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這麼多年在做什麼,可是一點都不清楚的啊!只知道多虧了兒子,這些年走到哪里都人尊敬,兒子在外面干大事,與有榮焉。但是兒子出了事,就像是無頭蒼蠅,失了主心骨,究竟該怎麼辦半點主意也沒有。
這孩子是銀錢不夠使嗎?為什麼要去賣鹽引?若沒有銀子,從這里拿不就是了。
搞這些幺蛾子的做什麼,莫不是惦記著那把皇位?那皇位可是太子殿下的啊,他就是想了也沒有用!他能當皇帝嗎。
“從小我就教導熾兒,為人要的是樸實,不想得這事究竟是不是他做的,還是別人栽贓陷害到了他的頭上……”莊嬪邊流淚邊說,“只是再怎麼著,也不能罰這孩子去大理寺啊!娘娘,求您垂憐,熾兒打小也是敬重您的,您一聲母后,求您救救他,向皇上求……”
陳皇后對朱明熾其實有點同,特別是看到莊嬪的時候。
朱明熾的確不容小覷,可他這個親娘……當真就是個累贅!這麼多年半點長進也沒有。
陳皇后指頭一攏,開始打太極了:“皇上正在氣頭上,誰勸也沒有用,那些大臣不是都上了好些折子了嗎。本宮再去求,也是自討沒趣。再者陛下最近龍欠安,連我等都不能侍疾,如何能跟他求呢。至于販賣鹽引一事是不是二殿下做的,自有三司審查,本宮是有心無力的。”
莊嬪一愣,微張:“可是……娘娘,臣妾就熾兒這麼一個孩子……臣妾不能不管他啊!”
陳皇后嘆氣:“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莊嬪也該知道這個道理。等結果出來便什麼都知道了。”說完之后招手宮,“本宮乏了,送莊嬪娘娘出去吧。”
莊嬪帶著兩個宮,被關在了坤寧宮外。
上天無路,地無門。
但人總是要想辦法的!
莊嬪不知道怎麼七拐八拐的打聽到了,主審案子的雖然是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但負責提審的卻是大理寺正趙大人,于是托了好幾轉的關系,把一疊銀票和一封信送到了趙長寧手上,托送給朱明熾。
當趙長寧拿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心非常驚訝。這位莊嬪娘娘從未見過,只是這行事作風怎麼……這麼危險?打聽到了是負責提審,難道就不能拐個彎多打聽一下,為什麼是負責提審嗎?因為是太子殿下的人啊!
竟然敢把信送到對手手上。
趙長寧有些想笑,朱明熾明異常,對人的觀察若觀火,卻有個這樣的娘。
把信拆開了看。無非是說自己在宮里很擔心他,讓他別慌,會求皇后娘娘去給皇上說話的,總能把他放出來的。還說皇上越發的病重,時常起不來床,大概因此才沒來得及把他移出大理寺。
可憐莊氏一片慈母之心了。
其實這次眼看二皇子是真的出事了,朝中浮起來不二皇子的勢力,紛紛上書給二皇子求。只是控制鹽運一事,終究是刺激到了皇上的神經,輕易不肯放過,到現在都沒有移出大理寺。
趙長寧去了一趟大理寺。
有人提著燈在前面引路。牢門外也是重兵把守,排場不小。趙長寧出示了大理寺的腰牌道:“沈大人所托,來詢問二殿下的。”領衛才給開了門。
“趙大人,您盡管問,仔細快些,小的在外面給您守著。”知道這位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紅人,領衛倒是畢恭畢敬的,把門合攏了。
趙長寧把燈接過來,放在桌上。
朱明熾靠在床上,雖陷囹圄,但皇子的待遇還是有的。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趙長寧。
其實他非常的鎮定。一開始歷經三司會審的時候就很鎮定。
朱明熾因為舊傷未愈,臉有些蒼白。卻仍然俊逸不凡,襟微開,可見得結實的膛。
“二殿下,我為莊嬪娘娘捎兩句話進來。”趙長寧道,“讓您不要擔心,會去求皇后娘娘的幫助。”
這話也沒什麼要,遞了就遞了。
古怪的是,朱明熾從未向追究漕運鹽引一事是否是的,好像這件事本沒有發生一樣,閉口不提。以至于趙長寧本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有什麼打算。
朱明熾聽了,臉有些復雜。“去求皇后了?”
