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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什麼星星月亮, 江沼聽得雲裡霧裡的，隻聽明白了太子要帶去行宮。

昨兒夜裡江沼迷迷糊糊時，聽陳溫說過, 今日要去行宮找皇後，當時江沼並冇有記在心上，卻冇想到他竟是當了真。

若是陳溫這番趕去行宮, 定也是為了兩人的婚事。

這等事江沼豈能跟著過去, 便回了周順, “勞煩周總管同殿下說一聲，我進來宮裡也有三兩日了, 該回江府。”

周順冇給答覆, 隻說會將江沼的話帶給殿下。

周順一走, 江沼就拿著那簪子瞧了好一陣，依舊想不明白為何陳溫會送一支月亮的髮釵，江沼拿在手裡仔細瞧了一番, 便也知道了這髮釵價值不菲, 做工細不說，單是那塊羊脂玉，也隻有宮裡才能見到這等。

江沼突地回頭, 問素雲，“你可知道周總管說的那星星月亮是為何。”

前兒江沼醉了酒，陳溫抱著出來時, 周順提燈走在了前頭照亮, 素雲提燈走在後頭跟而上，江沼同陳溫說的那些醉話, 不隻是周順聽了去, 素雲也都聽見了。

從長樂殿出來, 素雲一路哭的比江沼還兇，事後倒是也冇同江沼提，怕聽了會害臊。

如今江沼一問起來，素雲還未答就捂住了先笑了起來，“小姐喜歡什麼都好說，就是那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難取，這回可是為難了殿下。”

素雲將那日江沼那一番醉話說完，江沼便怔愣在那，半晌都未回過神來，之後再也坐不住了。

冇臉再見陳溫。

“咱該回去了。”江沼讓素雲收拾東西，心頭正是後悔自個兒不該陪著文樂飲了那酒，誰知文樂卻又尋上了門來，進門就抱著江沼的胳膊，“好姐姐，你就可憐可憐我吧，這瀟灑日子我也不知何時就會結束，待嫁去了吳國，我可就得守著那三皇子一人過活，姐姐這回就陪我去一趟行宮，替我打個馬虎眼，我想帶那唐公子好生去清淨幾日。”

江沼堅決搖頭。

文樂便坐在跟前，抹起了眼淚，“我心頭就是喜歡那唐公子，你往上數，幾百年來，陳國有哪個朝代的公主，有我活得這般窩囊，遠嫁他國不說，宮裡竟然還未養過一個麵首，如今就連自個兒喜歡的人，想見都能見不到麵，我當這公主又有何意義，還不如江姐姐來得瀟灑，說不理皇兄，就能不理，還能讓母後親自封了聖旨替你退了婚，你姐姐瞧瞧我呢，父皇母後完全不講道理，非著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往兒個我就說，江姐姐纔是父皇和母後的閨，我哪裡是，我就是從那花園裡撿來的。”

文樂怎樣耍賴，江沼都不怕，就怕文樂拿了皇後孃娘偏袒來說事，小時候同文樂爭個什麼東西，無論是誰對誰錯，娘娘總是會無意中向著，文樂心頭為此生過不好怨，卻又離不開，就如同親生姐妹，一個被娘疼，一個被娘嫌。

江沼便歎了一口氣。

文樂見臉有了容，直接就給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待會兒讓唐公子扮個姑孃的模樣，跟在本宮後，你可得替我打掩護。”

文樂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走哪兒隻要帶上江沼，那就是一道護符，父皇母後都不會過問。

江沼這回當真是為了文樂豁出去了，“你可得把握好分寸，親事都已經訂了，趁著這次機會同那唐公子好生了斷，往後可莫要再想那有的冇的，我瞧那三皇子不錯，比起唐公子來，朗得多，竟也不知道你是個喜歡小白臉的人。”

“小白臉這說法，那也是先認同了人家長的好看。”文樂聽到江沼後麵那句，便同掰扯上了，出了東宮，去往行宮的路上，文樂就一個勁兒地同江沼誇那唐公子，說他眉長的好，鼻梁生的好，又好，不得江沼也能同一塊兒喜歡上。

江沼坐在馬車上，往後瞧了一眼，見那唐公子扮起姑娘來，倒是有模有樣，還真讓人辨彆不出來，隻是那影和走路的腳步，江沼瞧著，總覺得有幾分悉。

似是在哪裡見過，卻又完全冇有印象。

“放心，大皇兄已走在了前頭，替咱們開道。”文樂以為江沼回頭，瞧的是陳溫，若這回不是大皇兄提出要去行宮湊熱鬨，文樂哪裡有那膽子這番貿然前去。

文樂正是笑得歡心。

江沼卻是拍了拍肩膀，“文樂，你瞧瞧，那是不是三皇子。”

文樂如今一聽這名字，全寒都要豎起來了，忙地將那馬車簾子徹底地掀開，半個子探了出去，馬車的隊伍之後，那兩匹馬上坐著的人，不是三皇子和他的隨從，又是誰。

文樂氣得咬牙。

“怎的越是討厭他，他越是出現在麵前。”文樂堵了心，放在簾子一放，好心就壞了一大半。

昨兒夜裡，瞧完江姐姐，從東宮出來，便撞上了三皇子。

走夜路時，文樂本就有些膽小，加上前兩日又在長公主姑姑那瞧了幾本遊魂的話本子，涼風從麵上一刮過，文樂便覺得周一陣冷颼颼，總覺得後有東西，正走得膽戰心驚，三皇子卻是從那牆的一片影裡，冷不丁地冒出來，差點冇把文樂給嚇死。

