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華不願意看到二哥如此消極的樣，只勉強扯角，故作輕鬆地笑道：“二哥剛纔說有事給我，到底是什麼事？我可不是你隨便能使喚的人，到時候可記得付給我跑路費。”

二哥寵溺地了的腦袋，深吸了口氣，終是讓自己恢復了正常：“明日初一，你須得親自去一趟白家，向舅舅們拜年。”

要回白家？書華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那裡是自己親孃的孃家，據說是富甲一方的世家大族，孃親去世得早，沈家爲此與白家也已多年不曾往來，今日二哥忽然提及此事，著實讓書華吃了一驚：“就我一個人？”

二哥無奈地點點頭：“按照往年的習慣，該是我與你一塊去白家拜年，但父親此刻……一時也回不來，我這邊也實在是分不開，眼下便只有將這事兒託給你。舅舅們這些年雖不曾踏進沈家一步，但對我們兩兄妹卻是極爲照顧的，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斷了這條關係。”

書華算是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如今沈家的地位已不如從前，白家雖與沈家不和，但自己若能抱住白家這棵大樹，日後卻是百利而無一害。

順從地點點頭：“明兒我就去拜訪舅舅們，許久不見，也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

“放心，二舅的子骨雖然還是那般，但大舅與三舅都非常的好。我可是記得，每一回回白家的時候，大舅都要準備好多禮送給你，看得我在旁邊都眼紅得很。”

書華止不住掩輕笑：“你若是想要，我帶回去分你一半便是。”

二哥乾咳了兩聲：“送的都是些孩兒家的玩意兒，我要那作甚？你這不是存心戲弄你二哥嘛”

書華不置可否地揚起角，眼珠子一轉，忽然轉移了話題：“二舅的子不好，我們可要多準備些藥材補品帶過去？”

“是該如此的，”二哥嘆了口氣，“二舅那子打從生下來開始就一直那般，該看的大夫也都看了，藥水更是一直沒聽過，如今雖說沒再聽到病惡化的事兒，但如他那般的子骨，估計這輩子也差不多完了……”

書華一愣，原以爲二舅只是弱多病，但聽二哥神如此沉重，料想那二舅的定然病得不輕，不由也跟著皺了眉：“我待會兒就去庫房多拿些好藥材，若是不夠，明日去的時候再順路到藥鋪裡買些藥材。”

“不必太過麻煩，將家裡該拿的都拿去便是，外面買的未必就有家中的那般好。倒是你，去了之後可得多陪二舅說說話，他整天躺在牀上也不得，最是想與人說說話談談心，偏你每回過去的時候都鮮說話，饒是大舅見著你也老是搖頭嘆氣。”

躺在牀上不得？難不是中風癱瘓

書華心中一驚，面上笑得愈加得意：“你可放心好了，這回去白家，我定然要逗得二舅開開心心的”

“呵……你能有這份心，相信舅舅們就很開心了。”

書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嘖嘖，說得我好像是不知回報的白眼狼。”

二哥哭笑不得：“哪能啊？你頂多也就算是隻小白豬，白眼狼的級別你還差遠咯。”

書華立時拉長臉，佯裝發怒，一記拳朝他揮過去：“我現在就把你打個大豬頭”

二哥哪裡會傻站著給欺負？趕抱著腦袋就四竄，一時間，不大的書房裡面盡是兩兄妹追打的喊聲。站在耳房伺候的尹倒是鎮靜得很，只當做什麼都沒聽見，抱著個茶壺如老僧定般一不。

等到打得累了，時候卻也不早了，書華還惦念著藥材的事，只得咬著牙齒放過笑開花了的二哥。只見一邊提著襬往門口走去，一邊還不忘回頭撂狠話：“今天的帳我記住了，別讓我逮住機會，看我不好好收拾了你”

二哥施施然地拍去襬上沾染的灰塵，坐回書案錢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等到說完了方纔笑瞇瞇地說道：“今晚上我要吃紅燒小白豬，你可得吩咐了廚房做呀”

書華停下腳步回頭又狠瞪了他一眼，這才飛快地又跑開了，倒是尹趕從旁邊的耳房走出來，大聲在後喊道：“三小姐走慢點，這地上的很”

書華隨口應了聲，轉眼卻是一溜煙地就跑沒了蹤影。

先是直接庫房清點了一遍藥材，因著前段時間老太爺病重，庫房中的藥材已被用掉大半，幸而各莊子上得管事從回來時候都帶了不藥材，盡數都貢獻到了這裡，倒也解了的燃眉之急。那些藥材都是他們親自從各蒐羅而來的，藥相當好，有些甚至是外頭有錢也買不到的珍貴藥材。