“這個下不知。”
對于母妃那個出點事就天塌下來了的樣子,朱明熾清楚得很。莊嬪能把他平安養大,不得不說……簡直是運氣。他笑了一聲:“……幸好是遞到了你手里。”沒遞到莊肅、沈練之流手里。
趙長寧看到他盤坐著,手指輕輕地敲著炕床沿,燭火落在著他的側臉,肩上,平靜得很。長寧心里倒是可惜,若不是因朱明熾是太子殿下的對手,若不是最終因為牽涉到鹽引中失去了圣心……這個人必然是值得敬佩的。
恐怕現在,他能繼承皇位的可能也不大了。
其實況已經很壞了。七叔告訴過,皇上不過是在氣頭上,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氣早就該消了。但是皇上卻沒有提出放朱明熾出去,對于那些給朱明熾求的人,也一概不見。
“這算什麼。”朱明熾似乎覺到了所想,淡淡地道,“在十八歲前,我在宮里就是這麼活的。皇后娘娘明哲保,除了朱明熙的事誰也不管。李貴妃對別的皇子都不好,我跟我娘相依為命,了不刁難。后來我從邊疆回來,才鎮住了場。”
知道。
朱明熾是前年回來的,在此之前,邊關捷報頻頻傳回來,后來皇上召他回來。百姓們知道是那位皇子大將軍,都非常的狂熱,自發地去城門口迎接。那時候還在書院讀書準備考舉人,跟朱明旭他們一起去看。當然是什麼都看不到的,但是看到恢弘的軍隊,呈亮而沉重的戰甲,整齊劃一的步伐,的確能到那種無敵的氣勢恢宏。
那時候的朱明熾,坐在馬上戰甲加,英武不凡,萬人敬仰。
想必是這個人,一生中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了。
趙長寧從袖中拿出一瓶瘡藥,放在桌上。“殿下傷未愈,此藥每日一敷就是。”
放下藥就準備離開了,朱明熾卻抓住了的手。
趙長寧回頭看他,他又不說話。于是趙長寧輕輕地擰手腕,但他的手勁怎麼是趙長寧能比的,本紋未!趙長寧嘆道。“殿下此舉何意?”
“我只是不懂,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朱明熾說。
趙長寧幾步走到了朱明熾面前:“我雖不是純良之輩,卻也絕不心狠手辣……殿下這傷因為我,那自然得給殿下治好為止。”
朱明熾握著的手,沉默。“若我能出去……長寧,你想要什麼?”
“殿下此言太過了,我不過是略盡綿力而已。”
朱明熾挲著手里的青瓷小瓶,似乎還帶著的溫度,一如那晚抱著他。
若能出去,他會報答的。
若是想為純臣的話,他就讓做純臣。若是想做權臣,他也能讓做權臣。
當然,他心深,還藏著那些,被趙長寧勾得不能坐懷不的部分。不過這個念頭還只是邪念,但卻越來越濃了。以至于上次,他未能制得住。
朱明熾輕輕地握,放進了袖中,也放開了的手。
趙長寧走出大理寺之后,疲倦地靠在馬車上,馬車搖搖晃晃的,也累極了,進了睡夢之中。
夢里竟然是趙家,四一片荒敗,半個人影都見不到。慢慢地在趙家走著,舊日的竹山居,母親給做的針線。為什麼會一個人也沒有?趙長寧四下看去心里疑極了。
這時候突然有個人從背后抱住,攬住了的腰,將按了懷中。腰間掛的金琉璃玉佩,抵在兩個人之間。
“你不知道們是怎麼死的嗎……”這個悉的聲音在耳邊低聲呢喃,“們是被那個人殺了的啊,男為流放的沒賤籍,誰得了這份屈辱,所以投繯自盡了。你沒有出嫁的妹妹,你已經生了白發的母親,都死了……你都忘了嗎?”
