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餘年前，三位道祖突然隕世，廣樂天發生大戰。

青索是鴻元道祖的佩劍，亦隨之一同隕世，惟有青索劍鞘，於人世。

多年過去，青索劍鞘在漫長的歲月裡，誕生了新的元靈。

劍鞘與劍本爲一，亦留有不青索劍氣。這個新的元靈，在矇昧中誕生，憑藉著殘留的記憶，誤以爲自己就是青索。

的形貌、氣息，與青索一般無二，甚至連個都極其相似。

特殊的誕生過程，與普通的元靈並不相同。殘缺的記憶，使得連自我都沒有認清。非要說的話，這確實是只腦子有坑的劍靈，因爲本沒有衍化完。

所以，在那位大乘的推算中，似是而非，似非而是。

既是青索，又不是青索。的實力稍弱，並不是因爲損的緣故，而是本只是劍鞘，當然比不上真正的青索。

青子擡起頭，眼睛裡出迷茫：“我……不是青索？”

“你不是青索。”回答的，是紫郢平靜的聲音。

“我不是青索？我不是青索？！我不是青索！”青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他的方向走去，“紫郢，你在騙我是不是？”

“我沒有騙你，你不是青索。”

“不，這不可能！我有記憶！我記得，我還記得你剛化靈的時候，我還記得我們一同侍奉老君，我還記得我們切磋……”

“那你可還記得，我們在同一座劍爐之中？”

“記得！”青子眼睛亮得驚人，這一刻，終於像個人。“我記得我們一起在爐火之中煅燒，我們一爐所出，如同一母同胞……”

紫郢看著眼前的，完冷漠的臉上，出見的悲憫。他輕輕道：“青索先我而煉，與我並不同爐，反倒是青索劍鞘。乃是後鑄。確係同爐……”

青子愣在那裡。眼裡的芒迅速破碎。

所以，真的只是青索劍鞘，而不是青索劍？

“不。不，不！”青子抱著自己的腦袋，大喊起來，“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你不是早就察覺了嗎？”紫郢淡漠地道，“不然。先前爲何認爲我背叛了你們？”

的心裡，覺還有一個青索存在。只是，這個元靈誕生，一直沒有衍化完全。靈智亦存在缺陷，不會去思考自己言行的矛盾之。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青子蹲下。幾乎崩潰。

紫郢閉了閉眼，淡淡道：“你雖非青索。卻與同源，以後便喚你小青吧。你的元靈衍化不全，還是回到劍鞘之中，繼續衍化的好。”

說著，他出手，青子上的青氣迅速散去，化爲青煙，納他的袖中。

廣樂天外，玄武真君眼神癡迷：“師尊果然是師尊，真是舉重若輕。”

青索劍鞘的元靈，亦有大乘的實力，如果換他們，哪能這麼輕易將收服？

“劍尊，那是劍尊？”周圍的弟子這時紛紛回過神來。

“劍尊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劍尊和我們一樣來參加考覈的？”

“開什麼玩笑？劍尊哪用得著來考覈？”

“可是，剛纔劍尊還跟我們一樣，是煉虛期呢！”

“還有……”

靈玉呆呆地看著。這個人，明明是再悉不過的樣貌，可他的神，他的氣息，他的舉，卻是完全陌生的樣子。

徐逆，的徐逆呢？到哪裡去了？

紫郢擡起頭，上紫氣升起，這個即將崩潰的境停下了崩潰，空間規則被迅速地修復，迷霧散去，出山水。

他平靜無波的眼眸，掃過眼前弟子，袖子一振，劍氣飛出，將衆多弟子裹住，送出境。

“快，把封打開！”廣樂天外，冷山真君喊道。

衆多大乘忙活了這麼久，總算將制打開了一個缺口，留下一半人維持，另一半人進廣樂天。

看到被送出來的弟子，冷山真君回道：“玄武師弟，你先將他們送回去。”

