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了徐州府,先找客棧落腳是正經。
趙普他們在一家順平客棧落了腳,這客棧極大,人也多,趙普他們只住一晚,明日就趕路,省得在這徐州府多耽擱,誤了行程。
各自安頓下來之後,小四子著窗口看下面,“爹爹,徐州府好熱鬧哦。”
“嗯。”公孫點了點頭,走到窗邊抱著小四子往下看,這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
公孫回頭,就見趙普推門進來,“書呆,龐太師說請客吃飯,去麼?”
公孫微微一瞇眼睛,“吃大戶麼?”
趙普失笑,“嗯。”
“去。”公孫立刻給小四子批了件擋風的外套,又給蕭良也批上一件,然後拉著兩個小孩兒,一起跟著趙普出門了。
到了樓下,就見眾人都在那裡,公孫有些好奇,“不在樓上吃?”
“唉。”龐吉笑著擺擺手,道,“先生啊,這都到了江南了,哪兒還有在樓上吃飯的道理?咱們去畫舫上吃個痛快!”說著,龐吉和眾人一起有說有笑地走到了堤岸旁邊,上了一艘畫舫。這畫舫極大,船上是一家酒樓,裡頭傳出陣陣飯食的香味來。
龐吉走到了門口,就有小二來迎,龐吉道,“我們這麼些人,要個雅間,你就管拿最好的食往上送就行了,還有,我們可有小孩兒,弄些徐州府有名的點心上來。”
“好嘞!爺!”夥計一看就知道來了有錢的大爺了,趕往上請。
公孫對趙普挑挑眉,“真闊氣啊。”
趙普也笑,轉臉看包拯,“包大人,吃龐太師不要麼?您可是包青天啊。”
包拯一笑,道,“他的錢還不都是貪贓枉法得來的?我不吃掉他些,對不起開封百姓,這還富於民。”
趙普和公孫都失笑。
進了雅間,眾人看了看,還真是富麗堂皇的。
“爺。”夥計進來倒茶,邊問龐吉,“要姑娘們陪酒麼?”
“呃……”龐吉一聽眼珠子都亮了。
“咳咳。”只是還沒等他說話,就聽包拯咳嗽了一聲,狠狠白了他一眼。
龐吉撇了撇,有些掃興地說,“哎呀,不用了,我們是正經人。”
“呵呵,是是。”夥計趕下去了,龐吉瞥了包拯一眼,包拯冷笑,“你沒聽說最近有采花賊麼?小心晚節不保啊你!”
“爺,你們也聽說那采花賊的事兒啦?”這時候,夥計進來放盤子,邊道,“可了不得,這采花賊太兇悍了,好些老爺們被糟蹋了。”
眾人聽著就覺得怎麼聽怎麼別扭。
小四子問公孫,“爹爹什麼是老爺們?”
公孫湊上去小聲在他耳邊說,“龐太師那樣的。”
“唔?”小四子看了看龐吉,心說,哦,這種就做老爺們啊。
不一會兒,菜上來了,眾人一起吃飯。
“唉,老包,我看著江南一帶富庶得很啊。”龐吉道,“沒什麼貪吧?”
包拯看了看他,“要沒有也是昨天沒有,今天你來了,可不就有了麼。”
“你……”龐吉氣得胡子都飛起來了,只好低頭繼續吃飯。
“這南面比較太平。”歐征道,“對了,南邊水軍是何澤文看著的吧?”
“老將軍何澤文麼?”展昭點點頭,“對,他的水軍在松江府一帶吧?”說著,看白玉堂。
白玉堂端著酒杯意義不明地笑了笑,“大概。”
眾人都有些不解地看他,趙普問,“何澤文聲名還算不錯啊,莫非也跟之前那幾個似的,名不副實?”
“不要了吧。”歐征皺眉,“那大宋朝還剩下幾個好啊。”
“何澤文是好是壞我不知道。”白玉堂淡淡一笑,“他兒子可不敢恭維。”
“帥何德廣?”歐征問,“名聲也不小啊。”
“帥……有些太抬舉他了。”白玉堂淡淡道,“小惡霸比較合適。”
眾人都吃驚非小,包拯聽著也忍不住皺眉,問,“何德廣莫非是作惡多端?”