趙長寧似乎想起了什麼,哭鬧的妹妹,目悲涼的母親。抖,聲音冰冷:“是他……是他殺的!”想回頭,想用仇恨的目殺了他,“……你殺的,朱明熾!”
這個人沙啞地笑了,狠狠地咬在的脖頸間,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吻。
趙長寧突然從噩夢中驚醒,背心已經出了細汗。
有些累地閉上了眼睛,真的不想夢到這些東西,實在是讓人心俱疲。
長寧本來還游離在夢境中,了眉心,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東西。不對……
皇帝的做法不對。
他一直把朱明熾關押在大理寺沒放出來,而他最近病重,太子殿下日夜在乾清宮侍疾……這里面有問題!
長寧意識到不對之后,立刻就啟程去了東宮。
朱明熙剛從乾清宮回來,剛休息片刻,就聽到前來的趙長寧告訴他:“——殿下,恐怕這幾日會有大變,您不宜離開乾清宮。”
朱明熙有些疑:“長寧,你說這些是何用意?”
趙長寧語氣有些嚴肅:“陛下一開始想把朱明熾遠調西北,或者是現在一直扣押著朱明熾不放,都是因為皇上料到了自己的況不好,想給您鋪好路。您應該在乾清宮,不要回來,避免節外生枝。”
趙長寧說完不久,宮人又通傳,說杜大人和周大人一同前來,恐怕也是察覺到了不對,過來告訴朱明熾此事的。
朱明熙卻沒先說想見,而是想了像,沉思了一會兒對趙長寧說:“長寧,我有件事需要你幫我做。”
趙長寧道:“殿下但說無妨。”
朱明熙將他側攬過來,低了聲音:“你進大理寺暢通無阻,我要你帶幾個人進去……殺了二哥!”最后幾個字聲音冰冷。
這話如果是從三皇子口中說出,趙長寧也不會驚訝。但卻沒想到是朱明熙說的!一時沒有回過神,驚訝地看著他。
“雖然此刻他已不足為懼,但還是除了比較好。”朱明熙苦笑道,“那些為他上書的折子,他在軍中的威,你也看到了。我要你……為我做這件事。”
朱明熙一嘆:“我雖不愿意讓你牽扯其中,但這樣的事,我只信得過你。”
趙長寧心里很復雜,一方面,現在對朱明熾有種莫名的同。但另一方面,知道這是太子殿下對最深的考驗,弒兄這樣的事,恐怕是朱明熙最不為外人道的了。假如現在拒絕了,趙長寧很懷疑,是否也能功地見到明天的太。
“殿下此話怎講,我如今的一切都是殿下所給,為殿下做事有何難。”趙長寧語氣平靜,“只是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除去?”
“你引他出來,我的人再手……”朱明熙道,“制造他逃走的假象,這樣就算過了今日,那也是無可追究的。”
“殿下圣明,微臣已經有打算了。”趙長寧長嘆一口氣拱手道。
朱明熙從腰間解下一塊腰牌給了,叮囑:“如今午門不好出,用此腰牌便可自由出了。那幾個人在外頭等你。”
說完之后周承禮等人已經走了進來。既然有這幾個主心骨在,這里就沒有趙長寧的事了。
后退了半步。
宮里傳來消息,皇上急招朱明熙宮,不過一刻鐘,又召了閣首輔章大人。
三皇子的外家李家也察覺到了不對,派人進宮查探消息。但是乾清宮已經開始戒嚴了,除了皇上的口令之外,任何人都不準出。
宮的況一時變得十分混,恐怕都料到,皇帝可能真的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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