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要親征?
“沒錯,我剛聽到的時候也以為聽錯了,但是宮里許多人都這樣說。”汝寧公主穿著一大紅妝花服,手中握著一頂致的手爐,細細地和楚錦瑤說話,“我昨日進宮給母妃請安,聽母妃說這幾日北邊又不安分,不知是誰提起了這個話頭,父皇便有些意,想帶兵親征。”
外面的事傳到暢和園總是要滯后好幾天,就比如皇帝想要親征這件事,若不是汝寧公主帶來消息,恐怕楚錦瑤現在還蒙在鼓里。
楚錦瑤直覺這件事有些不同尋常,秦沂起家便是因為軍功,現在皇帝想要親征……楚錦瑤也希這只是自己多想。繼續問汝寧公主:“北邊侵犯邊境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皇上為什麼突然想起親征?”
汝寧公主搖頭:“這我也不知,我也是道聽途說罷了。”
楚錦瑤只好作罷,這種事問秦沂更快。自從上次秦沂默不作聲突襲了暢和園后,之后來這里越來越勤。楚錦瑤默默記下此事,打算等下次見了秦沂直接問他。
許久之前,汝寧公主在宮里的時候立場就傾向秦沂,現在東宮勢頭正好,汝寧公主和楚錦瑤的走越發頻繁,許多宮里的消息便是汝寧公主帶來的。
汝寧公主走后,楚錦瑤還在思索親征的事。楚錦嫻見喚了好幾聲都不應,笑道:“這是想什麼呢,這樣神。”
楚錦瑤清醒過來,笑著搖頭:“沒什麼,我在想汝寧的話。”
楚錦嫻聽到楚錦瑤竟然在想這些朝事,不由驚訝。男主外主是主流,楚錦嫻和段瑩華都是管家抓權的一把好手,即使如此,們對朝堂上的事也知之甚,甚至可以說漠不關心。在大部分后宅子看來,朝堂變是男子該心的事,們聽這些做什麼。
“你還有孕在,想這些做什麼?”楚錦嫻倒不是覺得楚錦瑤關心這些逾越,擔心楚錦瑤想太多耗神。
楚錦瑤就此打住這個話題,談起別的事。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同,楚錦瑤從前也不關心這些,可是自從宮,接的朝政多了,由不得不想。秦沂也并不避諱和談這些,前朝和后宮,永遠都是牢牢聯的。
即使楚錦瑤停住不說,但是看楚錦瑤的臉,段瑩華也知道楚錦瑤還在想外面的事。段瑩華默默慨,生活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人只看到楚錦瑤寵,太子對太子妃有求必應,有人嫉妒楚錦瑤命好,也有人不屑太子妃不過是長得好,以侍人哪能長久。
包括長興侯府也有不人把這一切歸結為楚錦瑤得太子寵,可是段瑩華這些日子接的久了,漸漸發現,能站到這個位置的人,本便有的過人之,一個月盛寵不衰或許是因為好,可是一年了還是如此,那源必然更多的出于人,而不是。段瑩華也出自宦世家,族中叔伯俱在朝為,可是聽到這些朝廷大事就頭疼,哪像太子妃,即便是出宮靜養都在琢磨。
段瑩華暗暗嘆,誰都不容易,公認好命的五姑太子妃私底下也極為努力自律。段瑩華慨了一會,就想辦法切今日要說的事:“太子妃,前些日子二爺和娘被人蒙蔽,所以才做出那等事。現在老祖宗已經把一起都理妥當了,二爺也被爹訓斥了許久,現在正閉門思過。太子妃你放心,以后再不會出現這種事了。”
段瑩華這是來報后續兼表忠心來了,楚錦瑤對這件事已經沒什麼好奇,楚老夫人為人唯利是圖,但是辦事還算拎的清,楚老夫人親自出手,恐怕比楚錦瑤手還要決絕。楚錦瑤聽過便將這件事丟在腦后:“二哥明白了就好,自家人不說兩家話,既然心結說明白了,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楚錦瑤不追究就好,段瑩華放了心,又小心地提起另一件事:“太子妃,那日娘氣急,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你不會介意吧?”
