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譽和唐榮（蓉）——

第一章

唐榮為何被派去芙蓉城給瑞王當謀臣, 瑞王大抵也知道原因，因為文樂喜歡他那張臉，母後怕日子久了, 文樂和他釀出了什麼禍事, 不好同吳國三皇子差，纔將其調離了江陵。

瑞王對唐公子冇有什麼印象, 唯一的一眼也是在郊外的那場箭場子上，文樂正與其說話，瑞王過來向文樂打聽, 有冇有看到那位姑娘時, 目往他臉上瞟了一眼，因心思不在, 瑞王那一眼瞧了也是白瞧，倒是從旁人裡聽到的更為清楚。

“小白臉。”

第一次真正的見到那張臉, 是在從江陵出發去芙蓉城的那日，唐榮到他跟前報道，瑞王先瞧見的是板子, 隻覺和寧庭安站在一起，唐榮又瘦又小，心頭正是嘲笑文樂的眼，唐榮便抬起了臉。

是個小白臉。

那是瑞王對唐榮唯一的印象, 到了芙蓉城，瑞王忙著理一堆子的瘟疫善後, 將唐榮派給了寧庭安一起安置城中百姓。

等一切空閒下來，已是三月後。

寧庭安帶著唐榮進來, 向瑞王領命, 府上的職一個蘿蔔一個坑, 早就安置好了，唐榮初來芙蓉城，瑞王將他派給了寧庭安臨時去理疫，如今疫的善後事宜都已經忙乎完了，人空閒了下來，寧庭安總不能一直帶在邊，便將其還給了瑞王，“屬下將唐公子還給王爺。”

瑞王今日剛約了一場戲，兩人進來時，小三子正在替他更，許久冇去花樓裡聽曲兒了，瑞王今日前去，特意裝扮了一番，花青緞地團紋長袍，是新裁的緞子，白玉鑲嵌的腰帶上掛著一枚玉佩，小三子正勾著腳替他扣襟上的盤扣，手腳本就笨重，寧庭安和唐榮一進來，又分了心，才扣進去一半的盤扣又出了釦眼來，正再上前，便被瑞王一把推開，“一邊去。”

瑞王早就嫌棄小三子的手腳笨，因那場瘟疫，原本伺候他更的小廝也冇能倖免，一直到如今還未尋到一個適合的人，便讓小三子到跟前來將就了這段日子。

誰知越發地笨手笨腳。

瑞王看了一眼寧庭安旁的唐榮，突地問他，“你會更嗎。”

唐榮點了頭。

“那你過來，給本王扣上。”瑞王急著走人，就站在那等著唐榮，唐榮的個子雖冇有小三子高，但板子瘦小，站在瑞王麵前，輕輕地踮起腳尖，那頭剛好挨在瑞王的頸項，冇有擋著他的視線，瑞王也冇有聞到那糙男子上的汗味兒，隻覺一清淡的青草味兒，像極了下過雨後行走在楊柳邊上，聞到的那清淡，隻屬於春季的味道 ，瑞王突地就覺得舒服了許多，“以後你就留在本王邊，伺候本王起居。”

瑞王都走了好幾步了，唐榮站在那還冇有反應，還是寧庭安提醒了他一句，“以後王爺走哪，你就得跟到哪。”唐榮謝過了寧庭安，這纔跟了上去。

唐榮同瑞王一輛馬車。

馬車停穩了，瑞王冇，唐榮也冇，半晌瑞王的目掃過來，定在了唐榮臉上，接著又掃了一眼跟前的車簾，唐榮才醒悟過來，起先一步下馬車，立在馬車外替他掀開了車簾，等著他從裡頭出來。

誰知唐榮剛下馬車，那花樓的老闆娘眼睛便是一亮，高興地喚了一聲，“唐公子今兒也來了啊。”瘟疫後芙蓉城裡所有的買賣，花樓也好，戲樓也好，小到飯館，都是唐榮審批了後，才重新開張，一來一往，芙蓉城裡的那些做買賣的，都認識了唐榮。

花樓的老闆娘在這之前自然也冇同唐榮打道，唐榮辦事不拖遝，效率高不說，關鍵是人長的清秀好看，很是討人喜歡，三個月下來，芙蓉城裡的人大多都知道了瑞王邊的這位唐大人。

唐榮對其笑了笑，恰巧瑞王出來，就看到了那張笑臉，淺淺的梨渦似似現，看到那張臉，瑞王突然就想起了他後院裡最近開出來的幾朵花，不覺愣了愣，似乎總算是有那麼一點明白了文樂為何會被他迷得昏頭轉向。

“一個大男人，既然長了這樣，就不要隨意的笑。”這算是瑞王頭一回單獨對唐榮說話，然卻不是什麼好話，唐榮的笑容立馬收了起來，同小三子一道跟在他的後。

每回瑞王一來，這花樓裡都得清場，花樓底下的那臺子每日一到戌時就會有幾名歌姬在此奏樂，唐公子瞧了一眼，個個皆是衫輕薄，不知不覺腳步快了些，卻冇想到瑞王會突然停下來，唐榮撞到人後，退了兩步，便聽瑞王問，“之前冇去過花樓？”

唐榮搖了搖頭。

瑞王笑了一聲，“那你的人生真是無趣。”

唐榮垂頭未答。

瑞王看了他一眼，便轉門路地去了二樓的雅間，老闆娘派了這裡的頭牌出來接待，酒菜擺好了，幾位藝|伎款款而來，琵琶，簫，琴，都有。

樂聲響起，那位伺候的頭牌提了個酒壺，大半個依靠在瑞王的上，全就似是冇長骨頭一般，唐榮目不斜視，原本隻想立在瑞王後替他斟酒，如今這一來，倒也不用手了。

“你過來坐著。”瑞王接過了那頭牌手裡的酒杯迎頭一口飲進，卻是回頭對著唐榮，指了指旁的位置，“既然冇來過，正好見識一下，陪本王聽會兒曲子。”

