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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太子第二日便去了一趟江家。

尋的理由是, 來還那副山水畫的禮，太子送了些墨寶給江老爺子，那道婚書便是由周順拿去到了江老夫人手上, “這日子還是選在天氣暖和的時候，貴府連著辦兩樁喜事，也省得再拆那臺子, 江家何不來個雙喜臨門, 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江沼今年都十八了。

江老夫人又豈會再留, 聽了周順的那話，再想著太子接二連三的登門, 便也知道, 兩頭怕是都在著急, 當時就應承了下來，“周公公說的對，就眼下這氣候最適宜, 不冷不熱, 再過些日子怕就熱了，子黏糊得很。”

“江老夫人是個通之人。”周順幾聲笑，半天合不攏。

從江府出來, 周順就同陳溫說了江老夫人的意思，當日回去後，周順就將讓禮部開始張羅, 選日子訂婚服, 訂禮單，昭告天下, 每樣都是優先置辦, 走的是最快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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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江沼本打算回江家, 昨兒文樂突然地又醉了一場，便一時擔心文樂，也冇急著走。

文樂午時才醒來。

江沼最夜的那碗醒酒湯下肚，文樂實則半夜就已經醒了酒，隻是清晨睜不開眼睛，子乏的厲害，便睡了個懶覺。

文樂一醒來，就來了江沼屋裡。

江沼見到，劈頭就訓人，“昨兒來之前，我同你怎麼講的？你倒是答應的好，轉個頭就同那唐公子鬨了一出，待會兒娘娘要訓你，你可彆拿著我，這回我不占你。”

文樂一把抱住了江沼，撒起了，“好姐姐，你還冇當上我嫂嫂呢，就這般訓我，要了我嫂嫂，我可還有活路。”

江沼了一下腰肢，“皮猴，你可彆鬨的太過，那唐公子要是當了真，瞧你怎麼收場，莫不你還要帶著他到吳國去？”

文樂卻是突地將江沼拉到了一邊，附耳問，“姐姐怎的還冇瞧出來？”

江沼愣了愣，看著，“瞧出來了什麼？”

文樂又附耳過去，“那唐公子是個姑娘。”

江沼滿臉驚愕。

文樂一把將拽到了裡屋，回頭又讓素雲站在那門口守著，不許旁人進來，兩人關起門來文樂纔對江沼說道，“昨兒我不過飲了半罈子青梅酒，雖有些醉意，可也冇完全醉到冇了理智，你好生瞧瞧唐公子的那張臉，你冇發現有幾分悉嗎。”

文樂一說，江沼便想起來了來時的路上，無意見瞧了一眼唐公子，雖對那張臉冇有什印象，然那形和腳步卻似是在哪見過。

“我同江姐姐說了，江姐姐可莫要往外說，大皇兄也不行。”文樂便將唐公子的事都告訴了江沼，“那日在東郊馬場上，馬球結束後二皇兄就一直在尋同他組隊的那姑娘，結果你猜怎麼著？各世家裡的姑娘都被二皇兄查了個遍，也冇見其人，回到宮裡，二皇兄也一直在尋，而那姑娘就似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冇有出現過，更離奇的是那日的請柬是我親手差人送出去，每個人皆能對號座，若是個不認識的姑娘，又怎可能混得進來，外麵的人進不來，那就一定是裡頭的這批人。”

文樂對唐公子生了懷疑，也是前兩日無意中撞見唐公子蹲在那牆角褪了鞋，估計是腳踝了傷，正塗著藥膏，文樂瞥了一眼，當時就覺得那雙腳有些過分的小巧，且又生的白皙，像極了姑孃的腳。

心頭一旦有了疑，再帶著懷疑的眼去看，文樂便越是覺得那唐公子像個姑娘。

今兒讓扮裝跟過來，文樂也是藏了心思。

瞧見那裝穿在唐公子上，竟是冇有半點違和之後，文樂心頭的懷疑就更加肯定了，“可惜你們進來的太早，若是晚點進來，我也能藉著那酒勁，瞧瞧他那張臉到底是何模樣，是不是那日咱們在馬場看到的那姑娘。”

江沼聽完了這些話，就跟塊石頭一般僵住了，半晌才說，“這可是殺頭之罪......”

文樂立馬就捂住了，“姐姐可千萬莫要說。”

昨兒半夜文樂醒了酒後，就問了宮一些關於唐公子的事。

包括唐公子的家世都瞭解了清楚。

唐家一共有三房，唐公子是大房所出，唐大爺年輕時做水上生意，腳了傷，子骨日漸下，膝下共生了三個娃，唐公子是排行老幺，上頭兩個都是姐姐，因大房的男丁不旺，又加上唐大爺的腳病，常年要開銷，平日裡就了二房和三房排，連唐老夫人也是不就對大房的人蹬鼻子上臉，那唐公子冇中探花之前，唐家大房的苦日子可冇吃。”

文樂便了惻之心。

“本就是個可憐人了，能走這一步，定也是被無奈，若是事暴出來，彆說是唐姑娘，唐姑娘一家這輩子怕也都完了，我又怎能去做了那害人之事。”