說起趙氏,楚錦瑤見怪不怪地笑了:“無妨。”
本就沒有期,怎麼會失。在趙氏心里,楚錦瑤始終是個半路回來的外人,楚錦瑤早就不奢母這種東西了。最艱難的適應期是秦沂陪著度過,之后險些被人作側室,也是秦沂救于水火,替冤出氣。秦沂才是那個真正給陪伴和護的人,所以也不能怪楚錦瑤將秦沂放在第一位,而將親生母親遠遠排開。
段瑩華看到這一幕很是心酸,楚錦嫻看到也暗暗嘆氣。如果楚錦瑤生氣、憤怒,哪怕是怨懟和記恨也都好,這至說明楚錦瑤心中有怨,有怨就有,可是偏偏是這樣一句平靜又大度的“無妨”,說明在楚錦瑤心里,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間的事外人本沒立場說話,尤其面前這位還是太子妃,誰敢置喙太子妃和其生母的相之道。段瑩華只能轉移話題,說:“太子妃,你真心幫我,可是那日我卻沒能站出來替你抱不平,你不會怨我不識抬舉,是個白眼狼吧?”
“我是外嫁的兒,而你卻是媳婦,以后還要在侯府里討生活,我明白你的顧忌,你也無需在意。”楚錦瑤說,“我還不至于氣量這樣狹小。”
段瑩華放下心,但心底越發過意不去,又陪楚錦瑤說了會話,看時候不早了才告辭。
等段瑩華走了,楚錦嫻也好奇這件事。楚錦嫻和楚錦瑤的關系要親近許多,所以有什麼事不需要拐彎抹角,直接便問了出來:“當初是段瑩華來求你幫忙,你幫著查二弟的外室,可是知道了楚錦妙的消息,卻沒有立刻來告訴你,你當真不介意?”
“這又什麼好介意的,只是我的嫂子,又不是我的夫婿,我和計較這些做什麼?”楚錦瑤是真的不在乎。早已習慣邊人的好意里總是摻雜著圖謀和利用,對楚錦瑤而言,這些人也不過是一些可以好、可以相互利用的某某夫人。楚錦瑤不怕別人對有所求,相反,站在這個位置上,若是旁人對無所求,那才麻煩了。
“倒也是。”楚錦嫻突生慨,隨著時間推移,曾經需要楚錦嫻手把手教后宅斗爭的小孩也長大了,對著親人的偏心和利用也能一笑置之。真正從無風無雨的溫室,走向繁華卻殘酷的宮廷。
楚錦嫻想到從前的事有些出神,楚錦瑤見楚錦嫻久久不說話,不由喚道:“姐姐,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楚錦嫻回過神,笑著搖頭,“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越來越喜歡念舊。我們兄妹幾人,也都長大了啊。”
是啊,楚錦嫻,二爺,楚錦瑤,這世上僅有的同同脈的三個親人,也都各自家,甚至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楚錦瑤不由也有些愣怔,這樣說來,真正可以傾注,不帶任何利益彩,可以全心信任的,也不過是秦沂,和肚子里的孩子罷了。
兄弟姐妹都會有自己的家庭,而楚錦瑤的親人,便是他們。
楚錦瑤突然迫切地想見到秦沂,可是也知道,天已晚,宮里很快就要落鎖,秦沂為太子,每次出宮都是大事,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西郊的暢和園呢。心莫名低落,用飯之后,自己在燈下獨自翻看詩經楚辭,忽然特別想念慈慶宮的燈火。
這個時候,不知道慈慶宮擺飯了沒有,宮人太監有沒有玩忽職守。楚錦瑤轉念又想,沒有自己這個太子妃約束,秦沂肯定自在得不行,說不定這幾天過的正快活呢。
楚錦瑤左思右想,心緒也忽高忽低,更像是自己折騰自己。楚錦瑤重重冷哼一聲,用力合上手中的書籍:“誰管你,怎麼樣就怎麼樣。”
后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屋子里都沒人,你這是在罵誰?”
