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站在偏殿角落裡,小心翼翼地瞧著偏殿裡的人。
張道士把帶到這裡之後,將玄塵子的度牒丟到古道士的桌上,古道士的神一下子沉重起來。
“古師兄,怎麼辦?”
“怎麼回事?”古道士彈著那張度牒。
張道士向靈玉努了努:“這孩子,說是通玄法師的徒弟,奉師命把度牒送回來。”
古道士看向靈玉,瞇著眼打量了一番,問道:“娃兒,你是通玄法師在外收的徒兒?”
靈玉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喚什麼,乾脆只回答問題:“是。”
“通玄法師爲何會命你送度牒回來?”
靈玉垂下視線,說:“個把月前,師父跟我說,他有事要辦,要離開一趟。臨走之前,把這個給我,吩咐我,如果三天之他沒回來,就是回不來了,讓我帶著這個來玄淵觀。”
說完這句話,靈玉心中忐忑,不知道能不能矇混過去。編了一路的理由,最終敲定這個,因爲不能說自己看著玄塵子死了,這樣一來,就得說出玄塵子死在哪裡,而玄塵子的埋之地,是不能暴的。
張古二人聞言,換了一個眼神。
靈玉的話,他們都沒有全信,但也沒覺得哪裡不對。通玄法師離開玄淵觀已經二十多年了,最近一次傳訊回來,還是三年前的事。一個失蹤二十多年的人,跟他們又不,他們如何推測有沒有問題?
安靜了一會兒,古道士把度牒擱在桌上,說:“法師之事,我們無權手,給堂吧!”
張道士點點頭:“古師兄說的是。”說著,取過桌上紙筆,寫了些什麼,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隻紙鶴,將紙條往上一,掐了法訣吹了口氣,紙鶴搖搖晃晃地飛出去了。
紙鶴飛出去不多時,兩人步履匆匆,進殿來。
“人在哪裡?”其中一人一進來,便大聲喝問。
靈玉擡頭,看到這兩人都是二十來歲景,倒比張、古都年輕得多,上穿的道袍,似乎也多了一些紋飾。
看到這兩人,古道士忙站了起來,與張道士一同行禮:“見過二位法師。”
先前說話那人擺擺手,不耐煩道:“不必多禮。”一指旁邊的靈玉,“就是這個孩子嗎?”
古道士忙回道:“回通真法師,正是。”
兩名法師的目集中在靈玉上,看得靈玉有些心虛。向來膽大包天,但這次是要命的事,這兩人好像又很厲害……
看了一會兒,另一名法師忽然眉頭一皺:“你是娃兒?”
“咦?”那通真法師奇道,“果真?”
“通虛法師慧眼,”古道士笑道,“這孩子有些生男相。”
靈玉怯怯地擡頭看了他們一眼,又馬上低頭往後了。這般反應半真半假,在四名修士面前,力確實很大,但這個樣子,也是故意表現給他們看的,比較符合一般孩的反應。
要說的長相,也是眉清目秀,但相對來說,眉濃了些,鼻子了些,廓深了些,量也高了些,十一、二歲的孩,還沒開始發育,看著就像男孩。
才進來沒多久,就連著被兩個人看出來,靈玉暗想,難怪師父要說,玄淵觀不是能瞞的地方。
其實,並不是非要扮男裝不可,年時喜著男裝,是因爲那個家族無可救藥地重男輕,從小被忽視,被罵賠錢貨,難免生出“爲什麼我不是男孩”的心思。後來離家出走,四流浪,是爲了方便,結果一路就這麼扮下來了。
是男是,對這些法師來說無關要,通真法師沒就別問題糾纏,直主題:“你是鄭通玄的弟子?”
“是。”靈玉低低應了聲。
“你的姓名,來歷,你師父何時收的你,這些年有何經歷,都一五一十說來!”通真法師十分不客氣地說。
靈玉嚥了咽口水,有些張地看了他一眼,說:“我……我的道號靈玉,是尹城人,三年前,我流落樊城,遇到師父,師父說我資質不錯,就收了我爲徒……師父帶我遊歷過很多地方,最後在白水山落了腳……”
經歷基本上是真的,只有玄塵子的失蹤是編的。
等說完,通真通虛二人都是眉頭皺。
“照你這麼說,你師父已經遭遇不測了?”通真喝問。
靈玉聽得此言,紅了眼眶,低低地說:“我不知道……也許師父只是遇到了什麼危險,一時回不來……”努力地想傷心的事,直到眼中溼意漸濃,出幾滴淚來。
“你師父讓你送度牒回來,有說什麼沒有?”
