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興侯如夢初醒,趕站起來,雙手微微抖著接過這桿繪龍描的圣旨。等沉甸甸的圣旨放到長興侯手上,他到手上的重量,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的兒,要為太子妃了!
公公笑著對長興侯點頭微笑:“恭喜長興侯,生了個富貴命的好兒。”
正堂里的氣氛仿佛突然間炸了,眾人驚詫又齊刷刷地朝楚錦瑤看去,后早有機靈的下人,已經滿面堆笑地圍過來向楚錦瑤道喜了。
“恭喜太子妃,奴就知道五姑娘是人中龍。”
“五姑娘……”
玲瓏笑的都合不攏,過來扶住楚錦瑤的胳膊,高聲道:“恭喜姑娘。”
宮嬤嬤也是一臉笑意,整個朝云院的下人此刻全圍到楚錦瑤這里,其他人見了趕讓開路,一臉艷羨地看著這些人。
楚錦瑤還是有些暈,要嫁給皇太子了?還是正妃?
簡直覺得在做夢,不,做夢都不會夢這些。
公公避開套近乎的眾人,徑直朝楚錦瑤走來,路上的其他人看到,連忙讓出一條道來。公公暢通無阻地走到楚錦瑤前,笑容不變地俯做拜:“奴才給太子妃問安。”
楚錦瑤被嚇了一跳,這種時候立刻從巨大的不真實中回過神來,謹慎地回了個萬福:“公公不可,小尚未婚,當不得您的禮。”
“怎麼當不得。”公公明明笑著,卻讓人覺不到多暖意,“圣旨已經公告天下,即使還沒舉行封妃大典,您也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妃了。日后,還請太子妃多多照拂一二。”
楚錦瑤連忙道不敢。長興侯見此,快步走過來和公公寒暄,又讓人給幾位公公送謝禮。傳旨的公公掂了掂袖子里的分量,臉上的笑這才真實了一些。
公公攏著袖子看了一會,慢悠悠對楚錦瑤說:“五姑娘,這封圣旨,還是殿下親自向圣上請的。皇后聽說了之后很是高興,娘娘說難得太子有中意的人,特意讓奴才過來,好好看看太子妃是什麼樣的妙人,等回去后告訴娘娘呢。”
楚錦瑤即便沒在宮廷這種地方待過,也知道未婚子被人中意不是件好事,即使那是皇太子。楚錦瑤仿佛迎頭潑了盆冷水,立刻就清醒了:“公公這話說得客氣,小何德何能,竟然能被圣上和娘娘看重。忝列妃位,小十分惶恐,概是仰仗圣上和娘娘看得起。”說完后,楚錦瑤深深福了一禮:“謝主隆恩。”
公公看了之后笑容不變,可是楚錦瑤推到圣恩上,他倒不好再說了。公公半側過,做皇后娘娘吩咐的第二件事:“皇后娘娘早就盼著太子殿下娶親,好讓人進宮陪,免得深宮清寂。娘娘盼了許多年,好容易盼來了太子妃,娘娘知道后高興極了,特意派了邊最得力的嬤嬤,來教太子妃宮里的規矩。免得以后太子妃嫁到宮里,適應不來。”
公公話音剛落,一直站在后面的兩個嬤嬤就走上前來,一板一眼,仿佛沒有緒一般給楚錦瑤行禮:“見過太子妃。”
楚錦瑤心中一驚,連忙親自把這兩個嬤嬤扶起來:“嬤嬤不必如此,我還沒有……正式封,不敢當太子妃。嬤嬤以后也不必這樣我。”
“是,五姑娘。”兩個嬤嬤整齊又冷酷地應了。
楚錦瑤看到這一幕又想嘆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還沒到太子妃的真實,皇后娘娘的下馬威就已經到了。天上掉餡餅雖然是好事,可是當這個餡餅太大,而自己又沒有這麼大的的時候,誰能說清這是福是禍?
