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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老太太,」茶室門外快步進來一個唐家的傭人，到杭老太太旁停下,躬說：「唐染小姐上到三樓了，一會兒就到。」

杭老太太抬了眼，不悅地問：「耽擱這麼久了，還來報什麼？直接帶進來就是。」

「我也想催,可是……」

「可是什麼？」

傭人沒急著說話,他抬頭顧忌地看了一眼杭老太太對麵——剛回來落了座的駱老爺子慢悠悠地啜了口茶,看都沒看這邊。

傭人隻得著頭皮，低聲說：「駱家的小爺就在唐染小姐旁邊護持著,不讓人催。」

「……」

老太太意外地睜了睜眼。

茶室裡本來就寂靜,幾人距離也近，傭人這話再清晰不過地傳房間所有人的耳朵裡。

最年輕的唐珞淺也是最沉不住氣的,反應過來臉就變了,一下子直，不相信地看向傭人：「你說誰扶的？」

傭人重複：「駱家小爺。」

唐珞淺咬牙：「你沒看錯？？」

傭人苦笑著低頭：「珞淺小姐，我這眼神再不好,也不至於連那位小爺都認不出來,畢竟是家裡的貴客啊。」

「可他怎麼會和那個小瞎——」

「好了。」

杭老太太不輕不重地打斷唐珞淺的話,微微瞥過去一眼——

「那等他們進來就是了。」

「……」

唐珞淺自知理虧,回過神連忙看向對麵——駱老爺子像是沒聽見這席對話,仍舊品著茶，眼皮也不曾抬起過。

唐珞淺鬆了口氣，這纔回頭激地看向。

然而這時候發現,杭老太太反而是著駱老爺子和溫和笑著的林管家，微皺起眉。

茶室裡再靜十幾秒，房門被叩響。

「篤篤篤」三聲，隻從敲門的節奏裡都聽得出種鬆懶的漫不經心，不等應答，推門聲也讓唐家人覺得這一幕很是悉地傳來。

不過這一次不用老爺子解釋，他們也猜得到來的是什麼人了。

比前一回要遲了許多，最先響起的還是盲杖輕輕敲擊地麵的聲音。

一聽見這個聲音，唐珞淺的眉已經忍不住皺起來了，憤憤地撇開臉，但過了幾秒想到傭人說的駱湛，又忍不住眼回來。

須臾後，茶室的長屏風旁，一高一低兩道影差不多同時出現。

駱家那位從進了唐家大門開始誰都沒正眼看過的小爺，此時還真斂起慣常憊懶冷淡的模樣，單手平抬，給小姑娘做可以扶著的著力點。

從屏風後到茶海旁，這短短一路走了半分鐘，卻不見那張總是懶洋洋沒打採的禍害臉上出半點不耐煩。

等兩人到了跟前，回過神的傭人在角落給小姑娘收拾出新的座位。

駱湛把人扶過去。

唐染著木質椅子的扶手邊緣，小心翼翼地坐下來。

駱湛伺候小姑娘伺候慣了，下意識就彎腰去拿唐染的盲杖，準備按以前習慣作——給摺好收起來，放在隨時夠得到的手邊。

不過他這邊剛握上去準備用力，就覺到盲杖上一點反方向的拉力傳來。

駱湛眼皮一掀，麵前的小姑娘張得不得了，再次輕攥了攥盲杖。

駱湛會意。

他垂眼，啞然無聲地笑了笑。

然後駱湛收回手，直往駱老爺子旁回。

他後，小姑娘聽著他腳步聲的方向，慢慢轉過去：「駱爺爺好。」

老爺子放下手裡茶杯，心複雜地看了一眼這個恬然安靜的小姑娘。他頓了頓，點頭：「晚上好，小染。」

杭老太太皺眉，從那個彷彿沒覺到目威的年輕人上收回視線，清了清嗓子，似乎要說什麼。

不過在那之前，駱老爺子先目往旁一橫。

「你坐了沒有？」

「……」

駱湛剛拎開那把椅子準備落座，聞言作一停。

他沒說話，耷拉著眼懶洋洋地過去。

老爺子：「你怎麼和小染一起上來的？」

駱湛沒抬眼，聲音也懶洋洋的，隻差打個嗬欠：「樓梯裡遇見的。」

「平常怎麼不見你這麼樂於助人？」

「沒什麼，可能就是還有點人沒泯滅吧。」駱湛角冷淡地勾了勾，聲音不知道往哪裡飄，「看著小姑娘自己一個人走路，還要被個管事的奚落著催促，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回奴隸社會，沒忍住。」

