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頭怎的這麼機敏。
“那證明,你分明是在這里等我的。”元瑾一笑,“你是刻意來見我的。”
朱槙被說得啞口無言,他的確不是一直呆在這里面。
他問道:“我為何要刻意來見你?”
元瑾也道:“我卻也想問你,你若是想見我,為何不直接在定國公府找我,你送我的玉佩究竟是何,為何定國公看到便嚴肅質問我?”看著他,又繼續問,“陳慎,你當真只是個普通幕僚嗎?”
他手極好,懂得品茗上好的茶葉,出手的玉佩連定國公看到都認得。卻住在破落寺廟中,實在是矛盾。
元瑾頭一次,沒有他是陳先生,而是了他的名字。
朱槙竟被問得一滯,畢竟難得有人敢這般質問他。看的神十分鄭重,是決意要追究到底的,就嘆了口氣說:“我的確并非落魄,而是國公爺的親信,曾在戰場上救過他的命。”其實這話也不算假的,他的確救過薛讓的命。
“那你的玉佩又作何解釋?”元瑾卻不肯輕易放過,“國公爺為何看到,會是如此激烈的反應?”
想知道,陳慎究竟想是什麼,又想做什麼。是不是在騙!
朱槙這次停頓了許久,才說:“那玉佩是我的之,故定國公認得。當日料定你會去京城,我便把這玉佩給了你。若你有危險,可以拿這玉佩找定國公救你一次。”
元瑾聽到這里一時錯愕。
那玉佩……原是他的之。既然國公爺都認得,勢必對他而言是極重要的。
那他為什麼要給?
了,才輕輕道:“當真?”
朱槙就笑了笑道:“自然我亦沒什麼值錢的送你。”
元瑾沉思了片刻,知道他的話中還有一些疑點。但是也罷了吧,既然他同定國公是好的,他還給他的玉佩,也是為了庇佑。自然不會對有什麼算計。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事。
元瑾才坐了下來,道:“你休想再誑我了,上次在晉祠廟會見到你,你喝的秋白三兩銀子一壇不止。你既是定國公的親信,如何會缺銀子使。我送你銀子的時候,你肯定在心里笑我。”
那這倒是真的。
朱槙一笑,繼而神又一正:“不過我來找你,倒是有個正事找你,你弟弟何以認識貴州土司的人?”
貴州土司?
元瑾倒是知道這貴州土司,貴州有些數民族極為彪悍,派去的員都無法治理。故選當地大戶作為土司,久而久之,土司越發壯大,有時若太過壯大,甚至還會危及朝廷。但聞玉怎麼可能認識什麼土司的人。道:“應當是不認識的。”
朱槙的語氣嚴肅了一些,繼續道:“元瑾,若是有你必須要告訴我。”
貴州土司那些人,不是們能招惹的起的。
元瑾自然果斷搖頭,弟弟什麼子還會不知道麼。“聞玉的子,是不會結這些人的。”當然又思索了一下,說,“亦可能我弟弟也未必知道這些人的來歷,我回去問問他便知。”
朱槙不再問了,小姑娘這種事應當不會瞞他。但薛聞玉邊的人有些古怪也是真。
元瑾停下了筷箸,估著半個時辰已經到了,再不走崔氏該著急了,就跟朱槙說了聲準備要走了。
后那人卻又聲音低沉地:“元瑾。”
元瑾回頭,就看到他攤開的手掌心上,放著那枚玉質溫潤的玉佩,正是定國公拿走的那一枚。
他說:“這玉牌其實是崇善寺高僧開過的,你隨佩戴可保平安,玉是需要養的,平日不要取下。”
元瑾手去取,指尖到他溫厚的掌心,竟微微的一。他攤開掌心任拿,便有種隨取求的覺,明明只是錯覺。立刻收回玉佩,反駁他說:“若這都能保平安,人人都能平安無虞了。”
朱槙一笑,這玉佩保平安可是真不假,不過不是高僧開有用,而是他有用。
元瑾收了玉佩,又看了看他,猶豫說:“若我有事要問你的時候,可能在京城找到你?”
朱槙卻問:“你有何事要找我?”
元瑾卻道:“你說就是了,一個住罷了,弄得神神的!”
好吧,陳幕僚的住自然沒什麼神的。朱槙道:“我現在暫住西照坊米行旁的一個四合院中,門口種了一棵垂柳。”
元瑾才點頭應了,又說:“我看你既是定國公府的人,倒不如住到定國公府來,方便也更寬敞。國公爺應當也不介意,不如我跟國公爺說一聲吧?定國公府的前院還有幾個院子空著。”
“……”朱槙沉默,要是真的和薛讓提了,可能會把薛讓嚇死。他笑著說,“還是算了吧,我這人住慣陋室,可能不習慣國公爺的奢華。就算國公爺不介意,我也過意不去。”
聽到他拒絕,元瑾也沒有多勸。
是見過朱槙在崇善寺的住的,也許這人就是不喜歡住得好吧。那算了吧,勸他也沒意思。
跟朱槙道別,然后要離開了。
“元瑾,”朱槙突然又道,“你沒有別的事,要我幫忙了?”
