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朝太子離去的方向看了又看,腦中響起這位楚姑娘的問話:“你看他們,是人嗎?”
饒是小林子自認見多識廣,在宮里那種刀劍影的地方出了幾個來回,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接話了。他張了張,愕然道:“是……吧。”
小林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斬釘截鐵的回答后加一個語氣詞。
楚錦瑤忍不住回頭,揚起脖子朝那個方向看去。然而經過這些耽擱,那伙人早已離開,現在連背影都看不到了。
楚錦瑤低不可聞地喃喃:“怎麼會呢……是我看差了不?”
齊澤明明是個玉佩中的怪,他為什麼會堂而皇之出現在人間?方才仔細看了,那伙人腳下有影子,確實是人。
這下,讓楚錦瑤安自己那些是他的同類也做不到。
這是為什麼?還是世間當真有長相這樣相似的人?
小林子看著楚錦瑤低著頭,神間似有低落,他冷眼觀察了一會,試探地問:“楚姑娘,你為何要這樣問?”
“沒什麼。”楚錦瑤搖頭,“我只是覺得,他們很奇怪而已。”
因為行跡奇怪,就敢說他們太子爺不是人?小林子都不知該說什麼了。因為太子此行是出宮,除了幾個親近之人,誰都不知道太子離開邊關,所以一路上難免要躲閃些。
這位楚姑娘,可能是看太子一行人躲躲閃閃,行跡鬼祟,這才誤以為太子不是人吧。小林子勉強把自己說通了,可是隨即他就朝自己“呸呸呸”。
他不要命了嗎,竟敢說他們家太子爺鬼鬼祟祟?
楚錦瑤和小林子一個若有所思,一個神幾變,誰都沒有心思搭理對方,倒相安無事,誰也沒惹對方懷疑。楚錦瑤被秦沂占據了全部心神,神思不屬地和小林子告辭,然后就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花園外走去。
直到楚錦瑤站在花廳外,突然意識到,的荷包還沒找到呢!
楚錦瑤深深嘆了口氣,丟失隨件干系多麼重大,可是現在,竟然提不起一點興致了。
玲瓏焦急地守在屋外,長脖子張來往的人,突然玲瓏眼神一凝,快步從臺階上跑下來:“姑娘!”
“玲瓏?”
“哎呦姑娘,奴婢可算找到你了?你剛才去哪兒了?”這樣說著,玲瓏急忙將楚錦瑤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等看到楚錦瑤還是原來的那一服,神也沒有不妥,終于長長出了口氣。
玲瓏已經將最壞的況都想了一遍,好在,最后是杞人憂天。
楚錦瑤三言兩語地說了方才的事:“我服被人打,一個丫鬟自告勇帶我去換服,走到半路我覺得況不對,就回來了。可惜走到半路的時候迷了路,這才耽擱到現在。”自然而然的,楚錦瑤就將秦沂的事遮掩過去了。
玲瓏聽著都覺得心驚膽戰,拍著心口,連連道:“沒事沒好,沒事就好!”
楚錦瑤問:“你呢?我出門的時候,找了你好久都不見人影。你去哪兒了?”
“四小姐的丫鬟去廚房拿東西,說人手不夠,非拉著我一起走了。奴婢推辭不過,心想只走一段時間耽誤不了什麼,誰知道,再回來就不見姑娘了。”
“去廚房取東西……”楚錦瑤似有所,突然問,“你回來后見了誰?”
“也沒見誰。奴婢發現找不到姑娘了,當時嚇了個半死,趕就四托人打聽。還是六姑娘告訴奴婢,姑娘跟著一個梳雙丫髻,穿石青子的丫鬟走了。”
楚錦瑤眼神閃了閃,帶著些笑意反問:“石青?”
玲瓏不明所以:“對啊,怎麼了?”
楚錦瑤搖頭,呼了口氣道:“沒什麼,不過回家可有得熱鬧了。估計這次,朝云院能徹底換一茬人。”
“姑娘,您是說……”
“出門在外,這些話勿要提。”楚錦瑤說,“今日誰清白誰不干凈,我心里有數。你附耳過來。”
玲瓏依言將耳朵過來,楚錦瑤低低說了什麼,玲瓏立刻大驚:“啊,姑娘,這!”
