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潛上山的時候,發現香客們陸續地往下走,從那些低低的抱怨聲中,周潛才知道,今日廣濟寺封寺,百姓們不知為何,周潛一想就知,肯定是永昌大長公主提前跟寺里打了招呼。
普通百姓無法進寺,周潛份不同,亮出腰牌,小和尚立即放他進去了。
周潛特意吩咐道:“本王隨意逛逛,不必告知旁人。”
小和尚連連應是。
山腳,周潛寺不久,武平侯府的馬車也到了。
此地人多,陳下車前,先戴好了帷帽。
秦毅雖然癡迷武學,但他眼力還是有的,一看陳的打扮便猜到這就是長寧郡主了,看不到臉,秦毅下意識地先觀察陳的段,只見這位長寧郡主量小,卻是該鼓的地方鼓該細的地方細,姿十分曼妙。
就像乞丐見了味佳肴會垂涎三尺,秦毅這個不近的武夫看到陳這樣的段,他也明白,這段屬于極品中的極品,男人對人的欣賞,也是本能。
秦毅立即相信了外面的傳言,長寧郡主國天香非常貌。
待永昌大長公主下了車,秦毅大步走過來,恭敬地行禮道:“晚輩秦毅,拜見大長公主、長寧郡主。”
永昌大長公主笑瞇瞇地端詳眼前的年輕人。
陳面容在帷帽下,看得還算明正大,第一眼覺得秦毅非常高大健壯,第二眼看到秦毅的劍眉星目,陳就猜測,這應該是個品行正直的人。總來說,秦毅容貌周正英氣,世品行都不錯,陳很滿意了。
山下不便說話,陳與永昌大長公主坐上轎,由秦毅陪著上了山。
寺后,三人先去上香。
進大雄寶殿之前,陳摘下了帷帽。
秦毅眼看去,恰逢陳也含朝他來,目一對,秦毅就傻在了那里,像木頭似的。
陳淺淺一笑,扶著永昌大長公主往里走。
自此,秦毅的眼睛就跟長在了陳上一般,再也移不開了。
從大雄寶殿出來,永昌大長公主瞅瞅兩個孩子,笑著道:“我年紀大了,走不了,你們年輕人去游寺吧,我去客房休息。”
陳小聲道:“我陪娘一起去。”
永昌大長公主拍拍的小手,道:“不用,難得出門,你安心去玩吧。”
說完,永昌大長公主就領著一眾仆人走了,只留了邊的董嬤嬤與荔枝陪陳。
陳明白,這是永昌大長公主在給了解秦毅的機會。
寺里沒有游人,倒不用計較禮數問題。
陳看眼木木的秦毅,率先朝另一條路走去。
荔枝剛要跟上,董嬤嬤悄悄拉住的袖子,荔枝疑,董嬤嬤咳了咳,提醒愣在一旁的秦毅:“我家郡主第一次來廣濟寺,還請二公子幫忙引路。”
秦毅反應過來,臉一紅,人卻大步跟上了陳。
董嬤嬤這才與荔枝慢慢地跟在后頭,保持二十步左右的距離。
秦毅很想與陳說話,但他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時不時地瞄陳。
陳能覺的到,不出意外,這應是與秦毅接的唯一機會。
陳決定好好跟秦毅聊聊。
看眼后,陳攥著一花枝,一邊輕輕地轉一邊低聲問道:“今日相看,公子是心甘愿來的,還是父命難違?”
聲音輕,秦毅覺得很好聽。
他也是實誠,老老實實地道:“父親讓我來,我就來了。”
陳眼簾微,偏頭問:“公子的意思是,你并不想接這門婚事?”
秦毅嚇了一跳,忙道:“沒,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之前沒見過你,父親夸你好,我就來了,來之前我也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就想著只要郡主不是太丑,我便愿意娶的。”
這話有點語無倫次,陳輕笑,抬眸看他:“現在公子見到我了,可覺得我容貌丑陋?”
眼波如水,話里帶著一俏皮,秦毅半邊子都了,紅著臉道:“郡主,郡主貌似天仙,與郡主相比,秦某才是丑陋之人。”說完,他自慚形穢地低下了頭。
短短的幾句話,陳已經斷定,這個秦毅又正直又老實,婚后應該很容易對死心塌地。
但,有些話還是要提前講清楚的,免得他心里有疙瘩。
看向前方,陳嘆道:“公子不必自謙,在我看來,公子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反倒是我,曾經在王爺邊伺候,殘花敗柳之,承蒙大長公主憐惜才得了幾分面,我這樣的份,公子當真不介意嗎?”
秦毅心中有俠氣,看到陳的第一眼,他就把當了仙,又忍心聽如此貶低自己?
攔在陳面前,秦毅目堅定地道:“郡主多慮了,你一個弱子淪落宮中,做什麼都不由己,如今你貴為郡主,便該忘記前事,一心往前看便可。我秦毅也非那等心狹隘之人,今日我既然來見郡主,便不會在乎那些,如若郡主不嫌棄,愿意下嫁于我,婚后我必待公主一心一意,不允許任何人看輕郡主。”
他語氣誠懇,陳的,剛要說點什麼,一抬頭,忽見秦毅后的一棵古樹后,黑著臉走出一個穿錦袍的年輕公子。
陳震驚地張開了。
周潛惡狠狠地盯著。殘花敗柳,居然說是殘花敗柳,把他的寵幸當豬啃嗎?