「……」

唐家一側，幾個人表各異。

老爺子警告地睖他一眼，麵上冷著聲說：「我看就是你耽擱的。行了，坐下吧。」

在前一秒已經自覺落座的駱湛垂著眼，靠在椅子裡拖著懶洋洋的腔調散漫地應了聲：

「謝主隆恩，奴才坐了。」

老爺子差點被茶嗆住，扭過頭瞪他。

駱湛沒去管，他隻抬了抬眼——

斜對著的角落裡，原本張地攥著盲杖的小姑娘聽見他的話後似乎愣了下。然後努力低了低頭，好費勁才把笑憋回去。

「……」

駱湛落回眼。

過了幾秒，年那張冷淡清雋的側上，角輕抬起。

所謂老生常談，長輩們之間既不敏、玩笑起來也能無傷大雅的話題，同樣離不開那幾個固定主題。

聊到小輩這邊，還是唐家先起的茬。

「……我們珞淺就不朋友這點不好，子也向，在學校裡沒幾個知心朋友。平常休了假，看看旁家的孩子都出去參加party或者活，卻喜歡待在家裡，不是看書就是彈鋼琴畫畫，唉，太文靜了！」

林曼玫「貶斥」著自己兒，一副憾的模樣。

「文靜也不是什麼壞事。」

駱老爺子搭了茬，涼颼颼地瞥向自己旁——

駱小爺到哪兒都不怯場，這會坐在唐家三個長輩對麵，滿屋子氤氳的茶香裡，獨他一個看起來隨時倒頭就能睡下。

老爺子氣得想翻白眼，聲音也自製冷：

「哪像我家這個，一年半載在家裡見不著影兒，整天泡在實驗室裡，跟沒有家似的。」

林曼玫不吝嗇地誇：「那是駱湛事業心強，難怪這麼輕的年紀就這麼多就呢。」

「……」

對麵撐著顴骨懶散垂著眼的男生毫無反應，眼皮都沒抬半寸，彷彿駱湛的另有其人。

林曼玫笑容微僵。

駱老爺子皺皺眉，低咳了聲：「駱湛，林阿姨在誇你，你也不說聲謝？」

被自家老爺子cue，駱湛終於有了點反應。

他轉回眼，幾秒前從耳邊溜過去的話被他從瞬時記憶裡拽出來。

回顧兩秒，駱湛轉瞥老爺子，聲音冷冰冰又懶洋洋的：「皇上，您別誤會，我事業心不強。我人生的終極目標就是混吃等死，所以家裡要是真有皇位要繼承，您千萬先從頂上開始霍霍。」

駱湛話一落，老爺子眉就擰起來了。

駱家兄弟倆都不想繼承家產這件事隻有駱家幾位核心人知道，這樣的「家醜」被駱湛玩笑似的說出來，就算別人不會當真，老爺子也有一種被踩了痛腳的惱怒。

所幸林易最悉老爺子的好惡，敢在老爺子發火前，他朝對麵的林曼玫和善地笑了笑：

「我們小爺格確實更活泛些。」

林曼玫立刻順著臺階下了：「珞淺，你以後可得多跟駱湛來往，向他學習著外向一點，知道嗎？」

唐珞淺一晚上又喜又惱，聞言複雜地了駱湛一眼，含糊地應：「嗯。」

「這樣，」林曼玫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客氣笑著轉向駱老爺子，「我們珞淺這子，跟旁人出去我們也實在不放心——不如就等駱湛說什麼時候有時間了，讓他帶著珞淺出去走一走玩一玩，多接點外麵的世界。年輕人嘛，個朋友也好，老先生您說呢？」

