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珍珠薏米粥(下)

隔了半個時辰，小肅按照徐慨的說法將那三錠銀子還了過去，弓著回來復命，學著恪王的語氣，“...銀錠子總不是唯一定罪的證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了蛛馬跡就有跡可循。敬和宮沒做的事兒，甭想栽到我們頭上！”

徐慨滿意地點點頭。

老三和曲貴妃被得出了手，旁人自要避其鋒芒。

鋒芒要避，邊鼓要敲。

徐慨轉便吩咐先前那位練家子黑小哥，查清楚兩個吃食嬤嬤的居所，再將準備好的銀子放進去。

一通事，連消帶打，一晚上過得極快。

日出東方，天兒開始大亮，夏日清晨的暖清澈得就像山間的溪水，不似晌午的灼熱，也不似傍晚的頹唐。

一夜無眠與緒跌宕起伏，讓含釧略有些恍惚。

“去室的榻上歇一歇吧。”

徐慨的聲音輕輕響起。

含釧看了過去。

徐慨背靠在太師椅上，瞇著眼睛麵無表，雙手疊在前，年郎子骨長得快，須發也長得快，一夜的功夫，麵上便起了青茬。

含釧靜靜地看著徐慨——他瞇著眼睛，並不會知道的視線。

“去睡一下。今兒個我沐休，有時間和力理這些事，兩個人一起熬，事理起來會比較通暢？”徐慨蹙著眉頭睜開眼睛，不贊同地看向含釧，“若不出所料，天一亮，宮中金吾衛就會前往白家搜查，我已將崔氏送了回去，也讓人耳提麵命、威利了一番，事涉的親兒子，知道怎麼做，金吾衛自是無果而歸...曲貴妃接了恪王的信，作不會慢，短則今明兩日，長則明後兩日，你師傅或許就能被放出來。”

其實，照皇家的習慣，就算不涉事，可沾了這事兒的邊，也不會有好下場。

且看淑妃和肚子裡孩子的好壞了。

若是好，聖人龍大悅，赦了這些人，也不是沒可能。

可若是不好...

就算與他們無關，這些人也不能活著走出皇城。

可是這些話，不能和含釧說。

若是說了，小姑娘必定更慌。

聽徐慨這麼說，含釧遲疑片刻後輕輕點了頭，沒去室的榻歇息，而是出了這間房，去了待客的正廳坐在涼沁沁的椅凳上，人趴在旁邊的桌子上，頭埋在手臂裡，剛瞇了瞇眼，便暈暈乎乎、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也沒睡好。

一直在做夢。

時而夢見白爺爺和四喜站在皇城的城墻上，時而夢見自己和徐慨麵對麵坐著喝茶下棋，時而張氏塗了鮮紅的口脂附耳說話，時而夢見白爺爺後背、大模糊，一片殷紅的跡！

含釧手心一抖，猛地抬起頭，一看沙，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含釧站起來，在正廳的窗戶下來回踱步，想了想，索帶上拉提回了“時鮮”，鐘嬤嬤、小雙兒和崔二都圍了上來，拉提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大傢夥都各自散去。

含釧獨自一人進了灶屋，撂起袖子將昨兒個浸在水裡的薏仁米撈了出來，把新鮮的蓮子去了芯，取出砂鍋，一半米一半水十來顆蓮子，燜上砂鍋蓋熬粥。

灶火很大。

沒一會兒砂鍋蓋子便被沸騰的水和汽沖了起來。

含釧將砂鍋轉到文爐上去，拿小火慢慢熬煮。

一閑下來，腦子裡便塞滿了事兒。

含釧轉去了後院，從鹹菜罐子裡取了一截兒酸筍、一截兒泡水蘿卜、一大幫子酸白菜。

酸筍切，泡水蘿卜切塊兒。

酸白菜切條，和著厚切大塊兒五花一塊燜起來。

香混合著酸菜又辛又酸的味道，融解在夏日清晨的風裡。

含釧將五花從酸白菜裡挑了出來，切一片一片的薄片兒，再起了一口乾凈的平底寬口鍋，不放油隻將薄片五花放到鍋裡小火慢煎，沒一會兒，白花花的油被火了出來，焦黃的邊角散發出燻人且人的香氣，未去皮的豬皮也微微發焦，焦香脆中藏有豬皮原先的糯與彈。

含釧將熬好的粥、兩樣小菜和酸菜煎五花薄片分裝進了食盒，抹了把額角的汗，一路提到了秦王府。

徐慨本不用早膳，卻嗅到了五花侵占的香氣，鬼使神差地來了一碗珍珠薏米粥，配上小菜，三口兩口便將自己的份額吃了個底兒朝天。

含釧小口小口地喝著粥。

小肅埋著頭進來，見二人正在用膳，知道主子爺不吃飯的時候說話，也不別人同他說話，便垂首在旁等待。

含釧看向小肅的眼神出幾分和期待。

徐慨將筷子放下，看向小肅，“怎麼樣了？”

小肅埋著頭，恭敬回道，“...金吾衛帶了一隊人去搜了白家的宅子，什麼也沒搜到。倒是順嬪娘娘托人傳了訊息出來，說是曲貴妃與皇後杠上了...”

小肅頓了頓，“曲貴妃說皇後嚴於待人，寬於律己，闔宮上下都搜了個遍，卻偏偏略過了自己的坤寧宮和賞給淑妃的兩個嬤嬤。皇後氣不過，帶著人便去了坤寧宮，又說淑妃邊的兩個嬤嬤雖是自己賜下的，卻不是宮裡的嬤嬤使，隻能說是自己薦的，不能坤寧宮的人，便又帶著人親自搜了兩個嬤嬤在淑妃的居所，倒是也什麼都沒搜出來。”

含釧後背一鬆，有些泄氣。

小肅再道，“後來，曲貴妃點名要見那兩個嬤嬤，咱們順嬪娘娘眼神尖，一眼便被看見了其中一個賊頭鼠目的嬤嬤指甲上有些黃...”

含釧不由自主地向前傾。

被水潤的藏紅花...極容易在人的手上留下黃！

小肅笑了笑，埋著頭，語氣放得很和，“如今，金吾衛又帶著人去了那兩個嬤嬤在宮外的住所，還未出結果。”

徐慨語氣如常，“淑妃呢？可已順利生產？”

小肅答道，“順嬪娘娘說，已經止住了，太醫們和聖人都守在長樂宮。”

都是好訊息！

含釧神陡然振，一仰頭，乾了這碗珍珠薏米粥！

小肅回稟完後，又出了門廊，不一會兒就聽見了門外“哐哐”幾聲悉的腳步聲！

人未至，聲先至。

“找到了！果然那兩個婆子家裡藏著皇後賜下的銀子！”恪王掀開門簾，“金吾衛順藤瓜，在那婆子的灶房找到了兩錠有名號的銀，又在室找到了一匣子被抹去名號的銀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珍珠薏米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