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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臥槽？你失憶過？真的假的！」

微涼的晚風裡,手機聽筒傳出來的話聲驚起了臺對麵樹叢裡的鳥雀。

拿著手機的駱湛更是首當其衝。

他原本在分心思考站在臺另一旁的小姑娘會不會冷，此時突然被對麵譚雲昶一句話驚到,險些把手機扔了。

回過神，駱湛皺眉——

「我直接告訴你結論的問題，你還要反問一遍，是最近的工作量已經讓你探索到自己腦容量的極限了？」

「害,我這不是表達驚訝嘛。」

譚雲昶說完,話頭一轉,滿懷憂思語氣沉重地開口。

「但是祖宗，你這腦袋可是我們實驗室的史詩級珍寶啊,多點子和難題在未來的日子裡還要全靠它的,失憶這事聽起來可太危險了。我看這樣，我們考慮考慮幫你的智商個保險吧？我覺以你的頭腦幾千萬還是值的,所以這保價至也得千萬起跳——」

駱湛冷冰冰地輕哼了聲,打斷譚雲昶：「沒完了是吧？」

「……完了。」聽出不善，譚雲昶一秒收住：「祖宗您繼續。」

駱湛：「跟齊靳那邊說，那個男孩的事不必查了。」

譚雲昶連忙應聲：「好嘞,我今晚就通知他。」

「嗯。沒別的事,掛——」

譚雲昶：「嘿嘿,那還是等恭喜你啊,祖宗。」

駱湛指腹停在結束通話的按鍵前,頓了一秒，他重抬手機到耳旁，懶聲問：「恭喜什麼？」

譚雲昶理所當然地說：「雖然失憶過,但那男孩子是你總比是別人好啊。不然真等唐染妹妹恢復視力，再把另一個小竹馬往麵前一拉……嘖嘖，那結局可就不好說了。」

駱湛垂眼。

安靜幾秒，他問：「就這件事？」聲線低低沉沉的，聽起來顯然興緻不高。

譚雲昶意外地問：「你聽起來還不太高興啊，難道唐染妹妹對你是的小竹馬這件事的反應沒有達到你的預期？」

「……」

駱湛輕瞇起眼。

過了幾秒，他懶下神，轉過。駱湛背抵上臺圍欄，沉默地看著不遠燈火闌珊裡的小姑娘。

夜暈染，模糊了視野裡孩的廓。隻約見著的長發被夜風吹，又被孩抬手勾住，輕攏回耳後。

上那件男款的黑底撞夾克明顯比的形大了一兩個號。袖子長長地垂在兩旁，尾擺蓋過。

在寥寥夜裡，更襯得孩影小。

駱湛就倚在圍欄前，那樣無聲地看著。

直到譚雲昶等了許久不聞靜，茫然地出聲問道：「喂喂？是我這邊斷線了嗎？怎麼突然沒靜了？」

「……沒有。」駱湛回神，低了眼，「是我看走神了。」

譚雲昶：「……」

譚雲昶：「容我大膽地廢話一句，祖宗您是看什麼看走神的？」

從小姑娘那兒移開目，圍欄前形頎長的年又恢復了倦懶散漫的語調。

他側過，倚著圍欄，淡淡地哼笑了聲：「你不也知道是廢話麼。」

譚雲昶有點牙疼：「就那麼好看？你不是每天晚上都暗看兩三個小時嗎？還是專人專場、獨座獨票。」

駱湛反問：「不好看？」

「得，借三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說您家小姑娘不好看啊，」譚雲昶停頓了下，笑，「更何況，唐染妹妹確實好——」

駱湛突然打斷：「閉。」

譚雲昶：「？」

小爺冷笑：「隻準我說好看，你不準說。」

譚雲昶：「……」

這個人是真的狗。

駱湛顯然沒這自覺，很淡定就把話題落回去：「這件事不要聲張，尤其是在唐染麵前。」

「啊？為什麼？」

駱湛沉默兩秒：「我還沒告訴我就是那個人。」

「——？」譚雲昶呆了好一會兒，急忙問：「為什麼不說啊？又不怨你、反而特別想看見你，不然生日願也不能是許的這個。」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說？？」

這一次沉默尤為地久。

然後譚雲昶聽見電話對麵輕嗤出一聲冷淡的薄涼的笑，滿是自嘲，以及另一種埋得更深的緒：

「我該怎麼說，『對不起，我就是那個被你救了、卻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冰窟窿裡等了十年的人』？」

