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間張,出發之前,陳仍沒忘吩咐后院的小廚房給煮碗避子湯。
是存了離開周潛的心思的,可不能再大意懷了孩子。
喝了湯,陳困倦地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顛簸了七日,陳終于隨圣駕來到了距離京城百十里地的蒼山圍場。
秋高氣爽,圍場上的風迎面吹來都帶著一颯爽氣息,可惜陳作為周潛的妾室,只是來伺候他的起居的,本沒有資格去外面欣賞圍場風,一到圍場就被人領到了周潛在這邊的院落。皇子們都住在一塊兒,定王別院左側是五皇子英王的院子,右側是七皇子。
男人們去伴駕了,眷們中,王妃、側妃可以去四逛逛,陳這等妾室,還是安分守己待在院子里吧。
陳住在后院廂房,房間早就收拾好了,陳趴在床上,讓荔枝給。
想到這一路的馬車顛簸,陳想,若不能出去欣賞一番圍場風,那這一趟豈不是白遭罪了?
自己不能逛,周潛可以帶出門啊。
剛到圍場的第一個下午,周潛幾位皇子陪惠元帝跑了一圈馬。
草原上風大,周潛騎在馬上,放眼全是茫茫草原,他卻還在為那天早上的沖決定而心煩。
他不懂自己為何要帶那人來,都不想伺候他了,周潛也不屑霸王上弓。
惠元帝年紀大了,跑了一圈便回去休息了,皇子們各自散開,周潛帶著隨護衛,繼續在草原上信馬由韁,直到天變暗,周潛才回了自己的別院。
劉公公微笑著在院子里迎接他。
周潛大步往上房走,劉公公跟在旁邊,低聲道:“王爺,下午陳姨娘腰酸不適,派人來前院求藥。”
周潛腳步一頓,回頭看他。
劉公公忙道:“奴才已經送藥過去了,王爺要不要去瞧瞧?”
他天天伺候主子,主子對后院什麼心思,劉公公最清楚,這麼多年就寵了那一個,肯定是惦記的。
周潛先沐浴更,換了淺的袍子,才去了后院。
荔枝在外間行禮,陳在室床上趴著,聽到聲音,立即翻個,裝朝里面睡的樣子。
周潛進了室,羅帳掛在兩側,的肩膀以上被床頭擋著,只出窈窕的背影,腰越細,襯得下盤越。
周潛狠狠地盯了幾眼,刻意放重腳步走向床邊。
陳“驚醒”,轉過看到他,慌張地坐了起來,低垂著頭。
“聽說你腰酸不適?”周潛立在床側,聲音冷淡。
陳看著他的擺,不好意思地道:“馬車顛簸,坐了一路有些難,沒想到驚了王爺。”
周潛臉上,出一諷刺的微笑。
坐個馬車而已,腰酸能有多酸,能憋兩個月不驚他,今日這番驚,肯定別有所圖。
不過,有所圖,他亦有自己想要的。
“上藥了?”周潛坐了下來。
陳往里挪挪,點點頭,還是沒看他,臉上卻是于看的風。
周潛領教過的怠慢與敷衍,自然明白故意擺出小兒的姿態勾他呢,不過愿者上鉤,周潛配合地道:“傷勢如何,我看看。”
陳低著腦袋,小手拉起擺,出一截小蠻腰。
周潛目變沉,探手過去。
陳給他了一指頭,便不勝地往里一,紅著臉道:“。”
周潛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麼“”!
他著撲了過去,大手練地解裳,陳假裝躲,迎還拒的,惹來周潛更強勢的鎮。
太久沒有過的大靜,外間荔枝聽了,趕避到了院子里。
這一戰就戰到了天黑,陳一點力氣也無,周潛抱著,意猶未盡地來去。
“說吧,想求我什麼。”吃飽了,周潛淡淡地問。
陳在他懷里拱了拱,小把戲被拆穿,也不惶恐,反而討好地道:“我第一次來圍場,想去外面看看,王爺有空的時候,帶我出去走走行不行?”
周潛就知道別有目的。
“我若不應,你明日是不是又要給我臉看?”起的下,周潛看著問。
陳與他對視片刻,笑了笑,自嘲道:“王爺都要迎娶王妃了,還在意我是什麼臉?”
