自己的事，為師就不參與了。」

說完，南宮舒青慢悠悠坐下，目落在了眾人上。

月江白瞥了一眼櫟如故，南宮華則略帶猶豫地瞥了一眼月江白。兩人站了一條直線，南宮彥青緩緩走了過來。

這是要以一敵二的意思了。

然而他們這樣一分，剩下的人就有些尷尬了。

櫟如故、楚桑，以及楊棟天。

櫟如故的水平，說是個湊數的都不為過，而楚桑，他也不是塊練武的料。

不過即便他不是練武的料，比之楊棟天還是綽綽有餘的。

眼看著楚桑一本正經地挑兵去了，楊棟天袖中的一把暗下一瞬就掏了出來，一邊對著櫟如故疾而去，一邊對著楚桑嚷道「我和勾言打，別人不能手啊。」

方纔還沒法開口，到了這會兒，竟然順順利利地說出來了。卻也沒意識到什麼不對。

楊棟天是見楚桑方纔幫著櫟如故說了話，覺得剩下了他們三個，對方必定會聯手了，這才著急忙慌地主下了戰書。

一是在他眼中，勾言總比剛才就落了他麵子的楚桑好對付些，二是覺得和勾言對戰，總比他以一敵二的好。

楚桑原就沒有這種心思，自然對楊棟天的話毫不在意，至多就是覺得有些搞笑。然而破空之聲劃過，楚桑奇怪地回頭，見到幾柄飛鏢朝著勾言去，微微蹙眉。

勾言的靈巧高，雖然本事不怎麼樣，對付一個楊棟天還是有把握的。但楊棟天趁著人不注意下手，勝負就有些難說。

畢竟勾言雖然發力強，出手章法詭譎，速度卻稱不上快，終究是欠缺了些。

所以楊棟天這一擊得手的可能還是很大的。

猶豫的剎那，卻見那人輕踩了兩下地麵，輕輕鬆鬆蹦了一丈多高，剛好避開了楊棟天的襲擊。

他會輕功？

卻一直瞞得這樣好，難不也……

「嗬嗬……」忽聞一陣冷笑聲，打斷了楚桑的思路。他的視線重新回到勾言上，卻見那人頗為高興的模樣，口中說著奇怪的話語「霸霸今天就好好教導一下你，免得你往後再作妖。」

霸霸？

作妖？

那楊棟天這樣弱，哪裡會是妖怪？

下一瞬，就見證了一場彩絕倫的好戲。

這本不比試，而是完。

隻見勾言三下五除二就將楊棟天製伏，之後全挑人最脆弱的地方下手，整個練武場都回著楊棟天的哭號，響聲震天。

就連另一邊正在比試的彥、月、華三人，也不自向楊棟天投去了同的目。

那種不可言說的地方……勾言居然也能麵不改地下手，實在是厲害，太厲害了！要是換了他們，雖然製伏楊棟天不在話下，但這樣的手段，實在下不去手。

幾人麵各異，一副難以言喻的模樣。唯有比他們知道得更多的南宮彥青，看著櫟如故的暴力行徑，暗暗嘆了口氣。

想來櫟如故對他，當真是「仁慈」得很。

一直到楊棟天歷經多死去活來死去，躺在一旁的南宮舒青才緩緩睜開雙眼，佯裝睡眼惺忪的模樣，「吵死了。為師才剛剛決定小憩一會兒，你們就這樣打擾為師……咦。」

他裝作此刻才發現楊棟天的遭遇，「棟天怎麼了這般模樣？」

視線往下移，櫟如故的一隻靴子此刻還踩在楊棟天的部，南宮舒青不由得麵微變，卻很快調整過來，對著櫟如故佯裝嚴肅道「所謂實，即是練課。既然是比試，就應該點到為止，阿言怎麼能下這般狠手？」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櫟如故極見，瞧著南宮舒青並不算湛的演技，櫟如故險些笑出聲，卻還是配合道「師父，你方纔也看到了，是他先對徒兒的手。」

櫟如故手中撚著三枚飛鏢，又指了指地上落下的十餘枚，道「徒兒當然知道這隻是一場比試，可是什麼時候比試也可以用暗了？還是這樣一大把，分明是要置徒兒於死地。」

「你胡說！」

櫟如故沒理會他，繼續道「是不是胡說他說了不算，大家都是看到的。即便師父您沒看到，旁人都看到了不是嗎？上來就是這樣真格的『比試』，徒兒真的是好害怕啊。」

「你他娘把、把老子打這樣，哪裡害怕了？你要是害怕……」

楊棟天一邊氣一邊，櫟如故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道「我就是害怕才會對你下這樣重的手啊。我還以為你那幾柄飛鏢過來，是認為比試就應當這樣全力以赴呢。不過我沒有全力以赴，擔心會出人命。

啊對了不是幾柄，是十幾柄。」

明知是藉口，楊棟天卻也討不回他想要的「公道」。

因為等不及他回復，櫟如故下一句話堵住了他的。

「我完全是按照楊兄的理解與他切磋啊。我想這應該也是楊兄的本意，他或許覺得點到即止的比試不能發揮出他真正的水平，這纔在沒有商量過的況下決定與我真格的。

難道不是嗎？還是說……楊兄你，本來就是想借著這場比試要我命？」

楊棟天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委實是有口難言。但他總不能明明白白地承認，他就是想對付勾言？

早知道當時就不該了那心思，如今卻是後悔也來不及了，隻能打落了牙往肚子裡吞，「不不，我確實隻是覺得即便是比試，也不應該草草應付，所以才和勾言鬧了這樣，其實都是誤會。」

誤會二字，是從牙裡出來的，「所以勾言，你能把你的腳從……挪開了嗎？」

偏生櫟如故是個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的子，聽到楊棟天的話，驚訝地呼了一聲，連忙收回了腳。收回之前，還不忘碾了碾，惹得楊棟天又是一陣哀嚎。

「抱歉啊楊兄，我沒有想到你這麼脆弱。本來以為你能主向我挑戰，一定十分厲害，所以出手的時候一點顧慮也沒有呢，沒想到那一切竟然都是假象。再加上我本就害怕得很，才會造如今的局麵，說到底，其實這件事我也有錯，怪我一開始就高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