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下手輕一些的。」櫟如故道，「實在是抱歉啊。」

楊棟天氣極，他有點想罵人，卻最終隻在心裡罵了櫟如故幾句，擔心這事要是真鬧出去了，被他父親懲罰事小，被大家嘲笑就不好了。

但是憤怒之餘，他不開始想……

這一切會不會巧合得有些過頭了？就像是特意設計好的一樣。楚桑就不說了，從他之前幫著勾言說話就能看得出來，他倆本來就是一夥的。

但勾言有何德何能，可以讓太子和榮王都幫著他？脾氣是一點即燃，家中無權無勢，除了算好了一些，其他的幾門科目他沒有一項能拿得出手的。

除了那一張人的臉蛋……

這個令人震驚的念頭一出，楊棟天竟然覺得非常有道理。他一拍大，沒注意避開傷口，又嚎了兩聲。

如果說勾言有什麼能夠讓這麼多人幫他的本事，那一定是以侍人了。他現在是沒有抓到把柄，一旦讓他發現了，嗬嗬……

今日之辱，他要千倍百倍地報復回來！

事的發展的確有些刻意，楊棟天能看出一些苗頭也不足為奇。不過他隻是懷疑南宮彥青等人，並未懷疑到南宮舒青頭上。

南宮彥青和勾言之間，絕對不簡單。

那以侍人的念想一出，楊棟天仔細回想了近日發生的樁樁件件，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雖然事實與他猜想的不盡相同，但連楊棟天都能看出來的苗頭，南宮舒青又怎麼會毫無所覺？

「事有意外，棟天出了這樣的事，接下來的容恐怕參與不了了。至於其他人，你們的水平為師已經瞭解了，若是還想切磋比試的，為師也不攔著，你們隨意。但是有一點，派個人將棟天送回去。他傷這樣，恐怕……」

南宮舒青說完，又道「為師還有些事，今日便放你們兩個時辰假。」

放在其他夫子那裡，這完全是不負責任的現，但因為說出這話的人是南宮舒青，並無人提出異議。何況白白撿來的假期，眾人高興還來不及，自然不會與南宮舒青作對。

話音剛落，眾人就紛紛與南宮舒青告辭，沒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方纔還熱熱鬧鬧的霜竹閣，瞬間又變得冷冷清清。

南宮舒青仍是躺在一張榻上，似乎沒有要起的打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你真的打算一直由著玩鬧？」

「怎麼能說是玩鬧呢？我倒覺得有意思。」南宮舒青道，「阿爭，你不知道，我越是討厭，對就越是歉疚。可我越是歉疚，那厭惡就瘋了似地滋長。」

「所以才放任？」

「倒也不是。」南宮舒青嘆了口氣，「日子過得有趣一些，總比無所事事來得好一些。」

影中，有人跟著嘆了一口氣，似乎不想再與南宮舒青辯駁。

「不過……」過了良久，南宮舒青又忽然開了口，「我竟沒想到，這人如此優寡斷。」

這一點倒是與他如出一轍啊。隻可惜，這也不是什麼好格。

前些日子還與南宮彥青不對付得很，這幾日，櫟如故對南宮彥青的態度竟然有恢復如初的趨勢。

南宮彥青會幫，這一點不必說。但問題的關鍵在於南宮彥青清清楚楚地知道如何幫。

要知道櫟如故找自己提起此事的時候，可從未說過的規劃。尤其是在他這裡，在櫟如故手之前，南宮舒青其實並不清楚的打算，所以對的做法還算抱了幾分期待。

而如今看來，很顯然，櫟如故必定找過南宮彥青。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究竟是如何想的，這都意味著櫟如故對南宮彥青的敵意在慢慢消減。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華爭於暗，之前發生的場景他盡數收眼中。聽到南宮舒青的話，自然明白他想要表白的意思。此事對於他來說，原本是事不關己，可聽到南宮舒青話，忽然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辦法肯定是有的，隻是有些麻煩就是了。」南宮舒青道，「不過想要得到什麼，為此付出一些東西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華爭陷了沉默，並未表態。

過了一會兒，又忽然道「你又打算出手？」

南宮舒青輕笑了一聲，糾正道「阿爭你這個『又』字用得不對。我何曾對下過手？」

「好吧。這一次你打算出手？」華爭改口道。

「也不必。」南宮舒青道，「能用得上小朋友的時候，就不要總是自己出麵。一次兩次也還好，要是次數多了，難免引火燒的。」

他心中似乎早有了定論，這讓藏在暗的華爭莫名嘆了一口氣。

南宮舒青去找了他口中的「小朋友」。但就連華爭也沒有想過，這個人會是月江白。

他對這個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印象，因為月江白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南宮舒青的徒弟。他也就這幾天見過月江白幾次，所以能記住他的名字他的容貌，已經是不容易的事了。

月江白似乎尤其喜歡用劍，而南宮舒青雖然在各方麵的造詣都不錯，其中包括了劍，但還未達到尤其突出的地步。

因而他當初學的時候，選擇的就不是南宮舒青，而是被尊稱為「劍聖」的一名白髮老者。

不過劍聖最出名的不是他的劍，而是他這人行蹤詭譎。往往才了個麵，第二天又不知躲去了哪裡。

月江白雖然拜在劍聖的名下，其實見他的次數並不多。也因此，他每個月富餘的時間，就比別人多得多。

或許是因為南宮華，月江白才會時不時地混到南宮舒青這裡來，他有時候會聽課，但大多時候隻是湊個熱鬧，待在他們這兒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雖然不是自己的徒兒，但麵對月江白這樣的富豪，南宮舒青是斷然不會將人往外趕的，哪怕月江白有錢和他沒有一一毫的關係。