玄武真君略一猶豫。

“這裡給我。”冷山真君知道他在想什麼。

“好吧。”玄武真君接過那些弟子，開啓通途，準備回上真界。

“師尊。”冷山真君來到境之中，對著紫郢大禮參拜，口吻激，“弟子冷山，恭迎師尊迴歸！”

紫郢淡淡點頭：“辛苦你了。”

“弟子該做的，不敢當師尊誇獎。”冷山真君仰起的目裡，充滿崇敬。

“恭喜紫郢天君，迴歸正位。”另外幾位大乘也到了，紛紛上前恭賀，一派歡欣。

說完了恭喜的話，冷山真君道：“師尊，我們先回上真宮，如何？”

紫郢輕輕點頭。

“站住！”靈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臉蒼白，面無。

衆人轉頭看來，冷山真君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靈玉一步一步地走向前：“徐逆，跟我回去。”

紫郢看著，面無表。

“跟我回家，婆婆、阿碧，們都在等我們回去。還有徐月，段飛羽，袁復……我們回家吧，好不好？”像是知道他已經不會回去了，的聲音帶著祈求。

求求你，不要忘了你還是徐逆，不要忘了那些人，不要忘了我們的家，不要忘了……我……

“徐逆……”

“姑娘。”冷山真君冷冷開口，“我家劍尊記憶未復，之前的事，本座不與你計較，但從此以後，還請不要再提！”

靈玉好像本看不到他，仍然向前：“徐逆，你快說啊，你會跟我回家的是不是？”

終於走到他的面前。跌跌撞撞地向他撲過去：“徐逆……”

劍一閃，靈玉僵住。

凌厲的劍鋒，對著的眉心，紫郢劍如水的劍上，倒映出的面容。

從來沒有離紫郢劍這麼近過，近得寒意骨。

“紫郢！”柳西燕憤怒的聲音響起，衝了過來。“你敢傷我家帝君！”

紫郢微微瞇起眼。目在柳西燕上落了一瞬，又回到靈玉臉上。

這是一張……與懷素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容，只是臉上的表。是懷素絕不會有的。懷素不會有這樣傷心絕的表，懷素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著他，懷素也不會……流淚。

好奇妙的覺，明明是懷素。又不是懷素。更奇妙的是自己的心裡，亦涌出說不清的緒。是……那個轉世之的？哼，真是荒唐的一生……

可是，爲什麼持劍的手再也遞不出去一分一毫？爲什麼看著的眼神，自己的心也在收？

“懷素。過去之事，我只當是一場夢。下次再見，休想我再留！”說罷。劍鋒一閃，收回袖中。紫氣揚起。化遁，沖天而起。

“徐逆！”靈玉衝過去，“把我的徐逆還給我！！！”

“柳西燕，”冷山真君在面前停了停，“劍尊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我們上真宮不是好欺負的，別再有下次，哼！”

說著，亦揚袖遁走。

一干大乘，互相打了個眼，除了護著柳西燕的德昌元君，走得乾乾淨淨。

柳西燕衝著半空怒喊：“誰欺負誰啊？上真宮的你們這一羣劍（賤）人！”

柳西燕氣個半死，就算想拆散帝君和紫郢很久了，可也不能讓上真宮的欺負啊！紫郢那個劍人，果然不是個好人！

氣夠了，回頭看到靈玉，心裡一一地疼。帝君什麼時候這麼頹廢過？都是紫郢那個劍人害的！

靈玉坐在地上，垂著頭髮呆。

走了，真的走了。

這一次跟以前不同了，以前只是紫郢佔據了徐逆的軀殼，而這一次，卻是徐逆主與紫郢融爲一。也就是說，徐逆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

如果徐逆不存在了，那麼呢？以後這世上，就只有一個人了。

“主上。”柳西燕走到邊蹲下，長嘆了口氣，“你不必傷心了，早晚有一天，我們把上真宮給掀了！”

靈玉沒有理。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男人嗎？要男人多得是，我每天送一個給你，絕對上品！”

靈玉擡起頭，出一個虛虛的笑：“是嗎？”