酸氣沖天,周潛先是微惱,可看著倔強的小臉,周潛又笑了。
算了,他不跟計較,左右拈酸吃醋,也是太過在意他。
“你是你,王妃是王妃,只要你乖乖聽話,王妃進門也不會影響你該得的寵。”周潛撥了撥耳邊的碎發,略顯無奈地道。他喜歡胖乎乎的子,喜歡撒耍氣的俏,只要當真把他放在心上,周潛絕不會虧待。
陳懶得聽他說這些,抱住他問:“那王爺到底帶不帶我出門?”
周潛頭,想了想道:“接下來三天都要狩獵,過幾日空下來,我帶你去遛馬。”
陳開心起來,獎勵般親了他一口。
周潛看著明亮的大眼睛,果然還是更喜歡有說有笑的。
接下來三日,周潛與其他王爺皇子一樣,都在狩獵場奔波。周潛上面有太子、年長的王爺,他無意爭先,最好的績是第三名,最差的一次是第五名,以他的年紀,這個績也算很漂亮了。惠元帝夸贊他,卻也激不起其他王爺的嫉妒。
狩獵第一日,周潛帶了一只白的狐貍回來,送給陳玩,陳很喜歡。
狩獵第二日,周潛帶了一只羽艷麗的黃鸝鳥雛鳥,羽長滿了但還不會飛的那種,是他讓人從鳥窩里掏出來的。陳也很喜歡,讓人準備鳥籠,白日周潛不在,就逗鳥逗狐貍為樂。
狩獵第三日,周潛什麼都沒帶,陳習慣了他會送禮,不免有些失。
夜里周潛著,啞聲道:“明日得空,帶你去遛馬。”
這可比貓貓狗狗的禮好,陳大喜,好好地獎勵了他一番。
這種事,怎麼說呢,陳覺得,都已經陪過周潛那麼多次了,多幾次也無妨,而且,周潛有份有容貌有力,陳也不算吃虧。再說了,一夜夫妻百日恩,與周潛多留些恩,將來求王妃放離開時,周潛或許會生點氣。
一夜好眠,翌日用過早飯,兩人神清氣爽地出發了。
兩人從別院出來時坐的馬車,到了沒人的地方停了車,再改同乘一騎。
草原廣闊,周潛將陳放到馬背上,他從后面抱著。
涼爽的風迎面吹來,遠藍天碧草,青山白云,陳就像一只了籠子的金雀,只覺得心曠神怡,連改命的煩惱暫且都忘記了。一心賞景,周潛看著明的側臉,看著笑得彎彎的眼睛,心也很不錯。
跑過一片緩坡,山坡之下,有條河流,波粼粼。
周潛扶陳下馬,兩人坐在溪邊休息。
四周無人,草地如毯,陳愜意地仰面躺了下去,頭頂天藍如洗。
著那澄凈的天空,陳忽然心生慨,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不知不覺就過來了,黃粱一夢,往事如煙,這話當真有些道理,曾經那麼深刻的與依,都抵不過時歲月的洗滌。一張張悉的臉龐自腦海閃過,突然間,眼前多了周潛年輕俊的臉。
陳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在想什麼?”周潛好奇地問。
陳笑了笑,輕聲道:“王爺不會懂的。”
周潛不聽。
陳一骨碌爬起來,去溪邊玩水了,蹲在岸邊挑了幾塊兒形狀漂亮的卵石。
快到晌午,周潛帶著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周潛看見天空有蒼鷹盤旋,他有心在陳面前表現一番,便取出隨攜帶的弓箭。
陳努力著他口,免得影響他拉弓。
隨著一聲嘹亮的箭鳴,利箭破空而去,陳很快就看不見箭了,沒過多久,空中盤旋的蒼鷹突然一頭栽了下來。
“王爺真厲害!”陳拍他馬屁。
周潛笑笑,催馬朝蒼鷹跌落之而去。
不想有人先他們趕到了那里,陳有點張,畢竟兩人現在的姿勢太過親,周潛認出對方的份后,也有瞬間尷尬,但做都做了,此時再遮遮掩掩,反而顯得小氣。
他安地握了握陳的手,在距離對方二十步后,停下,再與陳一起下馬。
“你在這里等著。”周潛低聲道。
陳點點頭。
周潛朝前走去。
對面是一對兒主仆,手提蒼鷹的男人一深長袍,高大威嚴,約莫四十出頭的年紀。看著周潛靠近,男人微微行禮,朗聲夸道:“王爺年紀輕輕箭法已經出神化,果然后生可畏啊。”
周潛卻也朝他還了一禮:“見過表叔。”
武平侯陳威笑了笑。
他是永昌大長公主的兒子,而永昌大長公主是惠元帝目前唯一在世的親姑母,也是周潛這些皇子們的親姑祖母,因此,周潛得武平侯一聲表叔。
夸完了,陳威將手里的蒼鷹給周潛,然后往周潛后瞄了眼,打趣道:“王爺好雅興。”
周潛低頭,慚愧道:“讓表叔見笑了。”
陳威很理解地拍了拍他肩膀:“年輕人都這樣,沒什麼可笑的,好了,你們慢慢逛,我先走了。”
說完,陳威上馬,帶著長隨朝周潛二人來時的方向去了。
經過陳邊時,陳威隨意地瞥了過來。
陳規規矩矩地微低著頭,陳威先是掃了一眼,就在兩匹馬即將肩而過時,陳威突然勒馬,后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盯著陳。
陳莫名其妙,卻不敢做什麼。
陳威已經下了馬,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最后盯著陳的眼睛激問道:“你,你是何人?”
