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來了巨啟航的這一日。

從昨天夜裡起，櫟如故便已經迫不及待了。

南宮彥青雖然是因為他母親的緣故，被迫練習，但無論甘心與否，都不能改變他越是練得勤，就越是拆發事實。

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南宮彥青忽然覺到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變了。雖然他通過練功獲得的火元素依然和從前差不了多，但他意外地發現，他似乎本不需要擔憂火元素的事。

不需要怎麼修鍊，他就有著充沛的火元素。

櫟如故聽南宮彥青說完，也是瞠目結舌。

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況，難不那些火元素是外來的，自己湧進了？

不可能。

這個想法一出，櫟如故就排除了它。

沒錯，這的確是眼下聽起來最有可能的答案，但倘若真的是如此，火元素可以自行湧進人，那麼櫟如故呢？

與六壬星圖的契合度本來就高，如果再加上主湧，櫟如故沒必要每天在這上麵花那麼多時間，坐等著自己吸收不就完了？

況且真要是如此，隻要知道了六壬星圖的心法，練功與否豈不是都不重要了？顯然沒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那麼……有沒有可能是來自於什麼外呢？

櫟如故不由得想……彼時南宮彥青接到的東西不多，是初次接到的新事，那就更了。

然而給他的「茶葉」，是其中一種。

櫟如故緩緩對上他的目，而後得到了一樣的答案。

不由得想起當初吃了「茶樹」結的果子之後，武力立刻往上竄了兩個等級的事兒，足可見茶樹對聯絡六壬星圖是有效的。

那麼同出於茶樹的茶葉，自然也應該是有效的。

如今看來，它的效用應該就是增加對火元素的汲取或者利用？

「本宮這一條命，從來不得重視。留著最好，失了也不是什麼要事。」南宮彥青忽然道。

櫟如故覺得自己大概明白了真相，恰好南宮彥青的聲音恰時響起「隻是遇見你之後，就變了。若沒有把握，本宮又怎麼可能放任下去呢？」

「那你不早說！」

「阿言也沒有給本宮解釋的機會不是嗎？」

櫟如故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的。一發現南宮彥青的武功進，想到的不是去問他怎麼回事，而是一通罵。

當然罵他的時候，也順帶著將問題丟擲了口，可那個時候，南宮彥青哪裡還有回的餘地。

後來倒是又過了好一陣子時間，可要麼是因為各種事忙碌得沒有時間發問，要麼就是到後來幾乎已經將這事拋在了腦後。

的確沒留給他什麼時間。

既然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櫟如故也不再糾結這些了，眼下將南宮彥青上的蠱解決了纔是真理。

櫟如故是急的人，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都是用最短的時間，往返於雲夏的各個地方，有時候運氣不好沒有尋到想要的東西，又得出發去往備選的地方。

這些日子下來，著實累了。

如今隻剩了最後一件，又遠在漣，眾人終於決定好生休息幾日。

但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幾人到了海邊，但得知出海的巨這幾日不會發船，要再等上半個月。

雖然急切，但巨不發船，幾人也沒有辦法，於是決定在這海濱小城住上一些日子。

原本想找一間客棧，但這個小城實在是太破了一些，大多數的人家都是住的土坯房，屋頂上簡單地用木架子架上了，又蓋上稻草，這就算完事了。

找遍了全城，也隻看到一間寫著歪歪扭扭的「客棧」二字的小鋪子，也是土坯房。

一日兩日還能將就，日子久了……

總之，有條件的況下，櫟如故是絕對不會委屈自己住這種地方的。

想著要在這裡住好些日子，幾人放棄了原先住客棧的打算，租下了一間青磚瓦房。

這房子是小小的四合院模樣，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主人家打掃得十分乾淨，院子裡的佈置也頗為清雅。

住上他們幾個人，這四合院也是綽綽有餘了。

眾人都對這青磚瓦房甚是滿意，付了一月的租金，就搬了進去。

那屋子的主人聽說他們最多隻住半個月，又包了全新的被褥等用。

四人安心在這兒住了下來。

南宮彥青出過一次海，但攀上高樓見到原澎湃的水時，依然會被這種巨大的力量所震撼。櫟如故倒是不知道見了多回大海了，原本就是個在海邊出生的孩子。

離得不算近，但驅車過去，不過三個小時的距離，委實也不算遠了。

然而此刻，櫟如故站在南宮彥青的邊，遠遠去，藍的波濤洶湧地拍打上來，泛著陣陣白帶泡沫的浪花，縱然離得甚遠，卻依然能夠得到它的來勢洶洶。

但對於櫟如故來說，更令人震撼的依然是它的麗——見過海，見過許許多多次，但從未正眼瞧過海。

實在是因為那個時代，海洋早就被汙染得不樣子，能夠容人肆意觀的地方，那海水全都是灰，甚至土黃的。

倒是有一些保護得好的景區，但那種地方，無一不是圍滿了遊人。

再怎麼樣壯觀的景，又一群人作為背景，都人興緻全無了。

除了他們兩人，跟著他倆看海的，還有一個，便是裴玦。而淩風，他見多識廣，自稱對海洋沒什麼興趣。有這個時間，他在自己的屋子裡折騰他的藥材去了。

不過這話，櫟如故是不盡信的。

覺得淩風沒有和他們一起過來觀賞大海，大部分都原因還是因為他年紀大了。年紀大了，去過的地方自然也多，而且年紀大的人，他們的興趣好往往和年輕人是不一樣的。

於是也自然而然地把他排除在外。

裴玦依然還是從前那副模樣，對誰都帶著笑意，倘若別人不主和他說話，他其實很會打擾到他們，讓人有時候總會有一種錯覺，彷彿這個人本不存在。

哦當然，這種況似乎在櫟如故和南宮彥青同時出現的時候尤為明顯，至於南宮彥青不在的時候，這個定律就會被打破。

可能是因為肆無忌憚，他麵對櫟如故的時候，總人覺得態度似乎是有幾分不同的。

至於什麼「侍屬」，淩風當時說得嚴重，櫟如故也被嚇得厲害，可裴玦卻好似忘了這件事一樣，再不曾做過任何不願意的事。

使用這古怪的邪，似乎也不曾。

總之櫟如故是沒有再覺得有任何不適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櫟如故的膽子也愈發地大了。從前如果不是裴玦搭話，肯定不會去找他，但如今，卻時不時地將他拉到一旁，說上幾句連南宮彥青也不讓聽的話。

