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封印。符師。
這兩個詞沉沉地在衆人心頭。
他們都不是剛剛踏修道之門的小修士,知道這兩個詞代表著什麼。
有藏寶必有封印,有封印必須符師。
他們四人,緋雲與公孫堰既有,又有矛盾,公孫堰刻意好應修德,其實平常,而應紀二人份屬同門,頗佳,與緋雲、公孫堰皆是平常。他們這隻小隊,並非因爲而相約尋寶,而是之前相約尋寶,卻無意中尋到了楚國公的手札,才結伴前來白水觀。
除此之外,應、紀二人出大門派,實力稍勝;緋雲有王府背景,消息最靈活;公孫堰則是長於符,是個水平不錯的符師。
他們原本打算,手札是真是假,還要時間驗證,先來白水觀探探路再說,若是尋到寶,便由公孫堰去解封印,解不開再想辦法。不料來了白水觀,發現了玄塵子,就臨時改變了策略,先查玄塵子的底細,他是普通野道士便罷,若是知人,不得黃雀在後,利用對方尋到寶。畢竟,那手札中關於藏寶之事,說得語焉不詳,他們只知寶藏在白水觀,卻不知究竟何。
事很順利,他們找到了玄塵子,也找到了寶。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玄塵子竟是個符師,而且是個能布符陣的符師,比公孫堰這個半吊子高明得多,至此,他們就沒再想過封印之事。
既然是個符師,那麼此間封印必然已經解了。
直到現在,緋雲挑明,封印依然未解,這裡的寶,誰也別想拿走!
假如尋常況,這件事並不能改變什麼。封印未解,那也要打完了再解,但緋雲和玄塵子的態度都太詭異,反倒讓其他人心有忌憚。
玄塵子有竹,沒有他就沒辦法解開封印。緋雲抓著那小道,似乎知道他們不知道的事。
難道說,此間封印,需要什麼特殊的手段?
“閣下未免太自大了!”應修德冷哼一聲,“你在符道上的修爲固然出衆,可各大道觀,哪個沒有自己的符師?水平比你高的不是沒有,怎麼就非你不可了?”他是大道觀弟子,心難免驕傲,況且,他拿出過符,說這句話,自有底氣。
玄塵子但笑不語。
緋雲的角,出詭異的笑容:“玄塵子道友,符之一道,我不如道友通,封印之事,我是看不出究竟。不過……我卻知道,這兩個的孩子,對道友來說非常重要。”
應紀二人微怔,公孫堰臉一沉,玄塵子笑容稍斂,頗有深意地看著緋雲,道:“緋雲仙子何出此言?”
緋雲道:“看到這兩個孩子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他們的資質太好,你也教導得太用心。乍看之下,似乎只是你隨意收的兩名弟子,可細想起來,這樣的弟子,收一名還可以說是巧合,兩名……呵!若是如此,三大道觀之下,收徒怎會那般艱難!之後,我的探子回報,你的來歷一無可查,大約十二年前,突然出現在尹城,盤桓了個把月,開始遊歷天下,似乎就是爲了尋找傳人。只是,奇妙的是——”
緋雲轉過目,掃過地上的仙石,及手中的靈玉:“這些孩子,大多不是姓範,就是姓程!”
聽到這句話,靈玉陡然一個激靈。尹城,不是姓範,就是姓程……
玄塵子的笑容緩緩收住,待緋雲說罷,輕輕道:“皇族的消息,果然最是靈通。”
“時間太過迫,來不及查這兩個孩子的來歷,不過,想必亦在這兩姓之列。玄塵子道友,不知可否解?”
玄塵子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或許這兩姓與貧道之間存在因果呢?”
“既是因果,何需這般挑挑撿撿?道友行事,總是著一詭異,人難以清緣由。不過,這兩個孩子,對道友而言十分重要,這是毋庸置疑的!”說罷,緋雲抓著靈玉脖子的手一,令他痛苦出聲。
緋雲目冷漠,彷彿之前對靈玉表示友善的人本不是。
“你要什麼?”玄塵子很乾脆地問。
緋雲嫣然一笑:“爽快!”放開靈玉,道,“不過這個問題,還要道友自己回答,依你看,這孩子的命,價值幾何?”
玄塵子沉默片刻,說:“一命換一命。”
“恐怕不止吧?”公孫堰忽然接口,“玄塵子道友,我們掌握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命!”
玄塵子聞言,雙目微瞇:“閣下此言何意?”