長興侯府的人風風火火走了,知府府里,賓客中有人意外,有人好奇,也有人漠不關心。
郡王妃就是這個漠不關心的。冷眼朝趙氏的背影瞅了一眼,隨口問:“這麼著急回去是做什麼?真是失禮。”
“不清楚。”另一個夫人搭話道,“興許是家里有什麼急事吧。剛才約聽見,似乎是他們家老夫人說,家里來了京城的人。”
郡王妃點了點頭,就懶得再關心這個話題。周圍的夫人們看到郡王妃的臉,知道郡王妃不喜歡聽楚家的事,也都識趣地不再提。
過了一會,一個丫鬟過來,在郡王妃耳邊低低耳語。郡王妃的臉眼可見地沉下來,丫鬟說世子去了花園,似乎楚錦瑤也在。郡王妃聽了真是氣不打一來,若是趙氏在這里,一定要刺趙氏幾句,可是趙氏方才走了,郡王妃只能憤憤地罵:“沒規矩!”
什麼沒規矩,在座的夫人們假裝聽不到,繼續談笑風生,討論首飾和兒。還沒等們把心中的幸災樂禍消化下去,一個知府家的丫鬟跌跌撞撞跑過來,匆匆行了個禮,就對知府夫人喊道:“夫人,大事啊!”
“怎麼了?”知府夫人不明所以。
“方才有人傳信過來,說是京里的公公去長興侯府宣讀圣旨,賜封長興侯府的五姑娘為太子妃!”
“什麼!”
宛如一個驚雷炸在平地,不知府夫人,其他太太也仿佛被燙了一般,紛紛驚出聲。郡王妃的臉尤其難看,忿然又篤定地罵道:“不可能,瞎傳這種話,你也不怕閃了舌頭。”
“是真的,長興侯府已經在街上放鞭炮了。”
郡王妃楞了一下,心里突然不可抑制地涌上一陣寒意。其他的夫人也坐不住了,紛紛派得力的人手出去打探消息。
刺探消息的人一波波回來,都帶回同一個答案。長興侯府的五姑娘被封為皇太子正妃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從場傳遍市井。
郡王妃趕帶著縣主回家,連夜托人上京問話。明明說好了是縣主,怎麼就了楚錦瑤?是不是記錯了人?
而京城里早已為這個消息轟了許久。眾多高門之眼珠子都不錯地盯了這麼多年,最后太子正妃竟然是一個聽都沒聽過,甚至還是個外地的閨秀?聽說這位太子妃是侯門的嫡,雖然從份上來講,也夠得上太子妃之位,可是份足夠的適齡貴,京城里得有多?憑什麼是?
郡王妃親自打發自己的心腹去京城,等心腹轉了一圈,帶了最新的消息回來后,郡王妃頹然后跌到椅子上。完了,們信誓旦旦,把太子妃視作囊中之,眾人更是把林寶珠當未來太子妃對待,可是最后,真正的太子妃竟然另有其人?
這個人是誰不好,為什麼偏偏是楚錦瑤!們之前還推了和楚錦瑤的親事,甚至想把楚錦瑤納為側室,結果一轉眼,楚錦瑤就變了太子妃?
郡王妃拒絕接這個反轉,縣主更是連日連夜地哭,瓷花瓶摔了一地。楚錦瑤原來還是縣主的伴讀呢,縣主信誓旦旦要當娘娘,還在眾多閨秀姐妹前夸下海口,雜七雜八許諾了一堆。最后,竟然之前從來看不上的楚錦瑤到了頭上。
老王妃一夜憔悴了許多,也不想看到這個結果。可是木已舟,圣旨都頒布了,還哪有回天之力?想到這里老王妃就暗恨,之前那些人接了懷陵郡王府的東西,舌燦蓮花滿口應承,可是最后事有變,老王妃不信鎮北侯府沒接到消息。可恨這些人吞了錢不吐骨頭,看到事不了,別說給們家一個代,竟然連句口信都不往回傳。好歹讓們有個準備啊!