甚至因為這一點，南宮舒青對他的態度一直還算不錯，至在旁人看來，他對月江白比對勾言他們好多了。

因而，月江白對南宮舒青的印象其實還算不錯，看到他出現在自己門前的時候，雖然有一瞬的驚訝，但很快收斂了神，將人請進屋裡，「懌王此行是為了？」

南宮舒青一時間並未開口，賣足了關子。等月江白起倒茶的時候，他忽然轉過將大門關上，緩緩上前了兩步。

月江白倒水的作驟然一停，眉頭微蹙。

不過這一回，不用他開口問，南宮舒青自己先開了口，「我過來是與你談個易。」

月江白奇怪「懌王說笑了，你我之間能談什麼易？但倘若懌王缺什麼我這兒有的，大可以直接去鋪子裡取。報上我的姓名，我讓他們給你打折。」

因著月江白與南宮舒青並無師徒之誼，他對南宮舒青的態度相對放鬆，說笑也就隨意了些。

「哦？那我得與你說聲謝謝。」南宮舒青道，「隻是，我若是真的去了，又該報什麼名字呢？」

月江白麪一變，「懌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得含糊，你確實不容易明白。這樣吧，我換一個說法。」南宮舒青道，「月江白還是……白崢？」

這兩個名字聽來似乎沒有任何關係，但月江白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卻為之一振。

其實也想過矢口否認，可南宮舒青都已經明明白白地報出了他的本名，想來有關他的一切，此人都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

既如此，否認也沒有任何意義。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月江白的麵依然稱不上好看。

這話也算是變相承認了自己的份。

「懌王找我究竟有什麼目的？」月江白那一句話問完，又覺得不妥。對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對他來說似乎並不重要，他唯一應該擔心的是，麵前的人是敵是友。

目前為止，從他關門的作來看……

況應該不算最糟糕。

「十七年前，我剛好十歲。」南宮舒青沒有提自己的要求，而是先點明瞭自己的優勢，「其一，我清清楚楚地記得十七年前宮裡發生的事。其二，我手裡有一件你意想不到，且求之不得的東西。」

幾乎是聽到「十七年」這個時間段的瞬間，月江白的心緒就已經無法維持穩定。即便他強行剋製著自己，卻依然沒法讓自己加速跳的心臟、急促的呼吸平緩下來。

他沙啞著嗓子，用盡畢生力氣維持出口話語的平穩，試圖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不那麼狼狽，「我如何相信你？」

話一出口，就代表著他已經站在了弱勢的一方。

南宮舒青出一個淡淡的笑，「你若是信我，不妨聽聽我想進行的易。倘若你不信，我便去找別人，左右也不是多麻煩的事。」

南宮舒青沒起過欺騙月江白的心思，他的確有他想要的東西。甚至月江白想要的能夠證明的東西，他也並不是沒有。

他要的，隻是月江白主跳這個專門挖給他的坑，而不是他輕而易舉地在他後推他一把。

「先說說你的條件。」月江白想了想，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

……

南宮舒青離開的時候，走路都帶風。

一晃眼就過去了三日，楊棟天一養就是三日。

這一日，他懷揣著一顆小心謹慎的心來到了霜竹閣，屋子裡依然一個人都沒有，大家都還沒有到。

他徑直走向了最後一排坐下，心中安反正南宮舒青已經提前說過了，今日是馬課，他就算是坐在最後一排，也不會坐得太久。

即便丟了麵子，也就是一會兒的事。他倒是要看看，等待會兒勾言來了，要怎麼說這位置的事。

然而他左等右等不見人來，不由得有些急了，走出屋門張忘了一下，竟然連個人影也沒見著。

人呢？

他懷揣著疑問，帶著最後的希，朝著馬場走去。一邊往馬場的方向走，一邊又否決自己的猜測。

明明是要先個麵再走，他們怎麼可能直接去了馬場呢？但如果他們不在那裡，又能到哪裡去？這才更加沒有可能。

一路糾結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馬場，果然看到了幾個悉的人。他麵驚訝，來不及質疑，就聽見南宮舒青頗為失道「棟天，你怎麼這時候才來，足足晚了小半個時辰，這要讓我如何包庇你。」

難道不是先在霜竹閣集……

楊棟天這個念頭剛出，南宮舒青就又接了下去，彷彿早就悉了他的想法「你該不會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將我的話記下吧？怎麼，難道你到現在還難以置信？

棟天，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為什麼不想一想，你在霜竹閣沒有等到人之後選擇來馬場找人的原因？

難道不是因為你心深，其實也不敢確定自己記憶中的東西是正確的嗎？你選擇來到了這裡，或多或都能證明，你也認為馬場可能是正確的麵地點，是不是？」

楊棟天被說得啞口無言。

原本能斬釘截鐵說出口的話，此時竟然覺得……

可能未必如此。

「念在你是初犯，這一次便算了。隻不過……」南宮舒青指了指空的馬棚，又指了指月江白下的馬，意思十分明顯。

馬匹的數量是一早算好的，剛好留了一人一匹。然而月江白的師父劍聖至今未歸，他與南宮華的關係向來是極好的，劍聖不在，他又跑了過來。

來之前又沒有與他們說。

如今一人一匹馬已經分好了，楊棟天總不能去人家下奪回來。當然最關鍵的是，以他的水平，就算是他想奪，也奪不回來。

但是……偌大的馬廄，難道一共隻有五匹馬？

對此，楊棟天自然是不信的，他懷疑這又是勾言他們搞的鬼，於是問道「書院裡有那麼多的馬匹，何至於隻留下了五匹，一匹不多、一匹不？」

這倒是冤枉了眾人了。南宮舒青也與他解釋其餘的馬匹是被府的人借去了，就連這五匹，也是他與人涉了好久才被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