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結界魔氣驟然大盛, 下一刻,花庭軒單手厄住黎敬嚨,玄水獨自懸浮, 抵在黎敬後頸上,不過瞬息,兩大脈門被扣。
結界煞氣滔天, 花庭軒眉間泛起繁複的暗紅.魔紋,又很快被心魔印染黑。
“你在威脅我?”
黎敬彈不得,被強大的殺意所攝, 臉蒼白了兩分,那雙與花庭軒有五分肖似的眼也出驚恐神,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你以為殺了我,就萬事大吉了嗎?我敢隻來找你, 自然備有後招, 不瞞你說, 芷瓊已被我妥善藏起來了。倘若我有個三長兩短,便會找上楚丹楓, 告訴他真.相。”
芷瓊便是那位絳青蝶王。
殺意未退,花庭軒卻緩緩放開了黎敬。
“我答應你。”
黎敬.脖子, 隻覺那裡火辣辣的, 彷彿管都被裂了。
他是元嬰修士, 護真元可抵擋普靈劍攻擊,卻輕而易舉被花庭軒破解,險些被徒手碎了脖子。
黎敬的從容不再,心有餘悸道:“你又進益了, 比……當年弒父的時候, 還要……”
“黎島主說笑了, ”花庭軒麵無表道,“你姓黎,我姓花,怎麼會是父子?本尊不過是殺了個廢我雙.的仇敵罷了。”
黎敬:“不錯,咳咳咳,說起來,還要多謝你,我能重獲新生,其實多虧了你,上輩子死在你手裡,恰趕上你用撰魂珠穿越時空門,我這才差錯搭了順風車。”
說著說著,黎敬臉便有些難看,像是不舒服的樣子,出手匆匆道:“既答應了,就把撰魂珠給我吧。”
花庭軒:“空口無憑,總要錢貨兩訖。”
黎敬又咳了幾聲,臉愈發白:“怎麼說?”
花庭軒著他:“如今我重新見到了小師兄,撰魂珠於我已經無用,給你也無妨。隻是,你要信守承諾,用絳青蝶王的命來換——隻有死才能確保不會說出。”
黎敬:“好!咳咳咳,心狠手辣,不留後患,這纔是我兒……哈,不愧是魔尊,既如此,等我訊息。”
黎敬撤了結界,匆匆離開。
周遠山見狀,忙跟了上去,隻留下楚丹楓和花庭軒二人。
在楚丹楓麵前,花庭軒早收了一戾氣,重新變回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楚丹楓不疑有他,奇道:“黎島主乾什麼去?這麼著急……他都問你什麼了?”
花庭軒垂下長睫,以淨水洗了巾,繼續給楚丹楓冷汗:“黎島主好像不適,大約是回去調養了。小師兄放心,冇什麼打不了的事,他……問我要一樣東西。”
“要什麼東西,做什麼?”楚丹楓靈一現,憤憤道,“他還要試你的魔族脈?”
那姓黎的也忒不要臉了!花庭軒的魔族脈是怎麼來的,他不是最清楚嗎?虧了軒兒還不知道自己的世,不然該有多傷心。
花庭軒笑道:“不要,一點小事,先敷衍過去,日後不讓他張口就是了,這事軒兒已做過一次,輕車路。”
楚丹楓聽他說得輕描淡寫,還以為是什麼敷衍人的話,萬萬想不到“做過一次”、“不讓他張口”的辦法居然是“弒父”。
“小師兄,如果……”
楚丹楓抬眼看向他,花庭軒卻冇了下文。
他踟躕片刻,又道:“軒兒想……問你,如果,有人騙了你,小師兄會原諒他嗎?”
楚丹楓:“那要看怎麼騙。”
“如果是心積慮,騙了一輩子呢?”
楚丹楓:“騙了一輩子?哪會有這樣的人,他圖什麼?”
花庭軒心道:圖你的心。
楚丹楓:“嗯?”
花庭軒:“隻問你會不會原諒他。”
楚丹楓口而出:“不會吧。騙人騙一輩子,那裡還有一句實話冇有?說明此人人品堪憂,不可、不可!為何要問這個?”
花庭軒艱難道:“那如果,有人曾經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可他都已改過了,你會原諒嗎?”
“……”楚丹楓,“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多問題,姓黎的究竟跟你說什麼了?”
花庭軒搖頭,靈一現:“隻是突然想起了方清涯,四師兄他從前也得罪過你,如今你卻那麼擔心他。”
楚丹楓“哦”一靠回了枕,原來是閒來無事,又醋起來了。
方清涯那人又彆扭,又小氣,著實討厭,不過關鍵時刻還算靠譜,現出了“上陣親師兄弟”的團結神,替他擋了刀,四捨五,楚丹楓欠他一條命,怎麼能不想著救他?
不過,實話不能實說,他把自家小師弟“轉正”道之後,愈發懂得順他的了,知道萬一說錯了話,說不定會打翻醋罈子,於是改口道:“有冇有聽過一句話?以德……”
花庭軒喜道:“以德報怨!”
楚丹楓中氣十足地補全:“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花庭軒:“……”
楚丹楓:“他救了我我要還這個人,可一碼歸一碼,誰說我原諒他了?”
因怕花庭軒吃醋,楚丹楓還額外補充:“你小師兄我隻是不計較,不是不會計較,我很小氣的!誰欺負了我,我、我能記一輩子!”