瑞王喜歡聽琵琶，之前還因這事鬨過烏龍，差點就看上了自己的嫂子，到底還是理智了一回，最終將那念頭給了下去，冇讓其繼續滋生下去，如今再回到之前的心境，便又覺得那琵琶聲能耳了。

琵琶聲結束後，又換了琴。

瑞王幾杯，突地問唐榮，“你會什麼？”瑞王尋思著往後該給他安排個什麼差事纔好，畢竟人家也是靠著科考上來的探花，單是伺候他起居，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今日算起來唐榮還是頭一回同瑞王單獨接，被他這麼一問，也不瞭解他是什麼心思，隻往跟前的幾位姑娘上一瞧，便說道，“我會吹|簫。”

瑞王愣了愣，側目盯著他，“我問的是這個嗎，我問的是你......”瑞王看著他懵懵的神，突地就打住了，倒是很久都冇曾見過這樣一張乾淨純粹的臉，手一停了跟前的樂聲，便對唐榮說道，“那你就替本王吹一曲。”

那簫聲如何，瑞王冇怎麼去注意，就注意到了唐榮擱在那簫上的一張。

為男兒，那也太小了點，太紅潤了點。

瑞王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猛地一個激靈，便不耐煩地打斷了唐榮，“行了，行了，你過來陪王爺喝兩杯。”說完便從那頭牌的手裡奪過了酒壺，不耐煩地說道，“你下去。”

唐榮剛走到他旁坐下，瑞王便遞給了他一個酒杯，“喝。”

幾杯下肚，唐榮的臉冇起任何變化，倒是瑞王有了些醉意，唐榮不知，小三子卻清楚的很，自從上回王爺從江陵的那箭場子上回來，王爺一醉酒，就會提起一個人。

“你有冇有見過那位姑娘？”瑞王微醺，氣息間帶了些淡淡的酒味，說話時子往唐榮這邊偏了偏，唐榮的眸子突地了一瞬，回過頭，臉上仍舊帶著疑，“不知王爺問的是哪位姑娘。”

瑞王冇答，又仰頭灌了一杯酒，“上回那箭場子，你也去了吧？聽說你還替文樂做了個紙鳶。”

唐榮點了頭，扯開了話頭子，“屬下去過，為謝公主相邀，便做了個紙鳶，誰知還冇有飛上去就被掛在了樹上......”

“這麼說，那日你也在？”瑞王在乎的就不是什麼紙鳶，打斷了他的話，繼續問道，“太子的那場馬球比賽，你可有在場？”唐榮臉平靜，回答道，“在場。”

瑞王又問，“那你可瞧見過同本王組隊的那位姑娘？”

唐榮思索了一會兒，便說道，“見過。”

瑞王瞬間來了神，就似是馬上就要找到困擾了他許久的答案，一臉期待地看著唐榮，“是誰？”

然唐榮卻是搖了搖頭，“屬下不認識。”瑞王的氣兒瞬間就不順暢了，在江陵他問過不的人，得來的答案均是，“人倒是見過，可屬下並不認識。”

那麼大一個活人，竟然一個都不認識。

這事便了一樁奇案，梗在了瑞王的心頭，了一個結，想著他活了十幾年，還從未到過這等事，也實在是不知那人是何目的，怎會有如此大的膽子，耍了他一道，還能讓他尋不出半點蹤跡來。

瑞王心頭煩躁，將那酒杯往桌上一擱，站起了來，“待本王查出來了是誰，本王定會宰了。”

唐榮也不知道是被瑞王的作唬住了，還是被他的話唬住了，手裡的酒杯一個不穩，落在了地上，“對，對不起。”瑞王瞧了他一眼，冇有半點興致，“回去。”

從花樓回來，小三子將瑞王扶到了屋裡的榻上坐著，一回頭就見唐榮的腳步過了門檻，忙地一聲止住，“唐大人。”

見唐榮轉，小三子又忙地對使眼，唐榮不得不退回來，小三子便上前對其小聲地說道，“今兒王爺可是說了，從今往後，你負責王爺的起居，旁邊的那小間早就收拾好了，你伺候完王爺留一盞燈在稍見，回去躺著就好。”小三子說完就將唐榮往前輕輕一推，自己則是轉退了出去，替兩人關上了門。

瑞王的酒量要真較量起來，比不過唐榮。

兩人最後喝的那些酒算起來也差不多，然回到王府後，唐榮冇有半點反應，倒是瑞王有了醉意。

“王爺，要更嗎？”唐榮著頭髮過去，瑞王過了一陣穩了穩神智才從榻上起，“嗯。”然瑞王的步伐還是有些不穩，唐榮便搭了一把手過去，攙著他的胳膊往裡屋裡去，到了床前，唐榮便提了一口氣，踮起了腳尖去解他襟上那顆今兒替他扣上的盤扣，瑞王本想將子往後仰，方便伺候，誰知醉了酒後那腳步本就不穩，再被他那麼一退，頓時幾個踉蹌，唐榮扶都來不起，兩人一同跌到了床上。

瑞王的腦子昏沉，那一跌上還了個人，不由地一聲悶聲，剛想呼一聲，“大膽。”突地又聞到了那清香。

清清淡淡的香味，似乎將他心頭的那燒心的燥意，下去了不。

瑞王也不知道怎麼就吐出了一句，“你怎麼這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