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遊仙一愣,道“禾公子不是兒麼”
“不是這個,”肖玨蹙眉,漂亮的眸子中銳利頓顯,“你說當年的姑娘”
花遊仙有些迷的點頭,“那個戴著麵的小姑娘肖爺不知道麼”
肖玨目頓時變得不可思議,“姑娘”
“難道肖爺到現在都不知道”花遊仙也驚訝了起來,“當年肖爺特意人將小姑孃的碧芳酒換了薔薇,奴家還以為爺早就知道了”似是想起來什麼,眼睛彎了彎,“奴家當時正因如此,來故意逗,將逗得麵紅耳赤,十分有趣。”
肖玨神震,喃喃道“我不知道。”
他那時候聞出碧芳酒甘冽醇厚,隻怕醉人的厲害。而禾如非剛剛纔在莊戶上挨過人揍,上了藥不久,若是喝酒,還是喝清淡些的好。便令花遊仙換了甜滋滋的薔薇。但肖玨怎麼也沒想到,花遊仙眼下竟會告訴自己,禾如非是姑娘
“你可確定,”肖玨看向麵前的子,“他是子”
“奴家長在雲樓,偶爾也會有富貴人家的小姐貪玩,扮作男子來樓裡玩兒的。媽媽吩咐姐妹們若是遇到這樣的姑娘,不要穿們,讓們玩玩鬧鬧,護著們一點就好了。所以真要是扮男裝,奴家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位戴麵的小爺,其實扮男子已經扮的很好了,也不曾有戴耳環珠釵的痕跡,行事舉止都與尋常男子一般無二。隻是奴家總覺得有些不對,便藉故坐在邊”笑起來,“分明是裹了束,且張的不得了,奴家逗一逗,就慌張的要命。不過那張麵倒是能唬人的,倘若換做旁人,應當不能看出來。而且小爺們那時候與子接的不太多,不能一眼瞧出來的兒,也是自然。”
肖玨無話可說。
他與禾如非同窗不算長久,不過一載餘,可這些年,從未懷疑過禾如非不是男子。猛地從花遊仙裡聽到此話,實在是難以相信。但他又很清楚,花遊仙並非信口開河之人,雖然說得委婉,但定然是敢確定才會這麼說。
“看樣子今日的那位禾姑娘,與當時的小爺當不是一人了。”花遊仙好奇的看著肖玨,“奴家還以為,肖爺如此照顧那位姑娘,與當年如出一轍,還以為是同一個人呢。”
肖玨此刻心頭正,聞言搖頭道“不是。”
“楚公子好似也對禾姑娘有意,”花遊仙托腮,這個作,讓顯出幾分的俏皮來,“不過,奴家看得出來,那位姑娘喜歡你。”
肖玨抬眼看向。
“爺大概不知道,”花遊仙輕笑起來,“今日酒桌上,看你的時間,可比看那位楚公子的時間多多了。而且采蓮人來勸酒的時候,禾姑娘張的差點摔了杯子。”
“爺如果喜歡禾姑娘,可要主一些。一朵花足夠漂亮,想摘的便不止一人。”說完這句話,就直起子,提起涼亭桌上的酒壺,道“奴家也醉啦,先回屋歇息了。小爺就在這裡,慢慢的想,想明白了,明日就清楚了。”沖肖玨風萬種的一拜,“告辭。”
花遊仙消失在長廊深,肖玨坐在涼亭裡,看著桌上的燈籠。
說了這麼長的話,到現在,令他震的還是一件事,禾如非竟然是子
沒有人見過麵下禾如非的臉,是一開始禾如非就是子,還是隻是跟著他們來金陵的“禾如非”是子。肖玨沉思片刻,心下斷定,跟著來金陵的禾如非沒有被掉包,就是過去在賢昌館裡認識的禾如非。也就是說,賢昌館裡的那個禾如非,世人麵前的那個禾如非,就是子。
一時間,過去種種禾如非的古怪行徑,頓時得到了合理的解答。
為什麼會一直戴著將整張臉都覆蓋的麵,就連睡覺也不會拿下。為何禾家的近侍對禾如非異常的疏遠,從不伺候。為什麼從來沒有人與禾如非一道沐浴溫泉,為什麼禾如非力氣不大,個子矮小,還比尋常年要瘦弱的多。
因為“禾如非”是子。
可是當著文宣帝摘下麵的禾如非,又分明是個不折不扣,實實在在的男兒。