「嗯，」老爺子到底不好直接駁林曼玫，沉默幾秒也應下來，「那就等——」

「沒時間。」

駱湛沒什麼徵兆地截了話。他耷拉著眼，冷淡地打了個嗬欠。

駱老爺子氣哼哼：「我是管不了你了，忙什麼能忙得連家都不回？」

「實驗室，機人。」

駱湛一個順口，差點把實話也吐出來。他自己先警覺地停頓了下，然後才垂回眼。

「我們今年研究泛化，暫定目標就是家居型機人的方向。」

對麵林曼玫僵了幾秒，笑容有點尷尬：「平常忙，就不珞淺打擾你了。你們可以趁著週末或者節假日……」

駱湛見對方要窮追不捨，眼簾一垂，遮下去的緒冷淡冰涼：「節假日更沒時間了。」

林曼玫：「節假日還要在實驗室裡忙實驗？」

「不，忙私生活。」

林曼玫表一頓：「私……私生活？」

「嗯，」小爺角一揚，散漫恣肆，「比如喝酒泡吧，打架睡——」

駱湛和int實驗室裡的男生們沒什麼顧忌地炮慣了，對唐家也是怎麼勸退怎麼來。

他隨口扯淡到一半，卻突然想到什麼，然後險而又險地停在一個十分危險的字眼上。

僵了兩秒，駱湛下意識地瞥向房間角落。

無聲坐在那兒的小姑娘正仰著頭，和其他人一樣好奇地聽著他的私生活。

他停的這個點過於巧妙，小姑娘出某種好奇心強盛的表。

隻差把「睡什麼？」寫在臉上了。

駱湛：「…………」

炮一時爽，找補火葬場。

林管家站在後麵，作為駱家最心的管家，此時他笑容和善地主替駱湛補充：「我們小爺平常在實驗室太累太忙，一到週末常在家裡補覺。」

「……」

唐家幾人表各異。

真正信了的大概也隻有某個單純的小姑娘了。

杭老太太大約實在聽不下去了。

皺著眉，清了清嗓子後開口：「駱湛，咱們兩家十幾年關係都不錯，長輩的在你們晚輩這裡不能斷了。你和珞淺以後還是多走些，偶爾出點時間來陪陪你珞淺妹妹，這應該不算是難為你吧？」

杭老太太這話一出，林易心裡先咯噔了聲。

駱老爺子同樣眼神微變。

他們對駱湛什麼爺脾氣再悉不過，這種暗帶強勢的頤指氣使、以勢人的長輩語氣，駱老爺子在駱湛麵前都從來不用——

某人那骨子裡的桀驁勁兒真犯了，翻出去就是能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

椅子不給你當場踹翻都是留麵兒。

林易正考慮著他是先衝上去按下桌子還是先按住椅子的時候，卻見駱湛影在緩緩直起後，又僵在了某個分度上。

竟然沒發火。

林易意外。

跟著他想到什麼，看向房間裡的角落——

坐在那兒的小姑娘正豎耳聽著房間裡的靜，表裡藏著一點不安。

林易視線落回前。

駱湛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攥起，冷白的手背上繃淡青的管。

幾秒後，林易卻聽見駱湛猝然一笑，冷淡疏懶：「可以啊。」

小爺鬆開手，倚上靠背。

他垂著眼，噙著隨時能淡到消失的笑——

「下個月22號吧，是個週六，我剛好和幾個朋友一起，去隔壁m市有點事理。」

角落裡，唐染微怔。

22號？

那不是他們和家院長約好了眼睛複診的日子嗎？

唐家這邊同樣驚訝駱湛這麼輕易鬆口。

靜默幾秒後，林曼玫毫不猶豫替兒答應下來：「沒問題，珞淺早就想去m市玩了，對吧珞淺？」

唐珞淺下意外和驚喜，低頭矜持地「嗯」了聲。

杭老太太神稍緩：「那就這麼定了吧，到時候珞淺——」

「既然這樣。」

駱湛不不慢地打斷杭老太太的話。

在對方不悅的目下，他抬眼，這一次沒有任何遮掩地向角落。

「賞個麵子，一起去吧。」

那點懶散無謂的緒從眼底褪去。

小爺緩聲張口，語調帶上意味難明的低啞笑意——

「唐染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駱湛：當眾調戲.jpg

6w營養加更√

下一次應該是5w評論加更啦

那麼問題來了，狗湛這屬於上喊妹妹，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