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櫟府四姑孃的名聲，可是臭得不能再臭了。

當初癡心妄想想做皇上的妃子那一件事，可是鬧得滿城風雨，雖然礙於櫟府的勢力大家不敢在明麵上說，但早就是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談了。

就算不撈個公主，勛貴家中的姑娘那麼多，真是想不通，釜金太子怎麼會放著大把大把鮮花不要，偏生去找了一朵焉啦吧唧的。

這倒也罷了，畢竟人是他自己選的。

可是這纔多日子啊，還不到一個月吧？釜金太子就這樣變心了？

一時間，就算是那些把櫟南萍當個笑話看的人，此刻也都有幾分同他了。

這釜金太子的作風啊，實在是人不清楚。

這不，先前那個四姑娘名聲不好，那也罷了。可是他剛剛說了什麼？和櫟府的大姑娘投意合？！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說櫟府四姑娘名聲不好，但比起那大姑娘來，絕對是小巫見大巫了！雖然兩個人做的都是最離譜的事，但是……

那櫟如故可是從小到大都離譜的人啊，比之，四姑娘隻是離譜了一回，那也算好的了。

眾人搖頭的搖頭，嘆氣的嘆氣，都是一副釜金太子瞎了眼的模樣。

對於這些，裴縛恍然未覺。偶爾聽到人群中的幾個字眼，他甚至微微勾起了，隻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有些不懷好意罷了。

生怕眾人聽得不清楚，裴縛又將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門口那呆愣著的小廝才反應了過來，結結地說了一句什麼，飛快地朝著府裡頭去了。

櫟興閆不在府中，周蓉是第一個得知這個訊息的。原本是該高興，可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大姑娘不知從何時起，忽然變得有些高深莫測了起來。

那釜金太子有多厲害不知道，櫟如故的厲害，卻是親會的。所以……讓在一個已知的危險人和另一個陌生人中戰隊，還真的不敢賭。

周蓉不願摻合此事，乾脆稱病不出，這事兒就傳得愈發人盡皆知了。當然，也隻是在櫟府的範圍。

老太太也得知了這個訊息，氣得臉鐵青。

早知道這個裴縛不是什麼好東西，娶了四丫頭就算了，如今竟然還想打大姑孃的主意？

當初他要求娶櫟南萍的時候，老太太就不同意。別說知道南萍那丫頭的子，跟了裴縛絕對不是什麼好選擇，就是單從份上來看，櫟南萍隻是個庶，要嫁給一國太子？

想想都知道沒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可偏偏櫟南萍就是信以為真了，整天做著不切實際的夢，甚至不惜和府裡頭鬧翻，也一定要固執己見。

瞧瞧，這才過了幾天，這裴縛就生出了其他心思？

老太太拍案而起「走，去會會他。我倒要看看他是三頭還是六臂，竟做得出這樣……這樣……的事！」

曹氏怒極，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一個能用來形容裴縛的詞，一邊嚷著，一邊朝正門走去了。

就沒打算讓裴縛進府。

發生了這樣的事，老太太雖然怒極，但是思路依然清晰。

雖說大姑娘從前不太靠譜，但畢竟是自己的嫡親孫，從這些日子的舉看來，也不像是那種沒有頭腦的子，自打從行知書院回來之後又大多時候閉門不出，即便是見過那裴縛，應該也沒見過幾回。

就算當中真的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的，那也多半不是大姑娘這邊的差錯。不是櫟如故，那麼問題隻能出在那裴縛上。

老太太路上沒有停歇，一直走到了府門口。一看外麵的陣仗，就知道沒將人放進去是對的。

「見過祖母。」裴縛見到老太太親自出來了，麵上有瞬間的驚訝，不過很快就重新出從容不迫的神，笑著給老太太行禮。

老太太睨了他一眼，一句「誰是你祖母」梗在中，卻最終沒有出口。縱然不承認，四丫頭嫁給他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皇帝的麵子，是要給的。