元瑾想了想,肯定地搖頭:“沒事,有事你也幫不上忙。便不麻煩你了。”
朱槙對此便只能笑笑:“好,那算了吧。”直到看到纖細的影消失在樓梯角。朱槙才吩咐下屬道:“備轎,去紫城。”
有些事,他是要親自去解決一下了。
靖王的轎攆剛過午門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飛快地去通傳了皇上和太子。
整個紫城都慎重起來,正在理朝事的閣,金吾衛、羽林軍首領,司禮監秉筆太監、掌印太監,主宮的掌事太監,皆紛紛到了太和門跪拜迎接。
靖王殿下是誰?
當年若沒有他,皇上能不能坐穩這個位置還是一說。如今他仍舊是坐擁西北和山西軍權的大藩王,無人敢不慎重。
靖王在太和門下了轎,前全是跪拜之人。
他淡淡問:“太子何在?”
有掌事太監立刻回道:“回稟靖王殿下,太子正在文華殿理公事,應當馬上就來了。”
朱槙卻低沉一笑:“太子殿下公事繁忙,怎可叨擾,還是我這個做叔叔的親自去找他吧。”
說著帶人朝東宮的方向去。
而聽說朱槙來了,東宮里的人也是匆匆走出,在文華殿外跪迎。
朱槙走上臺階時,就聽到傳來一個疏朗的聲音:“叔叔大駕臨,應當我來迎接才是,怎能勞煩叔叔來找我。”
這聲音說罷,從文華殿中走出一人。來人束銀冠,穿緋紅太子朝服,長相清朗,帶笑意,眉眼間卻有種深藏不的凜冽。
朱槙道:“太子勤勉,這是天下百姓之福。”
說著他走上了臺階。
朱槙是行軍打仗出,即便朱詢也生得高大,但和朱槙比還差了一些。當這個叔叔走上來時,他能覺到這叔叔渾都散發著一種的迫,那是戰場的凝練,是肅殺的斂。
一個人一旦有了威名,他其實并不需要做什麼讓人覺得可怖的時候。他只需站在那里,即便是和氣的微笑,人人都自然會敬畏他。
朱詢也到了這種迫,但他畢竟也不是普通人,否則這皇宮中奪嫡慘烈,為何獨他能勝出。他仍然微笑,看到自己的叔叔了文華殿,隨后也跟了進去。
文華殿是他辦公之,現皇上病重,他如今監國。很多閣的折子呈到這給他批閱,故長案上放了許多折子。按說這些都是呈給皇上的奏折,若沒皇上的旨意,旁人自然是不可以看的。
但是朱槙卻坐了下來,拿起了一本奏折打開。
“侄兒理朝事可是辛苦?”他問。
“叔叔這是哪里話,正如叔叔所說,為天下黎民做事,怎會辛苦呢。”朱詢走過去道。
朱槙就笑了一聲:“朱詢,還年輕,凡事要懂得掂量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朱詢道:“這話便是我不明白的,叔叔所謂,什麼是能做與不能做呢?”
“那怕是要我做點什麼,侄兒才能明白吧。”朱槙笑道,眼神卻陡然凌厲起來,“但若我做了,你恐怕連后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沒有人不對靖王的手段印象深刻。
朱詢聽到這里不再說話了。
朱槙見他不說話,就扔了奏折說:“定國公府的這場鬧劇該結束了,想必侄兒也明白我說的是什麼。”他看向朱詢,語氣冰寒,“明白了嗎?”
朱詢才又笑了起來。既然靖王已經手,那這事就容不得他做下去了。靖王的兇悍之名,他并不想嘗試。
他說:“原叔叔是為定國公世子一事來的,若是叔叔早說,便沒有這番說頭了。既然是叔叔出面,那我自然是賣這個面子的。”說罷喊了‘來人’,“拿紙筆來,我親自擬定定國公世子的封位。”
朱槙才看了他一眼,英俊的臉上反而不再有什麼笑意了,只是站起來,帶了人離開,他還要再去探太后。
朱詢看著朱槙走遠,眼睛才漸漸變得凝冷。如群中年輕力壯的狼,妄圖挑戰年頭狼。
天下至主,到最后只會有一個。靖王不會甘心被他削藩。而就算他繼承了皇位,有這樣一個人在,他也會寢食難安。
這時候門外進來一個人,卻正是傅庭。向朱詢拱手:“殿下。”
朱詢嗯了聲算聽到了,問他:“你近日和裴子清好,是否看出他有什麼異?”
靖王手底下有很多人,但最堪大用的無非就是那幾個,而裴子清是靖王暗中最利的刃。
傅庭想了片刻,告訴朱詢:“他近日沒有什麼異,除了看上一個子。”
“子?”朱詢皺眉,對傅庭這個說法覺不甚滿意。
傅庭又過了片刻,才能準定義:“酷似丹。”
這句話是什麼含義,只能留給朱詢自己會。裴子清不會把真正的意圖流給傅庭看,正如朱詢也不需要他說太多話。
丹……
姑姑。
朱詢出神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東西,隨即角勾起一冷笑。
這世上,姑姑已經死了。其余像的人,也只會是東施效顰罷了,只有才是,別人像只是對的。
裴子清怕也是瘋了吧。
他并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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