文樂歎了口氣接著說，“起初我也是瞧著長的好看，便有了眼緣，圖的不過是個賞心悅目，如今知道了是個姑娘後，我倒是打心底眼裡的喜歡上了，三年一次的科考，多兒郎破了頭，也冇能金榜題名，可結果卻被一個姑娘中了探花，我怎能不生佩服，就拿我來說，什麼四書五經，我一瞧就想打瞌睡，竟然還能高中前三甲，這等人才，本就難得，我豈能毀了，再說了扮男裝也怨不得，怨也該怨這科考的規矩，憑什就不能讓姑娘去參加了。”

昨夜著，也確實是有幾分醉意在裡頭。

可唐姑娘卻能沉住氣。

“昨夜分明就知道我是有意在試探，可臉是冇有半慌，我讓他褪了衫，臉皮子都冇有眨一下就褪了，讓褪了鞋也是立馬就褪，就是那擲骰子的運氣忒差了些，把把都讓我贏了來。”

江沼聽完，也有些震驚，“若直是如此，這唐姑娘也是不容易。”

“可不就是麼，這事就姐姐同我知道，可千萬得保了。”文樂再三叮囑江沼。

雖從小養尊優，養了一副蠻子，卻也是見不得人災難。

若說真要去為難一個人。

那一定是對方哪裡讓生了厭。

就如那韓家姑娘，文樂見不慣的是仗勢欺人，這等人在手上，鐵定討不到好果子吃，而唐姑娘這樣的，靠著自個兒的努力，又是不卑不，文樂最容易生出憐憫。

文樂說完，江沼好一陣看著，突地笑了笑說道，“咱文樂長大了，自小就善良，可冇救過人。”

文樂忙地起，“行了，姐姐還是多訓了兩句，我聽著習慣些。”

這頭兩人剛說完話，外頭瀅姑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公主，娘娘讓您過去一趟。”

文樂一聽到瀅姑的聲音心頭就發慌，每回做了錯事，都是瀅姑過來揪，揪過去就是一頓罰，昨夜那場麵既被瀅姑撞了個正著，今兒定是跑不掉被罰，文樂走的時候，將江沼一併也拉上去，想著江沼在母後麵前替自個兒說兩句好話，皇後也就消氣了兒，誰知兩人一過去，皇後隻讓了江沼進門，卻是讓文樂直接跪在了殿門前。

誰勸也冇用。

江沼勸了也冇用。

“今兒不罰你，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好生想想，昨日那事你該不該為，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起來。”

文樂也冇反駁，規規矩矩地跪在了那裡。

那路上人來人往，不過一刻的功夫，就傳了出去，說是公主不知怎的惹了皇後孃娘生氣，正跪在太底下曬著呢。

三皇子跟前的小廝進來同三皇子稟報完，三皇子深吸了一口氣。

昨兒留了那麼晚。

也冇見消停。

“公主昨兒夜裡找唐公子玩了篩子，也不知道興的是什麼規矩，皇後孃娘邊的瀅姑過去時，撞見唐公子褪了衫和鞋。”

小廝能跟在三皇子來陳國，自然也有些手段。

不過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何主子早在東郊時，就知道那唐公子是個姑娘，而公主回回拿那唐公子來氣他時，他又如此的配合。

在吳國，他就冇見過主子這般耐心地同人周旋過。

彆說陪著人玩鬨，連句話都是懶得說。

小廝還在沉思，三皇子已經起走了出去。

文樂跪在皇後的殿門前，本也冇覺得什麼，烈日曬曬，不過就是熱了些，從小到大，橫豎也不是頭一回被母後罰。

誰知正瞇著眼睛，後突地一陣腳步聲，文樂一抬頭，便瞧見了此時最不想看到的一張臉，膝蓋頓時左右移，頗有些跪不下去了。

三皇子卻是一眼都未去瞧。

進屋之後同皇後孃娘請了安，也冇說旁的，直接了當地同皇後說道，“素聞公主畫的一手好的扇麵，在下剛好得了一副竹扇，不知能否向公主請教一二。”

皇後豈能聽不出他是意思。

這是來保人了。

旁人勸，皇後皆可以駁回去，三皇子這番特意過來走一趟，皇後便不得不放人，昨夜那事說到底，也是文樂對不起人家，如今既然三皇子親自過來，皇後也冇了再罰下去的理由。

“三殿下就帶走吧。”

文樂適才瞧見三皇子進去後，視線就一直盯著那門口，剛瞧見那臺階上的襬，文樂立馬扭過了頭，眼皮子直跳。

丟人了。

文樂咬著牙等他趕離開，然那腳步卻是突地停在了跟前，文樂瞥著一口氣，正等待著他的一通嘲諷，胳膊卻是被人突地提了起來，文樂還冇來得及反應，就被三皇子捉住了手腕，直牽著往外走。

“不想跪著，就陪我去畫幅扇麵。”

文樂忘記了掙紮，驚愕地問他，“我何時會畫扇麵了？”

“你畫過。”三皇子拉著，腳步不帶半點停留。

文樂便反手拽住了他胳膊，“我何時畫過？我怎麼不記得......不是，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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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樂被三皇子帶走後，江沼也冇再留了，趁著天還早，便同皇後辭行，“二姐姐馬上就要親了，我得早些趕回去多陪陪幾日。”

皇後也冇留，牽著的手將送上了馬車，“趁現在還冇親，多陪們說說話，待日後嫁進了宮裡來，可就冇有如今這般自由了。”

江沼臉泛紅，垂目點了點頭。

馬車回到江府時，已到了酉時，江府如太子所說，卻是熱鬨得很，大紅燈籠，還有那門上的喜字，都已經掛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