靈玉聽到問話,連忙擡手掉眼淚,答:“師父只說,讓我拿著這個來玄淵觀,好好修煉,其他什麼也沒說……”
“這麼說來,你師父是讓你回來正式門了。”通虛說,想了想,“既是法師,本就有權收徒,收你門倒沒什麼,可你怎麼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呢?”
靈玉一愣,結結地說:“我說的……本來,本來就是真的呀!”
“師兄,問這麼多做什麼?”通真不耐煩,“直接對用夢引就是了,假如沒說謊,那我們就按規矩收門,如果說謊了,哼哼!”
夢引!靈玉渾一僵,想起那天晚上公孫老頭說過的話,這似乎是一種會讓人說真話的法!頓時想拍死自己,怎麼就忘了這東西?都怪自己,對修真界太不悉了!怎麼辦,有什麼辦法可以避過夢引?
鼻尖冒汗,又極力鎮定,卻聽通虛道:“不可,假如真是通玄收的弟子,雖未門,按規矩也是我們玄淵觀的人了。用了夢引,會恍惚上一段時日,沒有監院以上允許,不可對觀弟子使用。”
“師兄!”通真不贊同,“你也說了,還未門,就不算玄淵觀的弟子。”
通虛擺擺手,顯然已經打定主意。他思索了一會兒,問:“娃兒,你師父除了度牒,就沒給你別的東西?他的弟子手記呢?”
靈玉一愣,弟子手記,那是什麼東西?
見一臉茫然,通真道:“按規矩,弟子手記從不離,想必沒給這小娃兒。”
通虛卻搖頭:“他既然把度牒出來了,必是認爲自己活下來的可能不高,既然如此,當然要把弟子手記一併送回來,否則,弟子手記何來存在意義?”
靈玉聽著,忽然想起一,忙道:“是這個麼?”從懷中取出那本破破爛爛連封面都掉了的書。
通虛接過,翻開一看,點頭:“不錯,就是這個。”他直接翻到後面,仔細地看了後面幾頁,看完了,給通真。
通真亦是如此,仔細地看了一番,合上書。
“行了。”通虛道,“收這孩子門吧。”
啊?聽到通虛這般發話,靈玉呆了呆。這個……剛纔還那麼嚴肅地要查,怎麼看了這個所謂的弟子手記,什麼也不問,就收門了?這玩意兒上面寫的什麼?
通虛通真二人已經起,通虛揚了揚手中的度牒和弟子手記,道:“這東西我們要拿去覆命,通玄法師之事,你們就不必管了。”
“是,謹遵法師之命。”張、古二道士畢恭畢敬。
“兩位法師!”兩人離開之前,古道士忙出聲,“依兩位法師看來,這孩子是記下院,還是上院?”
通虛還沒回答,通真已經揮著手說:“雖是通玄弟子,但並不是通玄帶回來的,先歸下院吧,等進觀想境界,可以道了再調上院。”
古道士見通虛沒反對,就應了一聲:“是。”
兩名法師離開,古道士翻開弟子名冊,正要落筆,卻聽靈玉愣愣地說:“可是,師父說,我已經進觀想境界,可以道了。”
“嗯?”張古二人聞言,齊齊轉頭看。
張道士驚道:“你這娃兒,已經進觀想境界了?”
靈玉點點頭。
張古二人對視一眼,古道士向出手:“過來。”
靈玉聽話地走近。
古道士枯瘦的手掌覆住的天靈蓋,靈玉頓時到一熱流緩緩注,既舒暢,又作痛。
數息之後,古道士放開,點點頭:“果然可以道了,難怪通玄法師會收爲弟子。娃兒,你今年幾歲?”
靈玉答:“十二。”
“十二!”張道士驚奇,又問,“你修道幾年了?”
“三年。”
張古二人對視好一會兒,張道士搖著頭說:“法師收徒,豈會簡單?難怪難怪!”
古道士亦搖著頭:“看來還是要記上院。唉,三年道,我家那小子,五年道,還自以爲天資絕頂,卻不知道人外有人啊!”說著,他將先前攤開的弟子名冊收了起來,另拿了一本薄得多的名冊出來,分外和善地喚過靈玉:“娃兒,記上院,可比下院複雜一些,這些問題,你要一五一十地回答,不可有一瞞。若有瞞不報,被查出來,是要逐出師門的。”
靈玉點點頭:“是。”
“可會寫字?”
“會。”
古道士取了筆,遞給:“你自己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