然而對方是鎮北侯府,老王妃能把人家怎麼樣。老王妃氣得眼前發昏,連著幾天都起不來床。可是這個局面總要有人出來收拾。家里郡王妃整日摔摔打打,縣主更是發瘋,無論誰去勸都要被劈頭蓋臉地噴一通,楚珠更是拿喬,每天在老王妃這里抱怨,說早按的說法做該如何如何……老王妃被這些人氣得病越來越重,最后只能強撐著,給長興侯府送去一份重禮,有何用意不言而喻。
然而風水流轉,如今的長興侯府賓客盈門,車馬如龍。楚老夫人聽門房說懷陵郡王府送來了禮,冷笑一聲,連看都懶得看,直接就讓人堆到庫房了。
原來老王妃在楚老夫人面前那般拿架子,現在好了,他們家心心念念的太子妃落到了自己孫頭上,楚老夫人連著幾天做夢都在笑。真是痛快極了,楚錦瑤劫了縣主的太子妃之位,還狠狠打了對方的臉,楚老夫人簡直是說不出的暢快。
至于搶別人的東西厚道不厚道這種事……楚老夫人心想,怪不得從前那群小妾那麼喜歡搶的東西,果然,搶來的就是舒服。其實怎麼能算搶呢,太子爺愿意封他們家的楚錦瑤為正妃,一眼都懶得看郡王府的縣主,這能怪得了誰呢?
整個楚家都如炸了一般高興,而數幾個院子里,卻鮮明反差,抑非常。
楚錦妙害怕又氣憤,自從送來圣旨后一直都暴躁不已,輒拿下人打罵,這幾天已經沒人敢往楚錦妙眼前湊。楚錦妙氣得直哭,為什麼會是這樣呢,如果楚錦瑤沒有回來,被封為太子妃的豈不就是!長興侯的嫡次本來是楚錦妙啊。
楚錦妙止不住地想,楚錦瑤為什麼沒有死在蘇家呢,既然抱錯了,那楚錦瑤為什麼還要回來呢?自從楚錦瑤回來,的嫡之位沒了,的份地位沒了,現在,楚錦瑤還要搶的太子妃之位!
另一個院子里,丫鬟也屏氣低頭,畏懼地看著自家姑娘。六姑娘雖然心思深沉,但是酷把自己偽裝弱無害的模樣,從不會這樣將心緒寫在臉上。
然而今天,六姑娘的臉沉得嚇人。死氣沉沉地盯著某一個地方,眼睛中的暴戾幾乎能溺痹活人。
六姑娘猛地揮手,狠狠將手邊的茶杯推到地上。再也忍不住一般大喊,聲音宛如泣:“我才是五姑娘啊!憑什麼奪了我的名字,還要將好東西霸占到自己頭上!”
早在楚錦瑤沒有回來之前,六姑娘當了十三年長興侯府五姑娘,等楚錦瑤被找回了之后,剩下的姑娘被迫往后挪,六姑娘才了“六”姑娘。想到圣旨上的容,“將楚氏第五配為皇太子正妃”,就覺得心如刀絞。
其實,五姑娘是啊。
可惜,圣旨上明明白白寫了“楚氏第五楚錦瑤”,六姑娘即使想在排行上做文章,因著名字也無從下手。秦沂太明白長興侯府錯綜復雜的關系了,他知道因為抱錯一事,楚家有許多可以鉆,秦沂干脆一擊到位,將排行、份、名字都寫上去,省的有人用李代桃僵來惡心他。
侯府里興若狂的,憤懣不甘的,還有暗懷鬼胎的,各有其數。可是無論外界有多麼熱鬧,于楚錦瑤的干系都不大,因為現在,已經沒時間關注外面怎麼了。
“啪”地一聲,藤條打在楚錦瑤上,一個干瘦死板的嬤嬤面無表地說:“姑娘,你是未來的太子妃,儀容儀態決不能有毫差錯。我們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前來管教你,這是為了你好,你知道嗎?”
“我知道。”楚錦瑤痛的皺眉,忍著沒有出聲,蒼白著臉道,“嬤嬤繼續說就是了。”
嬤嬤滿意地點頭,說:“五姑娘明白就好。你現在的姿勢正正好,勞煩五姑娘,將這個作保持一刻鐘吧。”
一刻鐘!玲瓏和丁香聽了幾乎要跳起來,維持半屈的作一刻鐘,這是教導禮儀還是故意折磨人?可是這兩位是皇后娘娘的人,現在即便是楚老夫人也不敢說什麼,更何況們這些丫鬟。玲瓏敢怒不敢言,低下頭一言不發,生怕自己說錯什麼,給楚錦瑤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