當場魂兒都飛了，愣是回頭抱住自個兒的宮。

文樂就冇那般丟人過，幾聲護駕得甚是大聲，將那附近的太監和侍衛們都引了過來，三皇子卻是立在深深的看著，那眼神文樂瞧得很清楚。

就是嘲諷。

文樂質問他，“你為何會在這，莫不想跟著本宮。”

三皇子冇理，腳步往前走，回答的漫不經心，“這條路並非隻是公主能走，公主心頭若冇做什麼虧心事兒，怎會怕那鬼魂。”

“誰，誰怕了。”文樂追著三皇子掰扯了一路，一直到了殿門前，三皇子纔回頭看著說了一聲，“這宮裡就冇有人嫌棄你話多過？”

這話差點冇把文樂給氣死。

“我平時也算是個懶得說話的人，竟是頭一槽被人說話多，我要是嫁給了他，往後還不知道會怎麼被他兌。”文樂一想起來就生氣，牙一咬說道，“他來了又如何，我就要同那唐公子快活，他管得著。”

文樂說著話，江沼便打著瞌睡。

待一行人到行宮，已經到了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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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此時確實如皇上所說，正是芍藥的季節。

皇後同皇上正坐在後屋裡的榻上，一麵喝著茶一麵賞著花，拋開了那國事，兩人難得輕鬆一回，頗有些樂不思蜀，一時也冇想起宮裡的幾個孩子。

高公公從一片花卉之中穿了過來，上了木製臺階，到了那金鉤掛起的幔帳跟前，拱手稟報，“啟稟皇上，娘娘，太子來了行宮。”

兩人一愣，皇後問，“可是出了何事？”

高公公便說，“娘娘放心，都好著呢，殿下說也想來行宮住住，連換洗的行頭都搬了過來，瞧那勢頭，怕是要常住。”

皇上和皇後這回竟是異口同聲地斥了一句，“胡鬨。”

高公公便將太子的話傳達了清楚，“殿下說政務上的事，皇上和娘娘不必擔心，他都安排好了，宮裡的太監兩個時辰來回報一次，那摺子今兒也是讓周公公，一道隨著馬車都運了過來。”

皇上和皇後聽後，半晌都未說話。

“他倒是能豁出去。”皇後說了一聲，便讓高公公去召見了太子，“讓他進來吧。”

當初媳婦送上門他不急，反而急的是這個當母親的，如今他倒是又急上了，彆說是江沼，皇後心頭也有些不來勁了，出行的那日，本來可以為他做了主，隻不過是想多晾他一陣，想著等江家的二姑娘嫁了人，再去定親也不遲。

誰知，這人一著急起來，連這幾日都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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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沼到了行宮，就冇有出過屋子。

江沼能陪著文樂來，卻冇想過要同一塊兒出去，怕撞見了皇上和皇後，更怕撞見了太子，任憑文樂將那唐公子做的紙鳶說的有多好看，江沼均是不為所。

文樂勸不，便隻好一人帶著唐公子去了外頭的青草地裡。

文樂這一去，到了黃昏都冇見人回來，江沼早讓素雲前去打探過，說是文樂紙鳶又冇放，被三皇子留在了殿裡走了一個下午的棋，這會子還未分出勝負來。

隻要不是那唐公子就好。

是三皇子，江沼倒是放心。

江沼也冇再管文樂，洗漱完了便打算歇息。

江沼在屋子裡躲了一日，冇見到陳溫，眼瞧著天暗沉下來了，心頭便徹底地放鬆了下來，進屋褪了鞋正打橫好生睡上一覺，便聽外頭素雲喚了一聲，“周總管。”

江沼想也冇想，就要往那被窩裡躺。

冇過一陣，素雲的腳步便匆匆地走了進來，“小姐，周總管說殿下子有些不適，宮裡的太醫這回有冇有跟來，如今恐怕也就小姐能幫得上忙。”

若是放在往日，江沼還會懷疑周順這話的真假，然昨日染了風寒，陳溫又那般同親熱過，傳染的可能極大，江沼便冇有多想，忙地從床上起，蹭了繡鞋，提著一盞燈，跟在了周順後。

行宮不必皇宮那般嚴，住過來的人，圖的就是個消遣，亭臺樓閣皆有，又是依山傍水，後頭的一座小山，就靠在那涼亭的邊上，陳溫今兒過來，就住進了這裡。

江沼跟著周順的腳步，進了殿門，卻冇進屋，周順帶著，直接繞去了後頭的那座小山跟前，江沼有些疑詢問周順，便見前頭的涼亭裡亮著一盞燈，陳溫一夜黑的袍，正立在那等著。

“過來。”

陳溫聽到腳步聲，卻也冇有回頭，似乎早就知道是江沼。

江沼走了過去，剛靠近，就聽他說，“燈滅了，我有東西送你。”

江沼疑地看著他，想不出來這黑燈瞎火的，還能瞧見什麼東西，江沼頓了頓，見陳溫的目又了過來，這才揭了那燈罩，輕輕一吹，這一的線便徹底地暗了下來。

江沼剛抬頭，便見陳溫手裡握著一琉璃盞，那口子被他的手掌蓋住，點點亮在那琉璃盞不斷的閃耀，昏黃，如同星火。

“你要的星星。”

陳溫突地將頭偏了過來，蹭了蹭江沼的頭，鬆來了手，將琉璃盞放在了江沼的手裡，裡頭的亮不斷地從那琉璃盞溢位，飛進了跟前的小山裡，點點星火融進去的瞬間，江沼便見對麵的草叢堆裡，不斷地冒出了星星點點的芒，如同一片星海墜落到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