陳都快懵了,周潛及時趕過來,擋在陳面前,皺眉道:“是我的妾室,表叔認識?”
陳威好像沒聽見周潛的話般,繞了兩步,目復雜地看著陳道:“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周潛抿,問:“表叔覺得像誰?”
陳威終于看他一眼,卻沒有回答,一步三回頭地上了馬,離開前,陳威意味深長地對周潛道:“請王爺務必善待這位姑娘。”
周潛滿腹疑竇,若非他查過陳的世,非常確定就是江南一戶陳姓農家的兒,祖上三代都是江南人,從未來過京城,就憑陳威剛剛的態度,周潛都要懷疑陳與武平侯府有什麼關系了。
“你見過武平侯?”陳威走后,周潛回頭問陳。
陳搖頭,這子,進京后就一直待在宮里,邊接的全是宮人。
回到別院,周潛越想越奇怪,暗中命人調查武平侯邊有過哪些人,特別是漂亮的人,他猜測,武平侯可能有過一位酷似陳的紅知己,珠胎暗結后走散了,然后武平侯就誤會陳是他的滄海珠,故而叮囑他善待陳。
但,周潛的人查了幾天,都沒查到武平侯有任何野人,人家與武平侯夫人青梅竹馬,好著呢。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一行人回了京城。
武平侯陳威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家,進門直奔母親永昌大長公主的院子。
“娘,娘!”四十多歲的人了,此時卻興地像個頭小子。
永昌大長公主拄著拐杖從屋里走了出來,今年六十五歲了,鶴發,神矍鑠。
“什麼喜事把你樂這樣?”瞇著眼睛打量兒子一番,永昌大長公主稀奇地問。
陳威激道:“娘,我在圍場遇見一位姑娘,跟妹妹當年幾乎一模一樣!”
永昌大長公主聞言,心里先是一痛。
這一輩子,一共生了兩個孩子,第二胎是個兒,為其取名陳,小姑娘從小就特別漂亮,可惜天妒紅,兒十七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早早沒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心都哭碎了。
“當真那麼像?”永昌大長公主恍惚地問,這麼多年過去了,都快記不清兒的樣子了。
陳威扶住母親,慨道:“不瞞娘,看到的第一眼,我險些以為妹妹活過來了,之后兒子特意派人打聽過,得知那姑娘也姓陳,父母都是江南人,原名陳柳兒,進宮后一直在繡房做事,今年剛被賢妃安排送去了定王邊,還給起了個阿的名字,娘您說說,這是不是緣分?”
永昌大長公主頻頻地點頭,兒子說的越多,越坐不住了,微微抖地道:“不行,我得進宮去瞧瞧!”
陳威勸道:“今日圣駕剛回宮,正累著,娘還是明日再去吧,反正跑不了。”
永昌大長公主想想也是,只好耐心等著。
但兒子一走,永昌大長公主就去了兒的閨房,自兒死后,一直都命人打掃兒的房間,里面兒的繡架,兒喜歡的琴,兒親手作的畫都原封不地擺著。永昌大長公主拄著拐杖在里面轉了一圈,不潸然落淚。
如果定王邊那丫頭當真與兒一模一樣,會不會是老天爺垂憐思之心,安排兒投胎轉世來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