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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我是你表哥, 力所能及照顧你們，本也是我應當做的，表妹無需掛在心上, 且這些也不過是我舉手之勞, 將來等煥哥兒高中，將我那同師門的吳先生還回來便。”寧庭安的笑容溫潤，如同江沼第一次見他那般, 總是能讓心安。

“明兒表妹大婚後，我便要起回芙蓉城, 表妹有機會......”寧庭安想說, 有機會再來芙蓉城玩, 說到一半，便也頓住了，知道那不再可能。

彆說是芙蓉城，這輩子他怕是也難再見到。

“表哥若是有機會來江陵吧。”江沼知道他想說什麼, 便也笑著接了他的話, 然兩人都知道, 不管是江沼去芙蓉城, 還是寧庭安來江陵, 都不太可能了。

今日一彆, 相見再無期，他不會再踏足江陵, 而也不再是江姑娘。

九歲那年兩人見過一麵，如今過了十年才得以再見, 往後何時才能再見, 誰也說不定。

江沼心裡也明白, 就如同這回來江家吃喜酒的那些遠方親戚, 有幾個與祖母相識於豆蔻之年，再會，卻已是白髮蒼蒼的老人，江沼不知下回相見，和寧庭安會如何，亦或是，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

江沼眼眶微微有些紅。

“表哥萬事順遂。”江沼勉強地了一抹笑容出來。

寧庭安看著，眼神裡的那疼，是哥哥對妹妹的疼，“表妹明兒大婚，定是江陵最的新娘子，願表妹同太子能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寧庭安說完，突地對著江沼作了一個揖，肅然地喚了一聲，“太子妃娘娘。”再起時，那神又恢複如常，“表妹莫要見怪，我是怕冇有機會當麵同表妹行禮，今兒便提前喚一聲。”

江沼眼裡的終是冇有忍住，溢了出來。

“表妹進去吧，外麵日頭曬。”寧庭安似是平常那般立在那對揚了揚手，卻是立在那裡冇走，江沼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輕聲地說了聲，“表哥保重。”便自個兒先轉了。

寧庭安目送著江沼的影消失在了那叢竹之後，纔回頭朝著前院走去，腳步沉穩，麵容溫和，晚春初夏的日頭照在他的臉龐上，那張臉愈發的眉清目秀。

江沼回到屋裡，丫鬟們又是一陣忙乎，明兒就是正婚，按照時辰，天冇亮太子就得來接人，屋前屋後誰也不敢怠慢了去，素雲見江沼眼睛有些紅，忙拿了熱帕子來，“小姐趕敷了下眼睛，咱明兒可得當這江陵城裡最的新娘子。”

江沼正躺在那人椅上眼睛上蓋著一塊熱布，江嫣江芷和沈霜三個姑娘也到了，挨著旁坐下，“表妹這指甲總算是養起來了。”江嫣將手握在手裡瞧了一番，指甲上紅紅的蔻丹，豔麗得很，每個指甲蓋都生的飽滿，江嫣便笑了笑說道，“都說指甲蓋生的飽滿的人有福氣，這話說的一點都冇錯，妹妹這福氣可不就是沖天了嗎。”

江芷和沈霜也一起湊過去瞧，江芷便瞧便笑著說，“能不有福氣嗎，皇後孃娘自來疼妹妹，太子心頭更是惦記著，就那婚服，若不是提前就開始籌備，短短六七日哪裡能趕出來，就單是上的那錯綜複雜的祥雲刺繡，怕是繡房局的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得要四五個日子才能趕出來，更彆說還有那上頭鑲嵌的珠寶，我瞧著，太子娶這太子妃，怕是蓄謀已久了。”

江芷說完，幾個姑娘都笑了出聲，江沼躺在那眼睛瞧不見，隻能由著們戲弄，“姐姐們可彆欺負了我這會子不得。”

江沼的一雙眼睛被遮住，就隻剩了個小巧的鼻尖和那櫻桃似的小兒，一說話，幾人就隻見那小兒在，養了這幾日脂，倒是將那瓣養的越是水潤飽滿，江嫣便一時看癡了去，“妹妹這兒，當真就跟那三四月的櫻桃一般，惹人得很，彆說是太子了，咱們見了這心頭都的很。”

江沼這回再也坐不住了，臉被臊的生出了一團紅霞，一把扯了眼睛上那熱布，起憤地了江嫣，“大姐姐！”

也不知怎的，江嫣那話說出來，江沼腦子裡突地就出現了被陳溫著那兒的畫麵。

上回被陳溫找上門來，問有冇有念著他，江沼冇有那個念頭，這回隔了快十日冇見到那人，心頭卻也是時不時地想著，空的很。

這一想，江沼的臉就更是紅的厲害。

屋頭的幾個姑娘就江嫣已經了親，江芷和沈霜都還是個姑娘，江嫣那話說的臊人，兩人的神也有了幾分。

好在外頭一陣吵鬨，隨著幾聲笑，有人走了進來，三個姑娘這才起讓了位兒。

過了正午，江沼的小院子裡便陸續不斷地有人進出，那門檻邊上的幾塊石磚被磨得亮了不，來的人左右不過也就那幾句話，太子妃模樣生的好，有富貴相，這往後怕是有不完的福。

虞夫人也來了。

上回在江燃婚禮上，虞家小公子找了江言恒那般一鬨，這事當日虞家的人一回去虞夫人便聽說了，那小公子一向是虞老爺的心頭寶，彆說是虞家的兄弟，就連虞夫人也是管不到他頭上，虞夫人平日裡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然這回他鬨出來的這事，掃的卻是虞夫人的麵子。

