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師妹，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他們。”茶室里，連翹臨窗而坐，看著樓下彎著腰，等著年輕跳上背的男人，“師姐，我若是告訴師父，不愿意做仲璽真人的邊人，師父會同意嗎？”

茶室安靜下來，師姐妹們擔心的看著連翹：“連翹，師父會責罰你的。”

“可是他們現在過得很好。”連翹臉上出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看著箜篌仙子無憂無慮的出笑，我就覺得若是去破壞這樣的笑容，良心會不安的。”

其他幾位師姐起走到窗戶邊，樓下街道上，箜篌仙子手在仲璽真人后背上拍了幾下，扯著他的袖子小聲說著“不背，開玩笑”之類的話，仲璽真人臉上便出了一個溫的笑。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仲璽真人今日出門特意打扮過，看箜篌仙子的眼神里面，滿滿都是慕。

“我也覺得……他們這樣好的。”一個年歲稍的師妹小聲道，“可是師父近些年的格越來越冷，你若是違背的意愿，逐出師門或許還算小的，就怕師父一怒之下，廢你修為，毀你靈臺，把你送回凡塵界。”想到這，不打了個寒。

連翹搭在窗欞上的手微微抖，臉白了幾分。

“我跟你鬧著玩，你真的背啊。”箜篌笑出聲來，仰起頭，看到了倚窗而坐的子，這位子柳眉星眼，如杏花半開，得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箜篌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倚窗而坐的子臉頰微紅，朝出一個笑。這個笑有些怪異，就像是不常笑的人，極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友善。

見到這樣的笑，箜篌沒有讓自己出驚訝的表，反而笑得更加溫，朝對方揮了揮手，才拉著桓宗往前走。

看著歡快的背影，連翹輕笑出聲。

“連翹？！”離最近的師姐驚駭地看著，“你怎麼了？”

連翹從小就被師父養了不悲不喜的格，們幾乎從未見過暢快笑過，現在突然笑出了聲，們幾乎掩飾心中的驚訝。

“我……”連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恢復了平日的模樣，“沒什麼。”

那雙眼睛真好看，比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還要明亮。

桓宗帶著箜篌找著資料里記載的茶館，準備帶上去時，旁邊傳來哄笑聲。

“幾條臭咸魚干，也要賣五十靈石，就算是佩城腳下，也不能像你這麼喊價。真當我們外地來的修士，一點兒行都不懂？”

“這位兄弟，你該慶幸這里是佩城，不然像你這麼喊價，早被人揍了。”

“咦？”箜篌停下腳步，看著被幾個修士圍著的攤販。這個攤販用一木簪束著頭發，上穿著松松垮垮的灰袍，正盤坐在一堆咸魚旁邊。

“買不起就不要買。”攤販擺了擺手，“走走走。”

“嘿！”見攤販這種態度，有個修士差點沒忍住脾氣，被他同伴拖走了。琉宗腳下，手打人會惹麻煩的。

“大叔，你怎麼在這里？”箜篌捧臉蹲在攤位前，“你不是在雁城開鋪子麼？”

攤主抬起眼皮看箜篌，對箜篌這個買了一對咸魚干的“大主顧”還有印象，挑眉道：“佩城人多，我來湊個熱鬧。哪知道人雖然多，有錢又有眼的人。”

箜篌見他上的袍已經被磨得起了邊，臉上的皮也干得開裂，掏出一把靈石遞給他：“我買。”

接過靈石數了數，攤主從咸魚堆里撿出五條魚：“拿去。”

“就五條？”箜篌瞪大眼，“這麼點？”

“我這已經是看在老顧客的面子上，給了你最低本價。”攤主把地上的布一拉，把所有咸魚都捆在了布包里，起拍了拍上的塵土，“小姑娘，如今人多雜，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還是不要走為妙。”

“哎，大叔等一等。”箜篌從收納戒里掏出一枚靈果扔給攤主，“你臉開裂了，吃了這個好。”

順手接過靈果，攤主低頭看了一眼，在上掏了掏，又多給了箜篌一條咸魚：“拿去，我不占人便宜。”

咸魚味道不太好聞，箜篌手接住，把魚塞進收納袋，笑瞇瞇道：“謝啦。”

擺了擺手，攤主往人群中走去。站在箜篌后的桓宗靜靜看著他離去，等他匯人流，再也看不見以后，對箜篌道：“我們走吧。”

剛才那個攤販扔給箜篌的咸魚干，是藏于深海底部的一種魚，食之使人長壽，就連晉升修為失敗，壽命已到盡頭的修士食用后，也能增加一甲子的壽命，被稱為“壽仙魚”，是極其珍貴的食材。他不知道此人是何份，但他對箜篌沒有惡意，他便只當做不知。