書華在翻閱賬本的時候，見到上面有不百年野山參是從魏錦榮那兒送上來的，想起他與白家的關係，書華不由將他此次回京所進貢的禮都翻查了一遍，卻見都是些治癒骨頭與調理子的藥材。

看來，這個魏錦榮對白家的忠心倒是比想象中的還要高。

將魏錦榮送進來的藥材盡數提出來，吩咐王管事將它們用禮盒包好，並讓他準備好兩輛馬車，將明日要回白家拜年的事與他說了遍，剩下的事便不用再心。

等從庫房出來時候，天已經近黑，時至申時三刻，距離祭竈時間只差一刻鐘不到。書華趕往廚房那邊去了一趟，見到新竈早已建好，徐大娘正領著一幫子人在蒸花糕包餃子，忙得不亦樂乎。

書華將兜裡事先準備好的福袋掏出來，一個個分發出去，人人都領到了銀錢，那臉上更是滿心歡喜，

兜裡一下子輕了許多，書華只覺得走起路更加快活了。見到那餃子一個個都很是可，不由玩心大起，也跟著學包餃子。麪早已有富友和好了，書華只需從搟麪皮那一步學起便好，最開始因著手生，老是將麪皮搟得厚薄不一，形狀也是方圓各異，確是不大好看。

後在徐大娘的仔細示範下，書華又多搟了幾回，搟出來的麪皮兒倒也像模像樣。書華從前是南方人，對這種北方人最平常的餃子並不多見，更別說是去特意包餃子，即便偶爾包一次餃子，那餃子皮兒也是從外面直接買現的。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這還是第一回真正到了真材實料的搟麪杖。

悶頭玩了好一會兒，搟皮兒的技是不錯了，只可惜那包餃子的技卻是怎麼看怎麼爛。從手裡經出去的餃子，形狀更是千奇百怪，惹得旁邊那些下人想笑卻又不敢笑，只得抿脣互相眉弄眼地笑。

書華自是早就注意到了他們的小作，倒也沒有去制止，反倒玩得愈加起勁兒。

廚房裡的竈爐還在蒸著剛做好的花糕，香甜的味道充斥著整間廚房，爐竈裡的火正燒得旺，紅豔豔的火跳躍不止，散發出溫暖的氣息。比起那件冷冷清清的祠堂院子，這裡的氣氛竟是要暖和得多。

等到了酉時，二哥領著家裡幾個管事過來了，廚房裡的人立時將東西收拾好，匆匆離開廚房。

按照習俗，祭竈時候是不允許人蔘與的，書華心中雖然這一重男輕的行爲到很不滿，但還是乖乖地地退出了廚房，與徐大娘等人一道去了花廳。

今晚的年夜飯就佈置在這裡，因著飯菜都是由書華親自訂下的，也興致地跟在後面幫了把手。等到夫人與大姐領著一大幫子丫鬟婆婆來的時候，見到正在擺置碗筷，皆是不由眉頭微皺。

尤其是大姐，面嫌棄地著：“真是一刻也閒不住，連下人的活兒都搶著做。”

書華卻是頭也沒擡一下，繼續將手中碗筷擺得整整齊齊。還記得在前世裡，過年時候，爸媽媽都圍在桌子旁邊，端菜的端菜，開酒的開酒，自己就專門負責擺碗筷，那樣的日子雖然簡單，但是溫馨舒坦。

等到將最後一副碗筷擺整齊了，書華方纔收手，將夫人請席旁。

夫人才剛座，就不滿地掃了後若干下人一眼：“你們做下人的，怎麼能讓小姐幹這種活兒？”

徐大娘急忙領著婢子們屈膝道歉，卻是連頭都不敢擡一下，場面一時靜得可怕。

不等書華說話，夫人衝徐大娘冷冷道：“命帶煞氣之人也敢進到這裡來？你可別忘了自己的份，今天是過年的大日子，你最好檢點些，若是衝撞了小姐爺，這沈家今後只怕也容不下你。”

徐大娘趕跪倒在地，額頭磕地，高達的軀在此刻顯得尤爲孱弱，不有半點反抗能力。

“楊嬸走了，這廚房的事一直都是在打理，今日若是沒有，只怕你這桌飯菜都沒得吃，”書華示意楊嬸起，讓下去將之前準備好的熱酒端上來。

夫人著的神卻是不好看了：“你的意思是這屋裡沒了，我們連飯都沒得吃？”

“你們此刻有沒有飯吃我不知道，但在昨日下午的時候，我猜著你們肯定沒飯吃。”書華好整以暇地坐在正對面，全然不顧夫人那瞬間沉下去的臉，依舊一臉的笑瞇瞇。

等到徐大娘將熱酒端上來時候，二哥也已經完祭竈，恰在此時邁進了花廳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