先前華原一戰的戰事又浮現在他眼前。驍勇善戰如禾如非,卻在華原戰事上慘敗,邊親信皆戰死,這與當初鳴水一戰何其相似。鳴水一戰滅口是因為肖仲武的副將們知道主將被謀害的真相,華原一戰中,必須要滅口的理由是什麼
那些被“戰死”的親信,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想來想去,最大的,無非就是當年跟著一道上戰場的“飛鴻將軍”,與如今這個陛下麵前親封的“飛鴻將軍”,本就不是一個人。
甚至於差的夠遠。
“飛奴。”
暗中,飛奴走了出來,心中亦難掩驚訝。當年陪著肖玨到金陵的,飛奴也是侍衛之一。自然也知道那個戴著麵的年是禾如非,如今時日過了這樣久,才知道那個世人眼中令人聞風喪膽的飛鴻將軍是子,如何令人不吃驚。
“速速告知鸞影,徹查禾家一切事宜,從當年禾如非出生起查起,另外,越軍中是否還有曾與禾如非一同作戰過的兵士,暗中保護他們的安危。”
他站起來,“恐怕很快,就有人要殺人滅口了。”
日頭曬到臉上,茸茸的,禾晏手遮住外頭刺眼的,慢慢睜開眼。
屋子裡有個姑娘正在往桌上放籃子裡的粥食,笑道“小公子醒了”
“我睡著了嗎”禾晏問道。昨夜裡喝了幾杯薔薇,便困的出奇,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如今的酒量,著實是不能和前生相提並論,要知道當年還年的禾晏,都不至於連幾杯都喝不了。
“小公子睡得早,是肖爺將小公子送回屋裡的。”姑娘抿一笑,“林爺和燕爺都已經醒了用過飯,正在樓下等著。小公子吃過早點,梳洗過後就下去吧。”
沒有要伺候禾晏的意思,將吃食擺好後,就退了出去。想來應當是肖玨的意思,如今是兒,這一行人裡也就隻有燕賀與楊銘之不知道了。不過至到現在,還是知道的人越越好。
禾晏吃過東西,整理了一番才下樓。剛下樓,就聽見燕賀與林雙鶴在一邊爭吵不休,燕賀道“不可能昨日你先醉的。”
“來,燕南,我是看著你喝多了,怎麼可能我先醉,你莫要不承認。不信你問懷瑾,懷瑾,是我先醉還是他先醉”
不等肖玨回答,燕賀就趕忙道“你問他乾什麼他是你朋友,當然向著你說話反正你先醉”
“燕南,你這麼耍賴,你夫人知道嗎”
禾晏下了樓,與他們打招呼,看向坐在窗前的肖玨。他正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想的出神,竟連禾晏下樓也沒注意。這倒是稀奇,禾晏走到林雙鶴邊,問“都督怎麼了心事重重的模樣。”
林雙鶴聳了聳肩“誰知道一大早就這樣了。可能是在想回朔京之後的事吧。”
他說的簡單,禾晏心中卻有些惴惴。莫不是昨夜喝醉了說了什麼胡話可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不過”禾晏瞧了一下四周,“怎麼不見楊大人和楚四公子”
“好像昨夜他們都不曾留在雲樓,大概是講究吧。楊銘之本來就不喜這些地方,至於楚子蘭,”林雙鶴故意看著禾晏,慢慢道“他昨夜要是住在雲樓,等回了朔京,徐娉婷能了他的皮,這還不算,隻怕整個雲樓也要跟著遭殃。所以他也算是做好事了。”
正說話的時候,燕賀已經走到肖玨邊,將桌子重重一拍,“回神了”
肖玨抬了抬眼。
“不是說早上還要去找楊銘之趕,”燕賀很著急,“要說什麼事快點說完,別耽誤回京。”他了手,“我跟承秀說了回京的時間,晚一天都不行。”
自打知道了燕賀是“人夫典範”之後,這人也乾脆毫不遮掩了,十句裡有八句都是自家夫人。肖玨懶得理會他這看似不經意的炫耀,站起,對眾人道“走吧。”
待上了馬車,禾晏才得了空隙,問出自己關心的問題,“都督,燕將軍,我們去找楊大人,所為何事”