便冷哼了一聲，道「不敢當。釜金太子來我府上，不知所為何事？」

事的經過，小廝進去通報的時候就已經說得七七八八了，老太太卻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擺明瞭是不承認此事，希裴縛能自己讓步。

一手寫下的故事，裴縛豈有自己毀了的道理？見曹氏裝作不知，他把自己的來意又說了一遍「祖母，雖然這麼說可能會惹得您不高興……」

「既然知道會讓我不高興，那就閉。」曹氏冷聲道。

裴縛麵一僵，萬沒想到這老太太竟然不按常理出牌，頓了頓還是繼續道「事關我與如如的終大事，我縱然也不想在這裡提，卻也不得不說了。」

他這話的意思，倒好像是在指責老太太不知禮數，見到他來了也不知道迎人進門，竟然讓他和整個隊伍都候在門外回話。

不過在曹氏麵前，倒是難得的收斂了脾，沒再端著太子的架子了。

老太太卻不會因他的話有半分的搖。

他莫名其妙地找上門來，又一開始就放出了風聲，再加上這一打扮……

要是真的將他迎進了府裡，到時候還能說得清楚？

沒的也能傳出有的了。

「終大事？如如這般親，又是的誰？」老太太冷聲道，「府中姑娘與你俱無瓜葛，釜金太子是又看上了哪位姑娘，才過來做這強買強賣的生意？太子不要怪老婦說話不好聽，當初你看上我家四丫頭的時候，便不聲不響與皇上提了此事。

皇上都應了下來，老婦自然也沒得說。可是如今，距離四丫頭嫁去你府上不到一個月，你便再次臨大駕，莫非是婚宴那一日，又瞧上了我府上的丫頭麼？

按照太子的意思，是還想從我櫟府討一個妾去麼？」

老太太將裴縛的作為全都推回到了他自己上。

眾人想想，似乎櫟家還真沒有要和釜金太子結親的心思，結果人家上來就提嫁，礙著他是他國來使，討的又隻是櫟府的庶房庶，皇上也就允了。

庶了正妻，他卻還想討哪個做他的妾？

眾人不由得想起，裴縛剛剛說要求娶櫟如故的時候那聲音並未剋製，幾乎是離得近的人都聽到了。那櫟如故再不濟，也是櫟府的嫡長，這世上哪有庶妹做了正妻，卻讓嫡姐去做妾的道理？

原本還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此時想到這一層，也紛紛搖了搖頭，並不看好此事。

隻不過裴縛能大張旗鼓地來，自然不可能毫無準備「祖母，我這……也是非得已。」

裴縛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道「祖母放心，如如嫁到我府上，絕不會做妾室。我今日帶來的這些東西，便是我一番心意，待如如點個頭，我便以平妻之禮迎門，絕不會一星半點的委屈！如如與萍萍本就是姐妹，相信二人一定會好好相。」

裴縛這話一出，有人就莫名覺得他的話有些怪異了。

這是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他竟然就想得這麼久遠了？就彷彿他早就篤定了，櫟如故一定會嫁給他似的。

在眾人各異的神中，裴縛自懷中掏出了一塊帕子，對著老太太道「祖母，原本本宮也不想將這帕子拿出來，但是既然祖母不信，大家又都對本宮抱有敵意，那本宮也不得不把這件事說清楚了。」

話說是說給老太太聽的，卻拿起了那帕子在眾人麵前展示了一圈，生怕有人沒有看到，才接著道「這方帕子，乃是如如親自贈予本宮。不瞞祖母，若非本宮與如如已經定了終，又豈敢登門拜訪？」

這話說得煞有其事，老太太蹙了蹙眉。可旋即又覺得，大姑娘又不是傻的，先不說隻是釜金太子已經婚配，對方還是的四妹，就算裴縛至今孤一人……曹氏也覺得櫟如故不可能這麼做。

私定終……那是什麼樣的罪名，有腦子的都不會這麼做！

至於那一方帕子……沒準是大姑娘不小心丟了的？隻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不大容易說得清楚。

