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思量之下，終於將事和盤托出「我不是榮王的人，也不是別的誰的人。」

最落魄的時候，周蓉曾經救過他的命。斬風是一個有恩必報的人，就算當初的恩人大變了模樣，找到自己想請自己幫忙的時候，還是沒有拒絕他。

聽從周蓉的吩咐，將灌下藥的櫟如故送去太子別院那一件事，是他這輩子做過的唯一一件愧對良心的事。

雖然最終櫟如故沒出什麼事，但斬風一直良心不安。他離開太子別院的那一刻就開始後悔，好在櫟如故沒出事，他想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做出一些補償。

沒想到他的存在，卻讓對付產生了更大的困擾。

一開始愣頭愣腦自以為是的幫助，在櫟如故看來都是有人居心叵測。

於是他改變了想法，決定不手櫟如故的事，隻跟在遠保護著，卻沒有想到一早就被櫟如故發現了。

斬風是一個認死理的人，對於對錯的在意程度甚高，卻有不好意思把自己做過的錯事和旁人說，所以就鬧瞭如今的局麵。

至於昨天夜裡……

那真的是一個意外，他多日來從未有過一日好好休息，犯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櫟如故都不見人影了。聽說是去晚宴了，斬風想著不會出什麼事才對，所以就給自己放了假。

沒想到就是這一次，偏偏出了事兒。

櫟如故聽完斬風說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信是信的，因為除了這個，也找不到別的理由來詮釋斬風做的事，但是說贊同……卻是不贊同的。

纔不需要什麼保鏢呢，斬風的存在隻會讓手腳好嗎。

很多時候想用化歸異能的時候，都被提示失敗，就是因為斬風的存在好嗎！

而且……

他真正應該歉疚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要不要聽聽？」

不過送上門來的勞力，不用白不用。之前是不知道斬風的目的，眼下清楚了，還放著大好的資源不用，這不是櫟如故的作風啊。

向斬風招了招手。

斬風向走近了兩步，但二人之間還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習武之人的耳力比一般人的都要好，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是不至於聽不清。

櫟如故也不在意這些，低聲道「釜金的那個太子，你知道嗎？」

斬風頷首。

裴縛在櫟如故麵前已經出現好幾次了，他有印象。

得到斬風肯定的回答，櫟如故又道「和他打，勝算有幾？」

「不好說。」斬風道，「應該能勝。」

他其實能夠覺到，釜金太子的實力應該不止他表現出來的那些，但是他的虧空得厲害，就算原本有十分本事，能夠發揮出來的水平也十分有限。對上他的話，自己還是有勝算的。

或者應該說，他肯定能贏。

斬風這麼說，那就是能勝，這就好辦了。

「你一直跟著我也不是個辦法，這樣吧，你幫我這一回，咱們以後就算兩清。要是我以後還遇上什麼別的事，我再找你。」

櫟如故將的打算與斬風說了，本來還想再代一些細節，卻見芳味齋門前的隊伍已經換了一波，白茶的影已經不見了，估計進去也有一會兒了。

「的事項我待會再和你說，待會兒我會去他府上，剛好你踩踩點。」櫟如故代了一聲，正看見白茶朝走來了，連忙迎了上去，接過手中的糕點，了一塊在裡。

兩人說笑著去了一間雜貨鋪，櫟如故吩咐白茶在外麵稍作休息，自己鑽進了雜貨鋪。

有覆月缽在，除去一真本事，最能夠用來對付人的，就是毒。但是無論是哪朝哪代，想要明正大地買到毒藥，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櫟如故也隻能先從雜貨鋪手。

殺人的葯沒有，耗子葯之類的，還是能買到的。不過這種葯藥不強，如果是用來毒人，那得用好些才能毒死，是個正常人都能發現了，因此朝廷並不限製耗子葯的發售。

除了耗子葯，櫟如故又買了些辣椒之類的嗆鼻調料，關鍵時刻聊勝於無。買完了這些，才拉著白茶去了藥鋪。

其實沒抱多大希。

但凡是有毒的藥材，那都是要有大夫的方子纔可以按方抓藥的，想要製毒……嗬嗬，多半是要被抓起來的。

不過藥鋪收葯的渠道很有限，這年頭，除了幾味常用又好養活的，還沒有自己種植藥材的，所以大部分的藥鋪都會從民間收購藥材。

有專門做這一行的，也有些認識幾味藥材，就去山裡頭找尋的。櫟如故等的就是這樣的人。

運氣好，在不遠觀了一會兒，就看到有人背著葯簍子來詢問的。過葯簍子的隙，約可以看到裡麵的藥材，剛好有幾味有劇毒。

這裡謝一波老柳。要不是老柳天天讓試藥，試的還都是各式各樣的毒，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幾乎認全了市麵上能見得到的毒藥草。

甚至配一點簡單的藥出來，如今對來說也不是難事了。當然，隻限於毒藥。治病是一竅不通的。

大好機會！

同樣的法子，櫟如故在藥店邊上守株待兔了一個時辰，讓逮住了三個送葯的貧民。這些人大多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才會打著這個主意往山裡頭跑，櫟如故開的價格高，輕易就從他們手中買來了東西。

白茶不認識那些藥草，也不知道櫟如故要做什麼，但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看見了也隻當作沒看見。

東西有點多，櫟如故連著藥材一起買了個大布袋子，雖然破舊，但洗得發白，十分乾淨。將買來的藥材放袋子中，櫟如故暗中將那些用得上的送進了覆月缽，這纔拿著袋子往皇帝給裴縛新撥的府邸跑。