“你是何人?”聽到靜,秦毅回頭,見周潛面不善地瞪著陳,秦毅沉下臉道。
周潛看他一眼,回以冷笑。
董嬤嬤、荔枝已經快速走了過來,齊齊向周潛行禮:“奴婢拜見定王殿下。”
秦毅聽了,腦海里突然冒過一個念頭,定王,長寧郡主之前就是定王的妾,那,現在定王出現在這里,是單純巧遇,還是……
心中疑,但尊卑有別,秦毅還是單膝跪了下去:“秦毅拜見王爺。”
周潛站在對面,看著跪地的三人,并沒有說免禮,目徑直投向陳。
陳心很差。
不信今日周潛是來游寺的。
換個時候,陳會向周潛行禮,但,氣頭上的,索擺起了長寧郡主的譜。
替周潛免了三人的禮。
荔枝、董嬤嬤猶豫了下,秦毅卻是馬上就起來了。
周潛臉更黑了,盯著陳問:“天化日,郡主是在與外男私會?”
陳冷笑:“我做什麼,與王爺無干。”
還敢頂,周潛馬上回道:“郡主別忘了,你曾經是我的小妾。”
沒等陳開口,秦毅忽然擋在陳面前,毫不膽怯地對周潛道:“據我所知,郡主早已與王爺斷絕了關系,王爺重提舊事,未免失了氣度。”
秦毅材魁梧,一下子就將陳擋了個嚴嚴實實,男人守護人依賴,那畫面頓時化作一刺,深深地扎進了周潛眼里。
“本王與郡主說話,你沒資格言,退下。”周潛冷聲呵斥道。
秦毅不怕他,陳卻擔心秦毅吃虧,忍不住扯了扯秦毅的袖子,低聲勸道:“公子……”
只是話沒說完,周潛突然沖了過來,沉著臉要將拉開秦毅邊,秦毅已經把陳當未婚妻看了,豈容心上人被周潛欺負,一把便扣住了周潛手腕。
“放肆!”
“王爺自重。”
兩個男人同時出聲。
面對秦毅威脅的眼睛,周潛笑了,陳是他的人,秦老二憑什麼讓他自重?
他一拳朝秦毅揮了過去。
秦毅不虧是個習武的,耿介,周潛憤怒,他也很惱火周潛對心上人的無禮,才不管周潛是不是王爺,周潛打他,秦毅想也不想地還手。因為離得太近,兩個年輕的男人都放棄了拳腳功夫,轉眼間就抱在了一起,力圖將對方撂倒在地。
陳徹底傻了眼。
荔枝及時將拉到遠,董嬤嬤見了,心知只有永昌大長公主能約束定王,匆匆跑去請永昌大長公主了。
這邊周潛與秦毅很快就倒在了地上,一會兒周潛將秦毅在下面,一會兒秦毅將周潛在下面。只是,周潛到底是出尊貴的皇子,比秦毅小了一歲,再加上去年生了一場大病損了元氣,對上虎背熊腰自就在邊關訓練的秦毅,周潛漸漸落了下風。他若稍微怯,秦毅定會放手,偏偏周潛不肯認輸,秦毅想撤,他就狼似的立即撲上去,弄得秦毅不得不重新制服他。
陳就在旁邊看著。
事是周潛先挑起來的,周潛吃虧,本該覺得痛快,只是,眼看著那麼講究尊卑的年輕王爺全滾滿了土,還一次次被秦毅在地上,陳莫名心酸。
不是竇初開的懵懂了,經歷了那麼多事,會過六段,就在周潛因為失去理智與秦毅手的那一刻,陳終于明白那日周潛為何要強行將帶到書房了。
這位王爺一邊瞧不起,一邊又舍不得放手,一邊口口聲聲鄙夷,一邊又將放到了心里。
如果只是為了的子,他犯不著用如此狼狽的方式與人手。
“秦毅,放手。”
眼看著秦毅死死地將周潛摁在地上,周潛紅著眼睛要掙,陳再也看不下去,對秦毅道。
秦毅看一眼,立即放開了周潛。
周潛還想去撲他,陳及時擋在了秦毅面前。
“讓開。”周潛垂眸,聲音極冷。
陳不讓,秦毅卻抓住手腕,要將推到一旁。
可就在秦毅的手剛剛到陳時,周潛一個箭步沖上來,“啪”地打開了秦毅的手,再強地將陳拽到了自己后。
“再一下,我要你死。”渾狼狽,周潛說這句的時候,目卻是前所未有的威嚴。
秦毅心中一驚。
“老六,你來這里做什麼,還不快放開阿!”
不遠,永昌大長公主終于來了,六十多歲的老人因為急著趕路,上氣不接下氣的。
周潛手一松。
陳顧不得他與秦毅,心復雜地朝永昌大長公主跑了過去。
永昌大長公主見臉蒼白,只當陳了委屈,拄著拐杖訓斥周潛道:“老六,你再胡鬧,就別怪我去找你父皇!”
周潛抿,看著低頭站在永昌大長公主旁的胖人,剛剛還與秦毅眉來眼去的胖人,周潛又氣又恨,偏偏他又很清楚,如果他再不開口,胖人就真的要嫁給別人了。
“姑祖母,我沒胡鬧,今日我來,是想向您提親。”
口起伏,周潛又惡狠狠地瞪了陳一眼,這才鐵青著臉大步走到永昌大長公主面前,跪下道:“姑祖母,阿早就是我的人了,是您強行將從我邊帶走,現在我來向您提親,我愿娶阿為王妃,求姑祖母全。”
永昌大長公主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灰頭灰臉的王爺小輩。
陳低著頭,目也落在了周潛上。
周潛若有所覺,朝看來。
陳下意識地躲了一下,然后,又看了過去。
周潛便兇地瞪,像是要吞腹一樣。
鬼使神差的,陳想到了虞敬堯。
虞敬堯被氣到極致的時候,也曾這樣瞪過,瞪是真的瞪,喜歡也是真的喜歡。
一個二十七歲的揚州富商,一個十九歲的年輕王爺,兩張臉,居然慢慢地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