“做生意人也不容易。”箜篌給自己的掌心用了兩個清潔，“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賣得貴了還要被人罵。”

桓宗：“……”

“桓宗，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箜篌發現桓宗一直沒有出聲。

“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在默認你這句話。”

不知道為什麼，箜篌莫名覺得，桓宗與在一起后，就像是神仙落在了地上，越來越像凡人，連這種調侃的話都會說了。

茶館里客人很多，桓宗花錢定了一個小茶室，兩人邊喝茶邊聽說書人講恩怨仇的故事。大約是大魔頭上正道修的故事太過老套，茶客們興致并不高，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往臺子上扔賞錢。

“我再給大家講一個修真界趣聞，仲璽真人越階殺五邪的故事。”

“諸君請聽言，且說仲璽真人，天資出眾，猶如神仙下凡……”

普通人最喜歡的，還是名門正派如果大敗邪修的故事，很快大家緒都被調起來。眼見臺上賞錢越來越多，說書先生又連說了好幾種邪修被打敗后的丑態，引得茶客們哈哈大笑，整個茶館都熱鬧起來。

“這都是真的麼？”箜篌剝著手里的干果，“你一百歲的時候，就越階殺了五個邪修？”

桓宗搖頭：“時間太久遠，不記得了。”

箜篌聞言一愣，隨后趴在桌上小聲笑起來，以桓宗的格，不記得才是正常的。

見笑得開心，桓宗無奈搖頭嘆息，卻惹得箜篌笑聲更大。

“說書先生講仲璽真人事跡，旁邊的道友若是不贊同便罷，為何還要取笑？”隔壁茶室傳來一男人的聲音，箜篌凝神探去，發現隔壁應該有三個人。

臨近流大會開始，箜篌不想惹麻煩，便道：“道友誤會，在下只是與友人說笑，并沒有取笑仲璽真人的意思。”瞥了桓宗一眼，又是你惹出來的。

桓宗學著平時的模樣無辜眨眼，偏偏他長得好看，這種表做起來也沒有毫的違和。

“道友方才笑得無所顧忌，現在有人問詢的時候，便說與仲璽真人無關了麼？”然而隔壁的男人并不想放過箜篌，語氣顯得有些咄咄人，“姑娘想來也是修道之人，難道不明白何為尊重？”

“在下很是明白，就是不知道友明不明白？”箜篌語氣不變，“道友多想了。”

隔壁沒有說話，箜篌以為對方放棄了，哪知敲門聲起。看了眼門，沒有說話。桓宗冷著臉揮袖，門自打開，門外站在三位年輕的修士，兩男一，修為并不算高，不過穿著華麗，應該是有些臉面的門派弟子。

三人的骨齡看起來不超過五十歲，為首的小公子貴氣不凡，像是寵著長大的孩子，面上帶著明顯的不悅。他看向坐在桌邊的箜篌，似乎沒料到是如此好看的姑娘，臉上的怒意雖然還未消散，但總算沒有那般明顯：“在下碧羽門弟子半午，道友有禮了。”

碧羽門？

十大宗門里面，碧羽門雖然位列其中，但是與云華門一樣，他們的存在并不太高，加上偏居在常年積雪的西邊山脈，與其他九個宗門來往并不多。

“原來是碧羽門道友。”箜篌起回了一禮。

“見仙子氣度不凡，想來也是大宗門出，為何對仲璽真人如此無禮？”站在半午后的修迫不及待開口道，“仲璽真人之能，又豈是爾等可以取笑的？”

箜篌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三人都是桓宗的崇拜者。似笑非笑的看了桓宗一眼：“這位仙子說的是。”

對方這個態度，反而讓碧羽門三位弟子不好再發作，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總覺得這事就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既無力又尷尬。

“諸位想多了，仲璽真人并不會在意別人怎麼看他。我們二人在此飲茶，并不想人打擾，三位請回。”桓宗給箜篌續了熱茶，不再看碧羽門三位弟子。

“對不住，是我等魯莽了。”半午無心招惹他們，厚著臉皮過來查探，也是想知道，敢在佩城嘲笑仲璽真人的究竟是修士，還是邪修扮演的修士，在他的認知里，整個修真界除了邪修，肯定不會有人去嘲笑仲璽真人。

可惜他顯然猜錯了，這個對仲璽真人態度不夠尊敬的人，還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修。

“你又不是仲璽真人，憑什麼替他說不在意？”半午的小師妹有些不高興，他們是聽仲璽真人傳說長大的，仲璽真人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非常崇高，所以在說書人講仲璽真人英勇事跡時，他們才格外不能忍別人的嘲笑聲。

“在下便是琉宗弟子仲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