這個時候，裴縛並不在府中。

一聽說是櫟如故來了，櫟南萍蹙眉大聲嚷了一句，「來幹嘛？」

丫鬟已經習慣了的脾氣，好聲好氣道「回太子妃，據說是來看您的。」

「黃鼠狼給拜年，誰要來看啊？是來看我笑話的吧！」櫟南萍推了那丫鬟一把，「去，告訴，我不想見，別想進門！」

丫鬟被櫟南萍推了一把，的力氣不算小，險些就沒有站穩。那丫鬟心中已經不愉，卻聽櫟南萍又罵了一句「站都站不穩，真的是，要你們什麼用啊？」

當下臉就不好了，直起了腰板，似笑非笑地盯著櫟南萍，卻沒有說話。

櫟南萍被的眼神盯得有點心虛，卻嚷道「幹嘛，看什麼看，你是瞎了眼啊要這麼盯著我看，尊卑禮儀你都學哪兒去了？要造反哪？」

櫟南萍是被眾星捧月般長大的，就算是個庶出，有老夫人寵，的地位比之櫟如故這個嫡都要好不知道多了。

從來就沒有吃過苦，結果攀上裴縛之後，次次在他手裡吃癟。越是活得心驚膽戰，這脾氣也愈發的差了。

眼見就連一個丫鬟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就更加沒法接了。

那丫鬟卻也不是個簡單的。櫟南萍越是歇斯底裡，的麵就越是從容，看向櫟南萍的目，彷彿是在看一個死人。

嗬嗬，不過是客氣才了一聲太子妃，這人還真當自己是個人了。要不是主子留還有用，會由得在這裡大呼小？

跟在主子邊的，除了，可全都到地下去了。這人以為能夠活多久？哼。

想到裴縛，那丫鬟麵上出一害怕的神，但更多的是癡妄。彷彿能跟在裴縛邊，是一生幸事一般。

涼涼地瞥了櫟南萍一眼，丫鬟看的神帶著厭惡，再不顧及的想法，砰的一聲關了屋門，徒留櫟南萍在屋子裡歇斯底裡地大。

「你這是什麼意思？反了天了！你……」

但無論怎麼大喊大，都沒有人會去搭理。甚至有別的丫鬟不了的嚷嚷聲，跑去將門一鎖，自己也離開了。

那邊丫鬟將櫟南萍鎖起來之後，就去和櫟如故說明瞭況，櫟如故表示可以理解。

主人家不在，櫟南萍又不想見自己，自然沒有理由闖的。況且這一趟過來，原本就是順路，也沒有什麼非要理的事，進與不進都無妨。

不過順著丫鬟的話打探了口風道「如此，我便不打擾了。隻是我這個妹妹素來脾氣不好，此番過來，讓姑娘見笑了。」

鈴香聞言麵微變，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稱呼自己，對櫟如故就生出了幾分親切。至比後院那個整天隻會罵人的瘋人好多了。

順著櫟如故的話道「太子妃近日脾氣的確是燥了一些。」

按理來說，無論和櫟如故的關係有多差，人家上門了，斷然沒有不讓進去的道理。說了幾句寬的話，便送了櫟如故離開。

「姑娘，四姑娘這般，咱們為什麼要來看？」白茶本不是多話的人，但今日櫟如故的做派的確有些看不懂，到了此刻，終於忍不住發問了。

好問題。

兩個關係惡劣的人，櫟如故又怎麼會特意跑來看櫟南萍呢？

本來就是來打探口風的而已。順便，和斬風一起過來，趁著裴縛不在府中，一這府邸裡頭的路線。

櫟如故卻沒打算和白茶解釋，倒不是信不過，而是覺得以那樣單純的格，知道了這些反而不好，道「到底也是我的妹妹，連回門都不曾，我心中擔憂，纔想過來問問，誰知道……」

櫟如故嘆了一口氣，又道「不過我知道無事，好得很，也就知足了。的事，我往後也不會再過問。」

這麼一說，白茶這纔想起來，可不是嗎，今天是四姑娘出嫁之後的第三日，按理來說是要和夫君一起回門的，可是別說是釜金太子了，就連四姑娘自己，都在府中閉門不出。

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虧們姑娘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擔心的安危，才過來看，結果本就是四姑娘沒有把櫟府放在眼中！

白茶嫉惡如仇，對櫟南萍的印象更加差了。卻不知道，就算櫟南萍再不識禮數，裴縛作為釜金太子，該有的禮數，櫟南萍不做，他都是要做足的。

隻可惜……

他恐怕今天一整天都不可能有力氣做這些事了。就算是派人來找的麻煩，恐怕也沒法親自出馬。

櫟如故離開的時候，刻意放滿了步伐。等到斬風跟了上來，才朝著櫟府的方向去了。

白茶還在忿忿不平「而且四姑娘居然連見都不見姑娘一眼，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到底是脾氣不好還是沒有腦子啊？真是氣死人了！」

看這般生氣，櫟如故反而覺得心暢快了許多「我都沒有這麼生氣，你那麼生氣做什麼？四妹的格從來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也不能……」

櫟如故笑了笑，將紫桃往裡塞了一塊，白茶下意識地吞嚥，倒是沒有再說話了。咽完了之後，纔不滿道「反正就是不能！」

相比白茶的生氣，櫟如故其實心頗好。

方纔那個和說明況的小姑娘，雖然紮著個丫鬟的髮髻，卻配了價值不菲的首飾，而且上值錢的首飾還不止一兩樣。

幾乎是第一眼，櫟如故就知道這不是個簡單的丫鬟，至不僅僅是個丫鬟。所以對待的時候，態度就和緩了一些，比起脾氣日益暴躁的櫟南萍，想想也知道對方會產生什麼樣的心理落差了。

至於櫟南萍，的確是子不好，也沒有多聰明，但是說蠢……也真的沒有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