公孫堰啞的聲音帶著些許沉,聽起來帶了威脅之意:“除了這兩個孩子的命,還有一個機會。”他說,“三年時間,道友都未能解開此封印,誰知道還需要幾年。封印一時未解,寶一時未拿,就存在變數。道友就這麼肯定,打發了我們,不會有其他人?”
“……”
沉默漫延,一時間誰也沒有搭話。
玄塵子對於封印有竹,之使他立於不敗之地,然而,公孫堰所言,又是他最大的肋。他們四個人能找到這裡,固然是機緣使然,可誰知道,別人是不是有這樣的機緣?
“都開出條件吧!”許久後,玄塵子開口。
緋雲與公孫堰對視一眼,緋雲道:“我要四分之一。”
公孫堰接著點頭:“老夫亦是。”
玄塵子一笑:“兩位都要四分之一,那就是一半。怎麼樣,應道友,你以爲呢?”
應修德沉著臉。既然他們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自然是他和玄塵子平分了,從二分之一減到四分之一,他當然不樂意。但公孫堰與緋雲剛剛爲自己掙出了一點生機,他若反口,就是與他們爲敵,到那時,玄塵子必然會坐山觀虎鬥,他兩面敵,還要拉著個重傷的師弟,本沒有勝算。
玄塵子倚仗的,是他的符,以及他們不知道的解封手法;公孫堰和緋雲依仗的,是他們手中握著玄塵子的弱點;而他,倚仗的只有實力,但他同樣重傷在,實力所剩不多。
“若是如此,我與師弟同樣也要平分!”權衡片刻,應修德道。
玄塵子點點頭:“我們五人,各得五分之一?”
他還未反對,緋雲已經冷聲道:“應道友,你便罷了,紀道友有什麼資格平分?”剛纔應修德有意放棄他們,心中記著呢!
“緋雲!”應修德然大怒,“你莫要忘了,能得到這個消息,我紀師弟出了多力!再說,沒有我的靈寵、符,我們能找到這些寶?怎麼,現在翻臉不認人?”
緋雲反脣相譏:“你剛纔不也翻臉不認人?應修德,自己做得出,就別怪別人!”
“你……”
且不管緋雲與應修德脣槍舌劍,此時靈玉總算是被放下來了。他咳了幾聲,稍稍緩過氣,默默地在角落不說話。
剛開始的震驚過後,他已經接了現實。他曾經流落市井,見多了人冷暖,雖然心智還不比人,但也不是天真的孩子。他知道怎樣求生。
師父,並不是他以爲的樣子,或者說,他和仙石,從來沒認識過真正的師父。他們印象中的師父,嚴厲,刻板,清貧,虔誠。而現在看到的玄塵子,符高深,心機深沉,僅僅幾句話,就令這個四人小隊生了嫌隙,若非應修德看重兄弟誼,只怕連他們師兄弟也被挑撥到反目仇。
對於師父三年教導之,他很激,但,想到這樣一個玄塵子,又令他不寒而慄。
緋雲說,師父那幾年,到尋找傳人,那些孩子,不是姓範,就是姓程。
正巧,仙石姓範,而他……姓程……
還有尹城,那個他生活了七年的地方。師父十二年前去過那裡,那正巧是他出生的前一年,所以,師父纔會空手而歸?
他記得,當年在樊城遇到師父,他正是要去尹城……
靈玉忽然覺得渾冰冷。
果然,師父收他和仙石爲徒,本是有所圖?
他的目轉向地上昏迷的仙石。不管發生什麼事,公孫堰始終將他牢牢控制在自己的範圍。其實,這個公孫老頭也早就推斷出,他和仙石必有用吧?而且,他有種古怪的覺,總覺得,公孫老頭的行爲刻意得多。
冷靜,冷靜。
靈玉深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曾經指師父救出他和仙石,但現在,師父顯然已經靠不住了,而仙石又一直昏迷,另外四個人,完全是利益至上,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師父爲什麼會需要他和仙石?或者說,姓範和姓程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如果他們的用能一直保存下去,那就能活下去。而如果不能,就只能寄這幾個人好心,用完了饒他們一命。問題是,命掌握在別人手裡,總是不安全的,所以,他要加大自己的籌碼,才能增加活下去的可能。
可他和仙石對師父能有什麼用呢?師父留在地此,是爲了白水觀的寶,對他和仙石,總是時時督促,激勵他們早日踏修道之門。
寶,道……
這其中,必有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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