若真是為了錦姐兒好，也不說什麼了。

那小公子打的是什麼主意，虞夫人還能不知，不外乎就是想虞家和江家的婚事就此黃了，讓的兒嫁的不如他自個兒的親姐姐好。

若錦姐兒當真不想要了這樁婚事，便也罷了，就隨了那妾室一屋子人的意，重新擇一門親，嫁的好與不好，那都是命。

然錦姐兒卻點了頭。

虞夫人也隻能依了。

江言恒和那青樓子的事，說到底欠的也是錦姐兒，與他一個庶出的子又有何關係，虞夫人今兒親自過來走一趟，也是怕那小公子再來攪合一通。

“往日我就聽說江家四姑娘容貌出眾，今兒瞧見了本人，果然是不俗。”虞夫人說話客套，江沼也能覺得出來，親手從素雲手裡接過茶盞，遞到了虞夫人手上，“難為虞嬸子今兒跑了這一趟。”

虞夫人見江沼臉和悅，半點冇端太子妃的架子，心頭突地就不是滋味，原本江家這門親，是虞家高攀，無論是家世還是家風，江家本是挑不出來半點病，可偏偏那世子......

“錦姐姐可還好。”江沼見虞夫人失了神，便輕聲問了一句，虞夫人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多謝姑娘惦記，好著呢。”虞夫人說完便起冇再留，“今兒姑娘大婚忙得很，我就不叨擾了。”

江沼起送了兩步，到了門檻邊上了，又住了虞夫人，回頭讓素雲從那盤子裡裝了一袋子喜糖，到了虞夫人手上，“還請虞夫人帶回去給虞姐姐，沾沾喜氣。”江沼垂下頭突地說道，“無論怎麼說，是我江家對不起虞姐姐，還請虞夫人放心，今後不管怎樣，我都站虞姐姐，哥哥虧欠虞姐姐的，我雖不能代替償還，然今日我便當著虞夫人的麵，允下虞姐姐一樁事，不論那是什麼，虞姐姐隻要需得我了，開口便是。”

虞夫人愣了愣。

江沼今兒晚上那一婚服一穿，便是太子妃，說的這話自然是有些分量。

虞夫人眼眶裡又有了意，倒也冇有想到，錦姐兒得了個這麼好的小姑子。

今日冇在跟前替自個兒的哥哥說話，已是意外，反而給了錦姐兒這麼一句定心丸，有這一句話，錦姐兒今後的日子，又能苦到哪裡去。

虞夫人心頭鬆了不，對江沼說了聲“多謝四姑娘。”才轉從素雲手裡接了那喜糖過來，出了門檻。

素雲站在江沼後，見一直瞧著虞夫人離去的影，發著呆，便也知道心頭在想著什麼。

如今那虞姑娘，就是當初的。

怕是比當初還要艱難。

自己是如何走過來的，深知那其中的滋味，便也知道，那心結一旦生在了心頭，又豈能輕易地化解。

當初可是想過這輩子再也不見陳溫。

然虞錦卻是堅持同大哥的婚事，無論是怎麼想的，也不過隻是個了傷的姑娘，虞家門戶複雜，很多事虞夫人也是迫不得已，今日應一件事，隻要是虞錦的意思，都會答應。

虞夫人一走，又陸續有客人進來，一直到黃昏江沼的院前才消停了下來，這還是被江夫人攔了一半在外，不然要是全都來一回，恐怕天黑了，江沼也見不完。

“往後你就是太子妃了，姿態位置得拿出來，並非個個說要見，都得見上一回。”江夫人天黑的時候才進來，瞧了一眼江沼臉上的疲憊，有些心疼，可就如江燃說的，親時，最累的人就是新娘子。

江夫人讓坐在了塌上歇著，才讓丫鬟將兩個木匣子拿了過來，同江嫣江燃一樣，一個是江老爺子給的那塊玉，另一個小匣子是江老夫人和江夫人一塊兒湊的嫁妝。

“你進宮後當也不稀罕這些，可這都是你祖母和我的心意，每個姑娘都有，也不能了你這份，雖說沼姐兒嫁的是太子，咱江家也還是有那個本事替你撐起來這份麵子。”江夫人將小匣子給了後的素雲，整整一匣子的銀票，麵額皆是不小，江夫人又拉著江沼的手瞧著，目慈地說道，“明兒離開了江家，咱可就得喚沼姐兒一聲娘娘了，當初也就一小姑娘，一回憶起來，似乎還在哭鼻子，這一個轉眼就嫁人了。”江夫人說完，鼻尖就是一酸，輕輕拍了拍江沼的手背問，“可有去看你爹孃了？”

江沼說，“我想換了裳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