大抵是經過昨夜大家一起喝酒,燕賀便將禾晏劃做“自己人”陣營,並未瞞,道“不知道,隻說與烏托人有關。反正到了就知道了。”說到烏托人,他的神也有些凝重起來,“不知朔京那頭況如何。”
楊府離雲樓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大約過了幾炷香時間,馬車便停在了楊府門口。
楊銘之作為金陵巡,府邸卻十分簡樸,乍一眼看去,與平常人家沒什麼兩樣。禾晏還記得當初劉瑞做金陵巡時,聽聞小夥伴們所說,府邸修繕的豪奢無比,以至於去契的年們險些在花園裡迷路。
楊銘之並不貪圖富貴,至初心不改,那麼,何以在當年對自己的好友說出那樣傷人的話語
禾晏心裡思忖著,隨著眾人一同邁進大門。
楊銘之府上的下人也不多,看起來就像是金陵城裡普通人的宅子。花園沒怎麼打理,隨意種著些竹子,待到了堂廳,擺設也寥寥無幾,引人矚目的,大抵就是掛在墻上的種種山水字畫了。
禾晏湊上去看,並非什麼名家字畫,全都是楊銘之自己親手所寫。桌上還擺著一張寫好的紙墨,尚未來得及裝裱,
“十年學,華尚好。不逐人間世,鬥東郊道。富貴如浮雲,金玉不為寶。一旦鵜鴂鳴,嚴霜被勁草。誌氣多失,泣下沾懷抱。”
禾晏一怔,楊銘之怎麼寫這個他這諷刺的是誰又是在為誰飲泣
還未想出個所以然,就聽見裡頭走出來一人,開口道“你們來了。”正是楊銘之。
他今日沒有穿袍,隻穿了平日的常服,看起來更讓人難以將他與金陵巡聯係起來。
眾人各自找位置坐下,楊銘之吩咐小廝來倒茶。茶香裊裊,燕賀捧著茶盞,抬眼看向楊銘之,問“有話直說吧,這裡沒外人,你托人告訴我們說有要事相告,所為何事”
楊銘之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聽說,你們是從潤都來的”
“怎麼本將軍的威名傳到了你耳中了”燕賀得意道“的確是從潤都來的。若非我帶著援軍趕到,潤都那一城人隻怕早就被烏托人殺的。你是不知道當時況的危急,我們趕到的時候,潤都城總兵都開始吃人了。”說到這裡,燕賀眼中閃過一嫌惡,“也真做得出來”
燕賀一說起自己的功勞,便說個沒完。楊銘之顯然不想聽他在這裡顯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肖都督,濟水戰,潤都城戰,你都在,你與那些烏托人打過道,覺得他們怎麼樣”
肖玨“不怎麼樣。”
他神平淡,禾晏忙解釋道“濟水戰和潤都城戰,恰好我也在。楊大人,那些烏托人非常兇殘,有備而來。手段狡猾,且在潤都城外大肆屠殺大魏平民百姓,十分可惡。”
楊銘之看著,問“他們是有心大魏國土”
禾晏“顯而易見。”
楊銘之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全天下的人都是這樣想的。”林雙鶴道“難道不是嗎”
“朝廷不是這樣想的。”
眾人一愣,看向楊銘之。
楊銘之眉頭鎖,神亦是十分沉肅,“我得了訊息,烏托使者正在趕往朔京的路上。朝中主戰主和兩派各自爭執不休,陛下有意主和。”
“瘋了吧”不等楊銘之說完,燕賀就嚷起來,“別人都打到家門口了,怎麼還主和以為是佛祖降世來普渡眾生的嗎”
楊銘之搖頭,“不僅如此,他們提議在大魏國土設立傕場,兩國商貿互通往來。”
禾晏肖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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