此刻，裴玦著遠的海洋，眼中儘是震撼之。

從前隻從別人口中聽過，又或是在什麼書上見過，還從未見過真正的海。一時間，忘卻了其他一切事，似乎也不是什麼令人奇怪的事。

櫟如故緩緩向他走了過去，南宮彥青瞥了的背影一眼，很快收回了目。

「喂！」

櫟如故還是不習慣他名字。總覺得就算裴玦這些日子不作妖了，本質上他們還是站在敵對麵的。要不然的話，他一直跟著他們算怎麼回事呢？

肯定是有什麼蓄謀。

就算現在不針對他們了，沒準明天又想對付他們了。

名字，就好像是朋友纔有的待遇似的。

衡量之下，櫟如故索什麼也不了，就一口一個「喂」的稱呼。反正說起禮貌來……裴玦已經做過最不禮貌的事了，一千次一萬次「喂」，都抵不過那一次。

不過裴玦向來是個好脾氣的人，聽到櫟如故的聲音，便知道是在自己，緩緩側過頭，道「嗯？」

「大海很好看？」

櫟如故明顯不是想問這個問題，隨口問出的話語，怎麼聽怎麼覺得敷衍，但裴玦還是認真地給出了答覆「是啊，很壯觀。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麗的畫麵。」

又或許不隻是麗，還是震撼，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神一震。

「嗯，是好看的。」櫟如故繼續敷衍，「那要是好看的話，你現在心一定不錯吧？」

「似乎許久沒有這麼放鬆了。」裴玦道。

「那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可以做一點更加能夠表示你高興的事？」櫟如故循循善，「比如……有一種名『侍屬』的關係，反正你留著也沒有什麼用，不如……我們就把它取消了吧？」

櫟如故一段話說出來，遲疑了好幾個地方。

實在是這話說著，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

果然裴玦聞言，並沒有給出櫟如故想要的答案「沒有用嗎？怎麼會呢？」

誰都知道這隻是個託辭啊大哥！哪個真的問你這玩意兒有沒有用了啊！

不過縱然心裡這麼想著，櫟如故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討好地笑「啊，就算是有用，也實在沒有什麼大用嘛……而且……」

櫟如故素來能說，雖然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但並沒有這個覺悟，依舊用盡所有的辦法試圖說服裴玦。

麵上的笑容落到了南宮彥青眼中，頓時覺得無端刺眼。

笑？憑什麼笑？憑什麼對著他笑？憑什麼對著他笑得那麼燦爛！

明明阿言都好久沒有對著自己這樣笑了！

然而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櫟如故，對此毫無所知。雖然失敗了數不清多次，卻依然樂此不疲地想找裴玦談談。

要不然還有什麼辦法？

連淩風都說了，侍屬這玩意兒，一旦關係立了，外人是沒有毫辦法去解決的，甚至就算是把裴玦殺死了，這份關係也不會斷在這裡，反而會搭上櫟如故的命。

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裴玦主解除這種關係。

所以雖然心中萬分不樂意，但櫟如故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勸他，然後都無功而返。

對上裴玦溫的、似乎能夠包容一切的目，櫟如故沒話說了。無論說什麼他都不太會反駁，但答應……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兒。

唉，任重而道遠啊。

櫟如故嘆了口氣「好吧，你再想想吧，我反正……不急。」

如果裴玦永遠都不用這種關係的話，就讓它存在著也並無不可。隻不過，櫟如故十分擔心裴玦會利用此報復他們罷了。

聞言，裴玦微微點了點頭，但櫟如故明白，他這點頭，完全是因為說的那些話，沒有半個字是答應理侍屬一事的意思。

見櫟如故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裴玦的目終於從大海上移回來了些許，多瞥了兩眼。但也隻是兩眼，兩眼過後，他又轉過了頭看海洋。

櫟如故忍不住嘀咕道「就是一堆水，各種水，有什麼好看的？」

無法就是比從前見過的海洋清澈一些罷了，其他又沒什麼不同。

想著，不由得又道「再怎麼喜歡你也不可能下去，否則一個浪花打來，再厲害的人都要沒命。現在又不是退的時候，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啊……」

語氣中的嫌棄之意愈發明顯，裴玦卻依然保持著微笑。隻在櫟如故說到退的時候，他眸中又發出好奇的神「退？意思是退了便可以下去麼？」

不愧是裴玦啊，隨口一說，他居然就抓到了重點……櫟如故心中默默道。

不過裴玦對下海這麼興趣，這一點倒在櫟如故的意料之外。畢竟記憶中，裴玦自打第一次見麵起，周氣場用一個字就可以形容——穩。

無論何時何地，他似乎都很穩，彷彿所有的事一定都會按照他的軌道走，彷彿他永遠也不用擔心似的。

他會對海洋這麼興趣，還真的是讓櫟如故有些驚訝啊。

瞧他這副模樣，櫟如故又與他說了好半天。

下一瞬，裴玦就不見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