楚錦瑤示意玲瓏不要多說,道:“不要聲張,去找就是。仔細盯著楚錦妙邊的人。”
玲瓏連忙應下,即使努力收斂神,還是難掩驚惶。
楚錦瑤卻理了理擺,神自若地走花廳。花廳中的姑娘們看到楚錦瑤,都道:“楚五姑娘出去換服,為何走了這麼久?呀,你沒有換服。”
楚錦瑤笑著說:“我在花園里迷了路,而那個給我指路的丫鬟貪玩,竟然跑沒影了。我繞了很久,這才終于找回來。好在經過這一折騰,上的水跡全干了,倒也用不著更。”
“這樣啊……”小姐們若有所思地看向楚錦瑤的,發現楚錦瑤的裾上雖然了塵土,但是冠整齊,出去時什麼樣回來時就是什麼樣,沒有毫狼狽。們看了看,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故而都不甚在意地移開了視線。
就連縣主也只是過問了一句。聽說給楚錦瑤指路的丫鬟竟然自己跑了,氣憤地說道:“這些下人這是該死,我這就去稟報母親,讓我娘狠狠罰們!”
縣主罵完之后,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對了,你的幾個姐姐不是出去找你了麼,怎麼你回來了,們還沒回來?”
“還沒回來啊。”楚錦瑤意有所指地笑了,“竟然走了這麼久,我也想問一問們了。”
正說著,門口就傳來嘈雜聲,楚錦妙一臉晦氣地掀開了門簾。臉很是難看,心中不停咒罵六姑娘,然而一抬頭,就看到楚錦瑤帶著笑意,悠然自若地站在當地。
楚錦妙驚了一下,險些把手中的東西砸到地上。
但是這還沒完,楚錦瑤笑著,悠悠問道:“四姐,三姐,你們去哪兒了?”
楚錦妙拉著臉,扭頭不說話。這時候六姑娘也彎腰進來了,楚錦瑤走上前,笑著對六姑娘說:“聽說六妹特意給我的丫鬟指路,幫著大伙出去找我。”
六姑娘眼睛閃了閃,還是一副文弱又恬淡的表,楚錦瑤看著的眼睛,緩緩說道:“那我還真是,謝過六妹妹了。”
說完,楚錦瑤再也不想看這幾個人,轉朝外面走了。周圍的姑娘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看們三人的臉實在奇怪,忍不住問:“怎麼了?”
楚錦妙手放在暖套里,微微偏過了臉,而六姑娘,仿佛沒聽到一般,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樣。
今日的宴會就這樣有條不紊地進行,直到客人走的差不多了,白日的風波終于現出端倪。
此時老王妃的暖閣里已經很清靜,斜倚在引枕上,慢悠悠地說:“人都帶到了嗎?”
蘭澤低聲回道:“今日伺候的幾個人已經被押在柴房了。”
“行。把幾個客過來吧。”
楚錦瑤早就接到消息,說過一會老王妃有些話要私下和說。楚錦瑤心知肚明,等到了時候,由侍帶著,避開人群到了老王妃面前。
楚錦妙、三姑娘和六姑娘都不能幸免,也被一一請來。今日的事牽扯到長興侯府和懷陵王府,老王妃不想惹麻煩,所以把趙氏也請來了。趙氏坐在暖閣里,看到自家幾個姑娘站在下面,幾乎坐立不安:“你們今日都干了些什麼?竟然把老祖宗都驚了?”