白玉堂想了想,道,“水軍掌管江河漕運,那是差,松江府一帶河上匪幫眾多,特別是販鹽的。”
“販賣私鹽乃是重罪。”包拯皺起眉頭,“竟然有人在水軍眼皮子地下販私鹽?”
白玉堂淺淺一笑,“我並不清楚,販私鹽算什麼……還有販賣鐵和銅的。”
“當真?”龐吉也是一蹦,“這可是死罪?他們想幹嘛?”
“是啊,東南水軍雖然人數不多,但也算是重兵,如此猖狂,莫不是有什麼大逆不道的想法?”包拯問。
白玉堂搖搖頭,“陷空島的生意我向來不怎麼管,大人若是想問,可以找我大哥,不過偶爾提起,大哥也就是一句太黑打發過去了。”
白玉堂一句話,眾人吃飯的好心也稍微低落了些。
小四子吃著一份香橙釀蟹覺得很味,還邊找了個爪子給石頭坑,見眾人不說話,就有些好奇地看……突然……
“啊!”小四子了一聲。
眾人都一愣。
“怎麼了?”蕭良不解地問他。
小四子指著門口說,“鬼鬼。”
眾人轉臉往大門口過去,大門虛掩著,門口什麼人都沒有。
公孫低頭看小四子,問,“小四子,什麼鬼鬼?”
“一個穿白服的鬼鬼,呼地就飄過去了。”小四子說。
眾人都有些納悶,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展昭看了看趙普,趙普看靠著門口坐著紫影和赭影,眾人都搖頭——沒看見啊。
這中原武林,估計能瞞過在座幾人,在門口飄來飄去卻不被發現的,也沒幾個人了。
趙普低頭看小四子,問,“小四子,看錯了吧?”
小四子噘噘,了腦袋,“看錯了麼?小四子明明看到有個白的飄過去……”
公孫覺得有些奇怪,小四子是絕對不會說謊的,也就是說,要不然是他看錯了,要不然,就是真有什麼東西飄過去。
眾人心裡頭也都是那麼想的,飄過去的如果是人,不被發現那幾乎不可能,也就是說……如果真有東西飄過去,那就不是人?
“咳咳。”龐太師覺得皮疙瘩往外冒,道,“別想了,吃飯吃飯。”
眾人都不說了,低頭吃飯。
小四子不時地往外瞄一眼,還有些迷,他剛剛明明看見了的。
公孫見他一臉想不通的樣子,就往他裡塞吃的,小四子吃了兩口,就把剛剛那茬給忘記了。
隨後,眾人再不談公事,隨意地吃了起來,外頭竹聲響,一派的熱鬧祥和。
邊吃著飯,眾人邊番給公孫敬酒。
公孫也不是很明白怎麼回事,龐太師一個勁地給他敬酒,說多謝他救了自己和自家小兔崽子幾命,今日一醉方休不醉無歸。
公孫本來不想喝,小四子卻著給公孫倒酒,特別積極。
眾人都心照不宣,在一旁坐著助紂為。
果然,等到一頓飯吃完,公孫已經兩頰緋紅,人也似乎是有些懵了。
龐吉心滿意足回去坐下了,包拯看看他,道,“這樣就行了?”
龐吉對包拯一笑,道,“這喝的是竹葉青,這酒後勁重,一會兒回去之後,估計就醉徹底了。”
包拯一挑眉,心裡頭琢磨,醉了會如何?酒後吐真言,還是酒後?可別到時候來個一醉不醒,那豈不是依然什麼都做不得?
龐太師大大方方地付了酒資之後,就和眾人一起回去。趙普怕公孫喝了酒吹風會頭疼,特意去弄了輛馬車,讓他進去躺一會兒。
展昭本來想要抱著小四子走,但是小四子說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辦,就鑽進公孫的馬車裡頭了。蕭良想要跟進去看,被小四子攆了出來,還讓他把石頭也抱著,一個都不許看,也不許聽!