曹氏隻覺得心中一沉，正要否認，卻見櫟如故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鑽了出來，笑嘻嘻的模樣，彷彿並未因裴縛的話語影響分毫。

「見過釜金太子。」櫟如故先行了禮，而後迎上了裴縛的目，「方纔釜金太子所言，我已經知曉。」

人群中頓時喧嘩起來，卻聽櫟如故又道「太子便是與我四妹妹不合，也不能平白無故地上門誣陷人啊。」

櫟如故一邊說著，一邊從他手中拿過了那一方帕子。拿在手中端詳了片刻之後，忽然道「我贈予你的帕子？」

裴縛點頭。

「定之？」

裴縛又點頭。

老太太不知道櫟如故在搗什麼鬼，倒是想阻攔，卻一直沒有找到口的機會，眼睜睜看著櫟如故拿著那方帕子點了點頭，眾人之間氣聲此起彼伏。

不過議論聲未停，櫟如故便將拿帕子拋向了人群，笑道「這方帕子既沒寫我名字，又沒綉什麼指代的花樣，倒是這蘇繡的手藝絕倫，沒有個二兩三兩銀子還真買不回來。」

頓了頓，接著道「我繡花的手藝不太行，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太子便是想拖我下水，起碼也得找個綉活差一點的綉娘吧？」

櫟如故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紛紛大笑。他們中不乏看不起櫟府大姑孃的，可這一番自嘲的話從裡說出來，竟反而讓人覺得是個敢做敢說的率直子。

再說那一方帕子隨著風飄向了人群，那麼多人之中，總有一個兩個眼尖的，看著那帕子上的花樣，驚訝道「這不是西街錦繡坊的帕子嗎？」

「可別說，還真是哎！就這花樣，錯不了，一方帕子就要五兩銀子呢！我心中喜歡，卻掏不出銀兩，瞧了好一會兒才放下，絕對錯不了！」

一人開口，眾人紛紛長了脖子去看，一時間附和的聲音此起彼伏。

櫟如故後退了兩步，站定道「這倒有意思了。誰家姑娘定個，竟要用買來的帕子？別說這帕子不是我的，即便是我的，一方五兩銀買來的帕子，又能做什麼用？」

眾人圍著那帕子看了一會兒，都認定了那帕子是錦繡坊的沒錯，之後便起了別的心思。

雖說這一場鬧劇是怎麼回事他們還沒有搞清楚，可這一方帕子……櫟府大姑娘丟下來的，是絕不可能再撿回去了。也說了，不是的帕子，至於那釜金太子，想必他也拉不下這個臉來拿。

東西豈不是了無主的？

別說在場的幾個姑娘婦人們了心思，就是那些個爺們，也眼地看著那一方帕子。

那可是整整五兩銀子呢！

上麵在說話，下麵在那明爭暗鬥，等到那一方帕子有了新的主人，眾人才緩緩抬起頭來，繼續瞧熱鬧。

「人是你自己選的，娶了我四妹妹，太子不善待之就罷了，如今竟然還來我櫟府胡攀咬！拿著一方隨可見的帕子，就敢編纂這樣的故事，太子是想敗壞我一人的名聲，還是想拖整個櫟府下水？」

拖櫟府下水……

眾人見一向直來直去的櫟如故都這般鎮定，愈發相信了說的話，什麼私定終，什麼定信，恐怕都是那釜金太子故意誣陷。

不過聽說拖櫟府下水，眾人還是有些不信的。人家是釜金的太子，和他們雲夏又沒什麼關係，就算是真的如所說，對四姑娘不滿意，好端端的，拖整個櫟府下水做什麼？

然而有些個想得深的，不由得想著……

櫟府即寧遠將軍府，拖櫟府下水，豈不就是要拖寧遠將軍下水？再一聯想到邊疆的戰事，看向裴縛的目不由得變了。

這哪裡是來求和的，分明就是來攪渾池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