楚錦瑤坦然的很,八風不,微垂了視線,并不搭話。
郡王妃也坐在一側,見狀,開口道:“長興侯夫人且不要急,先讓下人把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再論。”
然而今日牽涉的都是姑娘,無論誰來開口都很不好。老王妃邊的一個丫鬟含含糊糊地說了個大概,然而在場的都是主持中饋、掌管一府的宗婦,即使丫鬟說的吞吞吐吐,們也都聽懂了。
等郡王妃聽到世子那一段的時候,臉就已經很難看了。不著痕跡地掃了楚錦瑤一眼,忍耐著子,什麼也沒說。
等聽完之后,趙氏幾乎臊地坐都坐不住。無論是楚錦妙有心做局,還是楚錦瑤疑似約見世子,這都讓這個做母親的臉上沒。趙氏喝道:“母親憐惜你們在家里孤單,這才放你們到王府做客。結果你們出來后,就這樣胡鬧?”
然而趙氏再丟人,也好歹還記得,現在還在別人家府上,無論事真相如何,現在要做的,是將這件事遮掩過去,好歹保住他們長興侯府的臉面。于是,趙氏勉強笑了笑,對老王妃和郡王妃說:“讓老祖宗和王妃見笑了,我們家幾個姑娘胡鬧,即使在貴府也不改貪玩的病。今日是們鬧著玩,竟然驚了老祖宗和王妃,實在過意不去。”
鬧著玩?郡王妃不置可否,無論這幾個姑娘搞什麼把戲,但是在的府上,竟然有人能繞過這個王妃作小作,這讓郡王妃極為惱怒。更何況,這幾個子還到了郡王妃的逆鱗。
敢打兒子的主意,們好大的膽子!
郡王妃當下放下茶盞,沒有刻意收斂作,瓷杯磕在桌子上發出重重的響聲。郡王妃繃著臉,道:“侯府的姑娘們活潑鬧,我這個外人本不該說什麼,但是,兒家總要有些統,玩沒關系,但是借機歪心思,這就不好看了。”
這話說的極為難聽,趙氏當時臉都掛不住了。楚錦瑤自然聽出來郡王妃這是暗指,楚錦瑤登時火大,今日本就是被人設計誣陷,好不容易中途逃,現在還要郡王妃不不的兌。真當自己家的兒都是寶不,誰耐煩給兒當陪讀?誰居心叵測盯著世子?
楚錦瑤本就不想當什麼勞什子伴讀,聽了這話,心思落地,徹底打消了顧忌,強地頂了回來:“恕我多,我實在聽不懂郡王妃在說什麼。我們家姐妹來貴府做客,席間我的服被貴府丫鬟打,我出來換服,卻被這個丫鬟引得迷了路。到現在我還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王妃現在說我們姐妹胡鬧,這又是從何說起?”
若是王府當家的郡王妃都是這等糊涂人,那這個伴讀不當也罷。
趙氏連忙去喊楚錦瑤,但楚錦瑤不為所,固執地說完了這番話。郡王妃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小閨秀竟然敢頂撞自己,當下臉都拉長了。
還是老王妃適時圓場:“今日的事是我們王府治下不力,有錯在先。既然把你們在一起,就是想解決問題,而不是互相誤會,倒讓兩方更生隔閡。”
老王妃主遞臺階,承認了王府管束下人之過,楚錦瑤也不是不知眼力的人,當下順著臺階說道:“老祖宗說的是。”
楚錦妙被到這里,心里已經是一片冰冷。本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完了,可是楚錦妙沒想到,楚錦瑤竟然敢當面頂撞郡王妃,這讓楚錦妙在熹微中又看到一亮。
楚錦瑤居然自毀長城,得罪郡王妃,這是楚錦瑤自己不珍惜機遇,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怨再推一把了吧?
楚錦妙心里拿定主意,故作不經意地說:“五妹,你出去了好久,我們都以為你怎麼了,這才按捺不住地去外面找你。好在你雖然迷路,但是最終找回來了,你的荷包,是迷路的時候掉了嗎?”
楚錦妙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的行為定為擔憂,無論郡王妃和老王妃知道多,都不能松口。反正,并沒有留下確鑿的證據,不是嗎?
反倒是楚錦瑤,的荷包,現在還下落不明呢。
趙氏一聽,眼皮子不控制地挑了挑,趕低頭去看楚錦瑤的腰帶,發現掛荷包那個地方確實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