譚雲昶語塞半晌，無奈地勸：「但那也不是你的錯。」

「不是我的，那是誰的？」

「不管是誰的，你總不能永遠不告訴真相吧？你可都答應唐染妹妹要幫找小竹馬了。」

駱湛慢慢直起，朝那片燈火闌珊的角落走去：「我會說的。……等我有足夠開口的勇氣。」

聽了這話，譚雲昶一時失語，最後才無奈地說：

「祖宗，你可是我們心目中無所不能心比天高的小爺——多追不到你的姑娘們玩笑說你是在神壇的，你竟然還有需要勇氣的一天？那你我們這些凡人還怎麼活？」

駱湛啞然，步子都停了停。

幾秒後，他邁開長，低垂著眼，笑：「我需要勇氣，很奇怪嗎。」

「可不是。」

「……」

駱湛抬眸，看了看已經離他很近的小姑娘。

大約是聽見了腳步聲，慢慢轉回來。

孩的眼睛輕闔著，這樣近的距離下，駱湛甚至能看見那微翹的睫，還有投在眼瞼下的淡淡翳。

「駱駱？」

孩輕聲問。

的瓣微微開合，著淡淡的嫣。

讓人想小心翼翼地親吻。

手機裡，譚雲昶正嘆氣：「這要是傳出去，你就算是跌落神壇了，祖宗。」

駱湛回神。

他垂下眼，認命地笑，聲音低啞好聽。

「我心甘願。」

譚雲昶：「……」

k大，實驗室裡。

對著結束通話的電話，譚雲昶僵了好幾秒才惡狠狠地回過神——

「瑪德，呸呸呸，一狗糧！」

唐家主宅，三樓。

從樓梯進了長廊，拐向茶室方向的路上，唐染遲疑幾秒，輕聲問旁的人：「駱駱，我們要不要分開進？」

「不用。」旁那人聲調懶洋洋的，「說是偶遇就好。」

「……嗯。」

「害怕？」看出小姑娘還是有點不安，駱湛轉回頭，問。

「不，不怕……」唐染下意識搖了搖頭。

耳旁響起聲低啞的笑。

唐染的臉紅了起來。

兩秒後，誠實地改口：「有點怕。」

「怕誰？」

「……」

「你家那個管事的老太婆？」

「！」唐染被嚇了一跳，在唐家可沒人敢這樣說杭老太太。慌忙地仰起臉朝駱湛說，「你你你小點聲，別那樣。」

「看來確實是怕，」駱湛低低，抬起手了唐染的頭，他忍著笑，「給我們小姑娘都嚇結了。」

唐染臉更紅了，不知道是惱得還是得。

「不過，」駱湛一想起唐染是被杭老太太親手安排送進孤兒院的，就忍不住沉下語氣：「對你不好，我這樣都是客氣的了。」

唐染猶豫了下：「但是你這樣喊，別人聽到了隻會說你沒禮貌的。」

駱湛聞言，微直起，那張禍害臉上眉尾一抬，桃花眼裡掠過薄涼嘲弄的笑。

他輕嗤了聲：

「我在乎他們怎麼評價我？」

駱小爺骨子裡按捺已久的那點桀驁不馴的爺脾氣冒了尖，然後在這一秒暴無。

唐染靜了幾秒，突然沒什麼徵兆地彎下眼笑說：「我喜歡駱駱。」

「——！」

駱小爺那點冷淡嘲弄的笑意都僵住了，他本能低頭：「你……」

唐染沒察覺他的緒變化，臉上的笑意已經變羨慕和嚮往：「我也想像駱駱一樣，可以很驕傲，什麼別人的眼和話都不在意、不顧忌，那樣活著一定很快樂。是個滿分的格！」

「…………」

駱小爺用他那「價值幾千萬保險」的腦袋想了一秒，很快就明白了——

唐染這番話想表達的意思，就和「我喜歡達芬奇，因為他蛋畫得圓」沒什麼兩樣。

駱小爺頓覺了無生趣，眼皮懶洋洋地耷拉回去。

不過臨進茶室前，他不忘手了小姑孃的長發，說：「人的格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評分標準，當然也就沒有哪種是滿分、哪種是零分。比如你喜歡我的格，我也喜歡你的格。」

唐染意外地問：「你喜歡我的格嗎？可是阿婆說我太向了，大家更喜歡活潑有趣的孩子……」

唐染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藏住自己的失落，「而我什麼都不懂，很無趣。」

「胡說。」

駱湛不悅地皺起眉。

唐染愣了下，仰起頭。

駱湛也發覺自己反應有點過激，他低咳了聲，放緩聲音。

「我說了，每個人的格都是獨一無二的，它沒有統一的判斷標準。就像在我見過的所有人裡，我隻喜歡你……的格。」

唐染沒察覺那個詭異的停頓。

在有的被認可裡笑得眼角彎下來：「雖然知道駱駱是在哄我，但我還是很開心。」

駱湛不贊同：「是實話，不是哄你。」

唐染輕笑：「纔不信，怎麼會喜歡到隻喜歡一種的程度？」

「當然有。這點程度算什麼。」

唐染微呆：「還有更厲害的嗎？」

「嗯。」

小爺聲調懶洋洋的，帶點漫不經心：「還有些喜歡程度太嚴重的，人都不想做了。」

唐染茫然：「不想做人，那是什麼程度？」

「大概是……」

駱湛認真地想了想。

「恨不得在前掛一個日曆本，數著最後一兩年，每過完一天就撕掉一頁吧。」

唐染更加茫然：「為什麼要撕日曆本？」

「因為，」

駱湛舌尖頂了頂上顎，他眼簾一垂，聲線低啞地笑——

「等撕完，就可以不用做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日曆本：……人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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