眾人心裡納悶卻也不好多問,只得繼續往回走。
小四子進了車子之後,公孫,“爹爹。”
“嗯……”公孫此時已經迷迷糊糊了,他一喝過頭就容易犯困,小四子最清楚了,而且公孫還有個病,這是一個,只有小四子知道。
就是公孫在要醉還沒醉的時候,你跟他說什麼,他就會聽什麼。
比如說有一回,小四子想要買一個胖胖的虎頭娃娃,公孫答應了,小四子背了書就給他買。可是到後來,小四子也沒背出書來,那天晚上,公孫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喝多了,靠在床上休息。小四子跑過去在公孫邊坐著,裡嘀咕,“爹爹給我買那個虎虎的娃娃吧。”
小四子說了兩句,公孫突然站了起來,轉出門了。
小四子納悶地跟著,沒想到公孫跑進了市集,敲開已經打烊了的娃娃鋪子的門,給小四子買了那個虎頭娃娃,抱著回來了。而更有趣的是,第二天早上,公孫醒過來的時候還問小四子——虎頭娃娃哪兒來的?
如此反複試了好幾次,小四子就掌握了一個公孫的習慣,在公孫喝得將醉未醉那會兒,跟他說兩句想要他做的話,他就會記住然後照做。
小四子見機不可失,就溜了進來,小東西還留了個心眼呢,這個是他爹爹的,不能告訴別人,不然以後大家都用這個法子對付爹爹呢?那不就不好了麼?!
小四子到了公孫邊,想了想,該怎麼說呢?有了!小四子湊到公孫耳邊低聲說,“爹爹,回去之後,要和九九生米煮飯喏!”
小四子說了兩遍,見公孫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就笑嘻嘻地坐在一旁,等著明日飯了之後可以辦喜事,而至於什麼是生米飯他也不是很清楚,總之就是親就一定要先煮飯!
畫舫到酒樓就一段路,到了客棧,趙普先扶著公孫會房間,小四子抓住展昭的裳下擺,“喵喵,今晚我跟你睡吧。”
展昭將他抱起來,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聳聳肩,只要石頭不上自己的床就可以了。
石頭坐在蕭良懷裡,左一眼右一眼地瞄著展昭和白玉堂,今晚上吃兩人誰的豆腐好呢?哎呀,真幸福。
當晚,趙普弄熱巾給公孫洗了洗臉,見公孫呼呼大睡,有些失,想想也是,龐吉灌醉公孫有什麼用?一來公孫不可能投懷送抱,二來……自己又不可能趁他喝醉來,這書呆也是,喝醉了就睡覺,一點趣都沒有。
正想著,突然,趙普就看到公孫霍地坐了起來。
“書呆?”趙普有些發愣,問,“怎麼了?”
公孫坐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開門出去了。
“書呆?”趙普往外追,就見公孫快速下樓,趙普邊追邊喊,“唉,你去哪兒啊?”
隔壁的房間裡頭,小四子剛剛泡好腳,正準備到牆邊去聽隔壁的靜,卻聽到趙普喊著就追出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也開門出去看。
“怎麼了?”展昭問追出去的歐征。
“不知道,公孫先生突然就跑了。”眾人都疑,同時想到——該不會是趙普那什麼了……
想到這裡,包拯也走了出來,問,“會不會出什麼事?”
“我,我去看看。”紫影往樓下跑,裡念叨,“可是王爺應該不會幹什麼,要幹什麼的話早就幹了。”
眾人追到了樓下,就看到公孫沖到了後面的院子裡,進了灶房。
“唉,公子,您幹什麼呀?”夥計有些驚嚇過度地看著公孫,就見他拿了個竹制的笸籮,往裡頭舀米,然後到了水桶邊打水洗米……洗完後,就看到公孫將米和水放進了鍋裡,拿個小板凳坐在灶臺前,拿著把扇扇啊扇。
……
等眾人追過來,就見趙普靠著門框,雙手抱著胳膊看著公孫,那一臉的無奈啊。
“這是幹什麼呢?”龐吉湊過來問問。
趙普對眾人“噓”了一聲,眾人靜下來,就聽到公孫邊扇風,邊裡嘟嘟囔囔,“生米煮飯……”
“呵……”眾人都了一口涼氣,龐吉睜大了眼睛,“王爺,這公孫先生是在暗示你什麼麼?”
趙普仰天看了看,道,“嗯……估計不是。”
說完,眾人都下意識地回頭,去看抱著石頭站在後面看的小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