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回到馬車上，傅今正翻著一本遊記，說道：“明姑娘真是菩薩心腸，還記著們姐妹。”

“只是別人提醒了。這幾年，們也吃夠苦頭了。”

傅今點頭稱是：“府裡日子不好過。大皇子復立無，喜怒無常，某雖提醒過他，不可隨意發脾氣，可還是經常失控。他只要發一回脾氣，旁人就要遭一次災。尤其文氏姐妹，他記恨文家，哪能不遷怒們？”

明微若有所思：“大皇子現在完全失去了希，反倒不用忍了。”

“誰說不是？”傅今嘆，“可憐他邊的人，以後日子更不好過。”

明微點點頭。

傅今瞅了兩眼，說道：“明姑娘，看你這樣子，有什麼想法？”

明微笑道：“大皇子不是悟道兩年了嗎？既然他一片孝心，不如爲先帝祈福去？”

傅今拍手大笑：“好好好，這主意好！”

大皇子的份，很不好置。他是先帝的廢太子，偏偏楊殊又不是先帝的脈，不善待會落人口實，可若太寬容又不好。

幸好之前，大皇子爲了扭轉自己的形象，四宣揚他沉迷道法的事，索順水推舟。

如此一來，他只能修養。對他本人來說，這十分痛苦，偏偏在天下人看來，並無不妥。

“對了，黃院判那案子怎麼樣了？”

傅今道：“還能怎麼樣？自然是糊塗著結了，反正也沒線索，推到那個遊方郎中上就是。黃院判革了職，我他帶著家人回鄉去了。”

明微點點頭。這事，實是黃院判倒黴，傅今做了個局給套進去了。

……

平安大街附近的小巷，一個三、四歲的小正在門前玩耍。

明四夫人從廚房出來，喊道：“崢兒，快進來，吃飯了。”

小答應一聲，抱了球進屋。

明晟的妻子柳氏抱著個週歲左右的孩子，說道：“先洗手，瞧你髒的。”

明四夫人一臉慈祥：“小孩子，哪有不調皮的。崢兒來，跟去洗手。”

柳氏放下小兒去盛飯。

取出飯盒，將菜分裝出來，準備給明晟送過去。

明湘出嫁了，明昆從了軍。柳氏又生了個兒，平日婆媳倆打理家務、照料孩子，明晟則打點著筆墨小鋪，日子算不上富足，卻也食無憂。

剛提了飯盒出門，就跟人在門口撞上了。

“哎呀！”柳氏眼見飯盒摔在地上，心中大急，擡頭想要理論，卻發現是丈夫，“相公？你怎麼回來了？”

明晟手裡抓著張紙，神激，讓柳氏提起了心：“出事了？”

“進來說。”明晟扔下句話，匆匆進屋，喊道，“娘！娘！”

明四夫人抱著孫出來，被他這樣子搞慌了：“怎麼了？這是怎麼了？你不在鋪子裡，回家做什麼？”

雖然已經過去五年了，可當初抄家的經歷，還深刻地留在的記憶裡。

直到明晟遞來手裡的紙，大聲道：“您看這個！”

明四夫人掃了幾眼，愣住了。

“到底什麼事……”柳氏也看到了，啊了一聲，盯著那張白紙看了又看，最後抓住明晟，滿臉喜氣，“相公！相公你可以考科舉了！”

“是啊！我可以了……”明晟喃喃說著，不知不覺流下淚來。

他是家裡讀書最好的一個，從小就以金榜題名爲目標。然而，五年前突來橫禍，被牽連進謀反案中，是斷了這條路。

這五年，他一直爲家裡的生計忙碌，不敢讓自己去想，只有那一冊冊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書，泄了些許嚮往。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盼到了這一天。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除了主要案犯，明家家眷不必再連坐了。

“小九還不知道，等會兒人去通知他。”明晟掉眼淚，一把抱起明崢，“崢兒，爹爹明日就找先生，給你開蒙！”

柳氏啼笑皆非，嗔道：“你也太著急了。崢兒還不到四歲，開蒙還早，先生不收的！”

明晟笑道：“那就先認認字。”

明四夫人緩過來，著眼淚說道：“你先顧著自己！這五年你的功課落下不，現在撿起來還行不行？若是行的話，就先把鋪子關了，專心讀書。”

“這怎麼行？鋪子關了，豈不是坐吃山空？娘，我這幾年都有看書，撿起來沒問題的，可以一邊看鋪子一邊讀書。”

“這樣分心了！要不，媳婦去看鋪子，兩個孩子我來帶。”

“娘你一個人又要做家務，又要帶孩子，怎麼顧得過來？再說，娘子拋頭面也不好……”

“相公，無妨的。我早上起來，先把活做一做，再去鋪子裡。到飯點你給娘幫一把手，這樣娘只要看著兩個孩子就行……”

明四夫人以前養尊優，持家務自不如貧家婦人。至於柳氏，家境雖不比以前的明家，卻也是個家小姐，肯嫁過來已經是他們家信守承諾了，明晟萬萬不願讓拋頭面討生活。

一家人誰都說服不了誰，只能先吃飯。

柳氏出去收拾灑了一地的飯食。

推開門，看到一個男人盯著自家大門出神。

柳氏嚇了一跳，問道：“這位大叔，你、你找人嗎？”

這人頭髮半白，裳半舊，十分滄桑。然而相貌生得好，曬得微黑的臉龐五端正，想必年輕時頗爲英俊。

柳氏覺得他很眼，可搜遍記憶，都沒有這號人。

男人看了兩眼，遲疑著問：“你、你是柳家小姐，晟兒的媳婦？”

他說話遲緩，帶著小心翼翼的意味。

柳氏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回答，明晟已經從院子裡出來了。

他大吃一驚：“爹？”

柳氏懵了。這就是公爹？

嫁過來，明晟便解釋過。明四老爺心中有愧，出了獄就沒回家。但每個月，他都會託人送銀兩過來。那時明晟不過十七歲，明湘和明昆一個十四，一個九歲，明四夫人又不會做活，要是沒有這些錢，日子更是難過。

明四夫人聽得聲音，出來看到明四老爺。

他這樣子，與當初白皙俊秀的模樣相差何其大？這五年，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

“老爺……”只喊了一聲，就已經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