“是啊！”柳西燕見搭話，來神了，“你喜歡什麼樣的？英俊的，可的，斯文的，豪爽的……保管要什麼有什麼！”

“行了。”德昌元君看不下去了，踱過來，橫了柳西燕一眼，“有你這麼勸人的嗎？”

柳西燕鼻子。本來就是嘛，帝君以前都是這樣的啊，想要什麼就要什麼，要不到就搶，有什麼了不起的？

德昌元君蹲下：“懷素？”

靈玉的目落在的上，卻沒有焦點。

“我是德昌，記得嗎？”

靈玉沒有反應。

德昌元君就笑了笑：“也是，你已經沒有記憶了，怎麼會記得。”輕嘆一聲，正道，“事到如今，你還不迴歸嗎？”

“迴歸？”靈玉終於有了反應，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對啊！”柳西燕忙道，“趕迴歸，把紫郢那個劍人給弄死！你不迴歸，怎麼打得過紫郢？”

迴歸？是指爲懷素嗎？靈玉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是啊，不迴歸，打不過紫郢，打不過紫郢，就沒辦法讓徐逆回來……

可是，迴歸爲懷素，靈玉還存在嗎？如果靈玉不存在了，徐逆回來又有什麼意義？如果靈玉和徐逆都不存在了，這個世界又與何干呢？

靈玉癡癡笑了。原來，他們本跳不出這個圈，難怪徐逆要說，有些事，不是有決心就行的。

可是，他們掙扎這麼多年，努力這麼多年，又是爲了什麼？難道是爲了紫郢和懷素的重新現世嗎？如果是這樣，程靈玉和徐逆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主上？”看到這樣子的靈玉，柳西燕都快嚇呆了。該不會帝君刺激過大，變傻了吧？

這些年，逃出丹霄觀，努力修煉，意義到底在哪裡？在哪裡？

靈玉出手，眼睛發直地盯著自己的手心看了半晌，輕聲道：“原來，一切都要在這裡結束嗎？”

“主上！”柳西燕嚇得不行了，乾脆出手在靈玉後腦勺一敲，把打暈了，然後扛起來，“不管了，回去再說！”

德昌元君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遁一閃，廣樂天裡最後三個人衝了出去。

外面留守的大乘修士，迅速將封重新關閉。

……

靈玉彷彿在做一個夢，自從碧落之晶的力量被一次空後，再也沒有見過的懷素重新出現在的識海里。

靜靜地坐在黑暗的虛空裡，看著懷素一步步向走來。

素黑髮，與分外相似，卻又格外不同。

懷素在對面坐下，目溫和。

“你終於贏了。”靈玉輕聲道。

懷素笑了起來：“我不就是你嗎？我贏了，何嘗不是你贏了？”

靈玉木然搖頭：“我怎麼會是你？懷素，你不必再用這種話來忽悠我，反正你已經贏了。”

“好吧。”懷素笑得前所未有地開心，“我確實不應該再刺激你，從現在開始，我活著，而你死了。”

靈玉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果然，還是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嗎？

“不過，你願就這樣死去嗎？”

聽到懷素的問話，靈玉輕輕笑了：“我怎麼會死去呢？當我爲你，不是會在你意識裡繼續活下去嗎？”

懷素隨即大笑：“對！只要我活著，你也會活著。”

“那麼，他呢？”靈玉擡起頭，“是不是紫郢活著，他就會活著？”

懷素一愕：“你……”

靈玉的目，著森森的寒意：“一切都還沒有到結束的那一刻。是你在我的裡活著，還是我在你的意識裡活著，那還不一定！”

懷素再也笑不出來：“你怎麼……”

這次換靈玉笑了：“你們一個個，我們到這樣的地步。徐逆爲了讓我活著，選擇自己爲紫郢。既然如此，我就要讓你們一個人給他陪葬！如果他不能活下來，那麼，丹霄觀也好，上真宮也罷，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

“懷素，歡迎你爲我。”

靈玉站起，向前邁去，兩個人影合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