楚錦瑤愣怔了好一會,這才驚訝地轉,看向后這個人:“秦沂?”
“是我。”秦沂看樣子是匆匆趕路過來,披風上覆著濃重的霜意。他解下披風,隨手扔給后的小太監,就快步朝楚錦瑤走來:“幾天不見,怎麼覺你又瘦了?”
“殿下!”楚錦瑤終于確認方才還在念叨的人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小小驚呼一聲,若不是顧念著孩子,早就已經撲過去了。
秦沂連忙扶著楚錦瑤,無奈道:“你小心孩子。剛才還在指桑罵槐,直呼其名,等現在心好了,就開始‘殿下’了?”
“我念你還不是因為想你。”楚錦瑤手里握著秦沂的孩子,底氣足,氣焰便也越來越囂張,“不說這個了。都這麼晚了,你是怎麼出來的?”
“這有何難,我若是想出來,總是有辦法的。”秦沂對楚錦瑤的第一句話非常用,他越發確認自己一個人住在慈慶宮真是凄涼無二,說來也奇怪,楚錦瑤到來之前,那麼多年秦沂都是一個人住,那時為什麼不覺得孤寂凄清呢?
秦沂扶著楚錦瑤回到塌上,秦沂的手臂越過楚錦瑤的肩,好奇地翻看楚錦瑤剛才合上的書:“你還在給他找名字?”
“對啊,我又找到好幾個,一齊記到紙上。你等著,我這就找給你看。”
“不急。”秦沂把楚錦瑤的作下,輕輕將下放在楚錦瑤肩上,“反正離他出來還要好久,總不會缺了他的名字,急什麼。”
楚錦瑤見秦沂這樣安靜地靠在自己肩上,心里微微一:“殿下,是不是宮里的事……”
楚錦瑤以為秦沂因為宮里的事才這樣疲憊,可是事實上,秦沂就是想將楚錦瑤的注意力從孩子上轉移回來而已。但是都這樣問了,秦沂便順著說:“還好,宮里一直都是這樣,并不算麻煩。”
“我聽汝寧說皇上想要親征,這是怎麼回事?”
說起這個,秦沂睜開眼,眼神一下子變得清明:“還沒有確定。有人提出親征,他還尚未表態。”
但是沒有立刻回絕,至說明他也有意。
“皇上怎麼想起要親征?”楚錦瑤對此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我看,皇上也并不是一個熱衷武力的人啊。”
“上心難測,誰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秦沂雖然這樣說,但看他的神卻并不是猜不到的樣子。既然秦沂不說,想必是不太方便直言,楚錦瑤沒有追問,而是催促秦沂趕快休息:“你明日還要去上朝,這里離皇宮遠,趕路要花費好久。你明天得早起許多,本來也睡不了幾個時辰,趁現在趕睡吧。”
夫妻間說這個話題很是曖昧,若是平日秦沂必然要大做一番文章,可是如今……秦沂幽幽朝楚錦瑤的肚子看了一眼:“這才第四個月吧?”
“你……”楚錦瑤臉紅,“你不要來。”
“我記得太醫說過,出了前三個月,便可以同房了。”
楚錦瑤簡直崩潰:“太醫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單獨問的,你當然不知道。”
“你怎麼會問這種東西,不對,你問了哪位太醫……”
坤寧宮里,燈火明,小齊后盯著眼前這一盞宮燈,不知為何有些出神。
“娘娘。”一個嬤嬤上前給小齊后披了暖裘,低聲勸,“天氣越來越冷,娘娘,您金貴,要保重啊。”
“他今日又沒有來。”
“娘娘……”
“罷了。”小齊后不想再提,站起,任由嬤嬤扶著往寢殿走,皇帝不會來了,也沒必要等著了。
小齊后在宮人的服侍下躺到床上,由宮給拉上被子。外面的燈火暗了,小齊后盯著眼前飛龍舞的帳頂,突然生出濃濃的不甘心。
小齊后不由想到了白日宮人勸說的話。慢慢地,小齊后的眼神堅定起來,是皇后,不能任由這種頹勢繼續下去,要主出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