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圈,第七圈
等禾晏跑完最後一圈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小麥小跑過去,把手中的水壺遞給他,“阿禾哥,你快喝點。”
禾晏仰頭把水灌了下去。
喝水的功夫,梁教頭從旁走過,上下看了兩眼,搖了搖頭走了。那眼神,明明白白寫著禾晏隻能做個夥頭兵。
“你怎麼跑完了”洪山道“真是死腦筋,我看旁邊也有人跑的,人家比你聰明”
禾晏已經累得不想說話,隻道“我可不想做夥頭兵。”
“做夥頭兵怎麼了,你可別小看夥頭兵,人家說不準活的比咱們都長。”洪山不以為然。
“我也覺得,”小麥一臉憧憬,“如果做夥頭兵的話,就能給大夥兒做飯,多做好吃的”
禾晏“你想做飯該去做廚子,不是來投軍。”
小麥委委屈屈的看向石頭,“大哥要我來的。”
這都是什麼人啊,禾晏在心中仰天長嘆。
實在累得要命,兩條都有些發。洪山和小麥一人一邊扶著往前走,一邊嘆,“這才第一天,你能堅持的了多久”
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禾晏心道。
這一日,就在疲累中度過了。沈總教頭冷麪無,晌午那幾個跑圈懶的小兵都被抓了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麵捱了軍,的比都慘,這就算殺儆猴,至在下午做訓練的時候,沒人敢再懶躲清閑。
果如禾晏所想,前半月都是做力訓練,無非就是負重跑步,在日頭下站著,列隊一類的事。半月後才開始做技能訓練,等技能訓練到一定時間,便要開始分營。
禾晏上輩子的時候,是在前鋒營,如今仍然想進前鋒營。但問題在於,如果以肖玨的這種訓練方式,不到前鋒營就會被出局。畢竟如今力是的弱點。
一邊喝著碗裡的粥一邊想。
粥是稠米粥,裡頭放了各種野菜野果、豆子之類。早上半鬥米,晚飯三分之一鬥小米,間或有些麪疙瘩。好的話也會有湯餅,之類的。
不過才剛開始,隻有粥。
本是寡淡滋味,但因為今天實在太累,早已覺得腸轆轆。吃飯的地方幾乎沒有人說話,都在埋頭苦吃。
“要有酒就好了。”洪山砸了咂,“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不到走投無路別來投軍,這哪是人乾的事”
“我想打獵了,”小麥苦兮兮的沖著石頭撇,“大哥,我想吃烤兔子。”
石頭“等幾天。”
禾晏看的好笑,等幾天,就算再等一個月,也沒有打獵的機會。進了軍營想跑,那就是逃兵,逃兵是要被斬殺的。
吃過晚飯,大家紛紛去洗澡。洪山遲疑了一下,問“阿禾,你真不去”
這曬了一天,流了一汗,全上下都是汗味,黏黏糊糊的,河裡早就跟下餃子一樣的滿了人。洪山道“你別怕,我拉著你,保管掉不下去。”
禾晏麵難,“算了山哥,等夜深了,我到河邊打幾桶水,在淺灘上沖沖就行。”
“那好吧。”洪山也不勉強,“你自己先休息。”
洪山幾人走掉,禾晏這才鬆了口氣。
軍營大約就是這點實在不方便,做小兵的在衛所沒有單獨的房間,在野外也沒有單獨的帳子,沐浴便了大問題。曾經也因此過了一段束手束腳的生活,每晚睡覺都隨時堤防著不要餡,可後來漸漸升了,做了副將,做了主將,有了自己單獨的帳子房間,這些便不問題。
沒想到重來一次,又要走自己的老路。
禾晏在床上躺著先休息了一會兒,等到去河邊洗澡的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大家都歇下了,旁邊開始響起洪山的鼾聲,禾晏才醒來。看了眼窗外的月亮,估著時間已經到了子時,這才從床上爬起,越過小麥,捲起乾凈的裳,溜出門。
涼州衛所外,野地空曠,一明月皎皎。許是邊關,月同京城的又是不同。禾晏躡手躡腳的跑到了河邊。
繞著衛所的這條河就在白月山下,名字亦是很有意思,五鹿河。傳言有一日住在河邊的漁夫深夜乘舟歸來,見河麵有一淡妝素服仙子騎五鹿至此,遂得此名字。
河邊有不巨石,禾晏尋了塊石頭,將乾凈裳放在石頭後,省的被水打,這才下外裳,往裡走去。
同洪山說的沒有錯,經過在許家被溺死在池塘一事之後,並不敢多靠近水,若非非得已,也不願意來河邊。因此便是下水,也隻敢在淺水。
河水冰涼,炎炎夏季正是舒服,河風亦是清爽,禾晏抹了把臉,隻覺得晌午背著沙袋跋涉的疲倦被一掃而,的每個地方都到舒服和熨帖。這裡明月冷如霜雪,照在無邊曠野,闊達河流,自有壯觀與雅麗。
“白月山,五鹿河”禾晏小聲嘀咕,名字風雅至極,也確實如此。看著那銀白的月亮,心想著,就差一個淡妝素服的人仙子了,如果說此刻有漁人路過此地,說不準就是那個傳言中的“人仙子”。
想著想著,似覺好笑,便兀自笑出聲來。
“誰”寂靜裡響起一個聲音,陌生又悉。
禾晏差點一口河水吞進肚裡。
不是吧都這個時間了,還有人來
那人的腳步聲先是頓了頓,隨即便朝著禾晏的方向前來。禾晏先是一懵,隨即趕藏到麵前一塊巨石後,因本就在淺水,與河邊距離不大,因此,也就將來人看的一清二楚。
是個年輕男子,穿著藍暗花紗綴繡仙鶴深,裳上的仙鶴刺繡彷彿要乘風歸去,他亦生的很出,雋爽有風姿,眉眼俊如畫。腰間配著的那把長劍在月下,彷彿冰雪,將他神襯的更冰冷了些。
這個秀麗姿容的青年,正是右軍都督肖玨。
禾晏看清楚了那人長相,心中哀嚎一聲。
真是冤家路窄。
禾晏肖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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