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你自己逃,放我下馬!”徐大眼在李旭後低聲命令。
“同生共死!”李旭咬著牙回答。是爲了自己,徐茂功才落到被人追殺的田地。如果扔下茂功兄一個先逃,自己這輩子良心都不得安寧。
“扯淡!兩個人都死了,誰給咱們報仇!”徐大眼怒罵。李旭卻不肯聽,雙如兩條鞭子般,不停地踢打著黑風的肋腹。
黑風最後的一力也被主人榨了出來,悲嘶著,四蹄度盡力加大。背上的分量卻如一座小山,一次次得它想要倒下去,沉睡不起。
“你這蠢驢!”看看前面發了瘋一樣踢打坐騎的李旭,再看看後那越來越近的火把。徐大眼心急如焚,猛然,他想起了一條計策。
“好兄弟,你今年十五,對吧!”徐大眼不再咒罵,俯在李旭耳邊,低聲問。
“嗯!”李旭順口回答。後犬吠聲越來越近,他不知道徐大眼此刻怎麼突然婆婆媽媽起來。
“我今年十七,是你哥哥!”徐大眼笑著說道,右手輕輕地從靴筒裡掏出一把匕首。璀璨的星照亮匕首冰冷的霜刃,也照亮了他的眼睛。
“前邊有個山谷!”李旭低聲說道,猛然側頭,眼角的餘看見了徐大眼手中有東西在閃。
沒等他說出一個字,徐茂功眼中突然大盛,單手一撐,整個人飛離了馬背,在凌空的那一瞬間,匕首狠狠地紮在了黑風的屁上。
“唏――”黑風發出一聲刺耳的長鳴,整個騰空向前飛奔。李旭張大,眼睜睜看見徐大眼如一顆流星般墜了背後的草叢裡。
“茂功兄――”他嚇得心臟都跳出了嗓子,用力試圖調轉馬頭。屁後捱了一刀的黑風卻不肯聽命,撒開四蹄,以最快的可能向前,向前。
“茂功兄―――”李旭聽見自己的悲呼在草原上回。也聽見犬吠聲和馬蹄聲從背後傳來。突然,他把心一橫,從背上的褡褳中出一件外套,接著,以最快速度從腰間出了火摺子,點燃了這件質長袍。
這是他和徐大眼二人去年在漁郡教訓兩個仗勢欺人的突厥人時,被救的漢族小販送給他們的謝禮。湖藍,是年讀書人最喜歡的。李旭送了一塊給陶闊,陶闊向晴姨請教後,親手給他了一件外袍。不合,卻非常溫暖。
綢做的長袍快速燃了起來,照亮漫漫長夜。犬吠聲、馬蹄聲都被這驟然而起的火吸引,百餘名突厥武士策戰馬,著火追將過來。
“我打了一頭狼,一頭狼,用他的臟來喂野驢。我打了一頭鹿,一頭鹿,用它的皮來戰。我沒有打氈包旁邊的豹子,它在我出獵時替我獵鹿。我死天空中的黑雕,它指引豺狼攻擊我的牛羊…….”
李旭揮著手中的火,用突厥語大聲唱著。牧歌中的意思被他完全顛倒了,字字犯著突厥人的忌諱。他眼中含著淚,心中卻無傷,亦無懼。
“我打了一頭狼,一頭狼,用他的臟來喂野驢…….”歌聲穿黑暗,又融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