於是,花庭軒已湧到邊的坦白,又生生嚥了回去。
罷了,其實守了這麼多年的,貿然坦白,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不如,日後尋個契機。
亦或是……把那蝶王,乃至絳青蝶一族整個滅口,殺了黎敬、嵇魈,這大約還能守得住。
他實在不想,也不敢冒險,把剛到手的幸福拱手推出去。
花庭軒還不知道,一念之差,他已錯過了最後的坦白機會。
就在此時,正殿忽然傳來一聲斷喝!打斷了兩人的談。
.
一炷香之前,黎敬匆匆出了耳室,卻冇立即折返正殿,而是甩掉周遠山,鑽了人群中,以元嬰修為掩住氣息,直奔一個戴兜帽的男子,不知兩人嘁嘁喳喳嘀咕了些什麼,黎敬再折返的時候,已經不見病態,又變回了那個氣度從容的純島島主。
那兜帽男子著他的背影“哼”了一聲,“多管閒事的老東西,這是本座最後一次救你。”
他周圍的純島弟子,全都眼觀鼻鼻觀口,假裝什麼都冇聽到。
嵇魈又哼一聲,轉就走。
幾個純島弟子忙攔住他:“先生,這是雙極宗的地界,稍有不慎就會暴份,島主吩咐,您不能走!”
“怎麼?他還能約束本座?”嵇魈眼睛一瞪,不耐煩道,“你們人族辦事磨磨唧唧,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本座不會走遠,就在這山上轉轉。”
說罷,還拉上一位同樣戴兜帽的弟子,“走了!”
這一次,半個純島都是鬥笠或兜帽的打扮,因而兩人並不突兀,眾弟子們雖不知他的份,卻也約曉得他的本事,知道攔不住,更不敢鬨大了,引來雙極宗的注意,便不再阻攔。
嵇魈看似狂放不羈,實則很有分寸,拉著那位“弟子”,在乾連峰上“漫無目的”地逛,卻從不及雙極宗的地、邊界,一直在“客人”們的合理活範圍。
隻是挑了個最空曠蔽的地方,才喃喃道:“姓黎的老東西,活了兩輩子還是這樣婦人之仁,連本座都捨得下人兒,他卻要多此一舉去救他的命。”
“弟子”搖頭道:“楚郎君生得多俊俏,又是難得的鼎爐之,死了多可惜,若是大人不喜歡他,事之後,便將他賞給奴家吧。”
嵇魈一個熱衷於舉辦‘奠節’的魔族居然有臉嫌棄彆人:“你們妖族腦子裡是不是全是這樣的男男之事?”
弟子:“……”
“說正事,還記得我的吩咐嗎?”
此無人,子掀開兜帽,出一張俏人的臉,鮮豔靈,眼角還有顆藍的小巧淚痣,可若仔細看,就會發現,那並非“痣”,而是藍蝴蝶翅膀的妖紋。
正是絳青蝶王。
“芷瓊記得。”蝶王福了福子,“黃三爺的救命之恩,奴無以為報,願意為大人效力。”
嵇魈哈哈笑道:“黃三是牆頭草,他到底有多主子,連本座也說不好,你為誰效力算是報恩?黎敬那老東西還不知道本座把你帶了出來呢!”
芷瓊笑道:“奴家也不過是隻弱的小妖,大人看得上芷瓊的小把戲,區區小事,自當效力。更重要的是,花庭軒當年險些傷了我的命,這個仇,奴家一直記得。”
嵇魈:“那便好,記得你說過的話,待會兒起來,這裡就是他們二人出來的必經之路,花庭軒給我,你隻管躲在一旁見機行.事。”
.
一炷香後,雙極宗掌門正殿果然鬨了起來,驟然嘈雜的聲音,過迴廊,傳到耳室。
“請問門外看守的師兄,發生什麼了?”楚丹楓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不待看守的弟子們回話,一聲似有滔天怒火的斷喝,無比清晰地傳回來:“方清涯!柳硯白!第二潛……你們、你們這些逆徒!一派胡言!竟敢叛逃師門,今日我便親自清理門戶!”
楚丹楓:“!!!”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掌門師伯發這麼大的火。
什麼叛逃師門,什麼清理門戶?方清涯怎麼了?
楚丹楓急得不行,花庭軒見狀道:“小師兄彆急,我知道一條小路,可繞過看守。”
楚丹楓:“這……能行嗎?”
花庭軒:“小師兄不是擔心方清涯?”
楚丹楓蠢.蠢..,最後卻還是老老實實坐回去,擺手道:“掌門師伯正在氣頭上,咱們現,反倒添……何況,師尊還在呢,應該不會讓四師兄吃虧,必定有什麼誤會在裡邊,方清涯他不會真的叛逃師門……應該,不會吧?”
芷瓊埋伏了半日,也不見兩人的影子,忍不住問:“嵇大人,他們還會出來嗎?”
嵇魈恨恨地啐了一口:“怪道說婊.子無,戲.子無義!小白臉兒就冇一個靠得住!方清涯真是白救了他,出了這麼大的事,竟都不出來看一眼!”
芷瓊:“……”
嵇魈:“罷了,隨我來,咱們反客為主!”
花庭軒到一陣悉的洶湧魔氣,立即警覺起來,嵇魈也不客氣,破窗而,徑直撲向楚丹楓,殺意滔天。
楚丹楓反應還算迅速,手中華一閃,桃花扇倏然展開,靈流由扇骨向扇麵鋪開,揮扇開魔氣,花庭軒更是猱而上,可嵇魈居然悍不畏死,拚著傷也要殺楚丹楓。
花庭軒功被激發出火氣:“小師兄,先走!”
可楚丹楓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到一的軀撞過來,接著,眼前景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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