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事發生得太突然,謝瑜君到現在還沒有多真實。
剛纔,和觀復飛遁到半途,那個紫人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出現得太突然,沒有遁,沒有波,就這麼憑空冒出來。
觀復第一時間喚出飛劍。
然而,紫人只是擡了擡手,觀復的劍氣便消散於無形。下一刻,觀覆被他的劍氣裹走。
再然後,靈玉就出現了。
謝瑜君甚至連問一句的機會都沒有,觀復就這麼被帶走了。接著,靈玉便問可願自己門下。
這兩人,分豬也沒這麼快的!
把這件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理出頭緒,謝瑜君深吸一口氣:“前輩,您是說,您是大乘修士嗎?”
靈玉點頭。
“明塵界,丹霄觀,丹霄帝君?”
靈玉含笑:“這個名號確實更多人知曉。”
真正的稱號是懷素元君,然而,丹霄帝君威名遠揚,懷素元君反而沒多人知道。
“您不是在騙我吧?大乘修士……”
大乘,離太遠太遠,就連元嬰,對謝瑜君來說,目前都是難以企及的。謝瑜君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到底何德何能,會被大乘看上眼?
靈玉道:“你覺得你值得本座遠來滄溟,跟你開玩笑嗎?”
謝瑜君直覺搖頭。
只是個小小的結丹修士,各方面都不出衆,能拿得出手的,只有煉丹。但的煉丹在真正的大家面前,本不算什麼。
要說靈玉的份。謝瑜君至能肯定一點,的修爲超過化神。就算並非丹霄帝君,這般修爲,自己本沒有反抗之力。一個化神以上修士,跑來拐騙自己?謝瑜君覺得自己沒有那個分量。
“方纔那位,又是何人?他爲何要帶走觀復?”
靈玉微嘆口氣:“那位,是紫郢天君。”
謝瑜君瞠大眼:“上真界。紫郢天君?”
靈玉輕輕點頭。
現今的滄溟界。不再是當年與世隔絕的滄溟界。因爲天命之人的傳說,本來就鼎鼎大名的紫郢天君在滄溟界可說是無人不知。紫霄劍派近年越來強盛,背後站的就是紫郢天君。
謝瑜君難以置信:“紫郢天君爲何要帶走觀復?”
和觀復。只是星羅海衆多散修中不起眼的兩個,何德何能,引得兩位大乘出手?
靈玉道:“你與觀復二人,在數世之前。與我們有些因果。你放心,紫郢帶走觀復。是要收他門,不會對他不利。”
“紫郢天君,收觀復門……”謝瑜君喃喃道。觀復是個劍修,謝瑜君很清楚。劍修對於他們的劍尊紫郢天君何等崇拜。觀復只是個散修,連正式的傳承都沒有,如果他能夠拜紫郢天君門下。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爲過。
果真如此,只能替觀復高興。然而……
“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靈玉淡淡一笑:“化神之前。無法離界。若是有朝一日,你就化神,便可以去上真界找他。”
至於見不見得到,不保證。
同理,觀復想再見,也得就化神。
“化神……”謝瑜君喃喃道。的資質不是很好,運道更差,能夠結丹,已是千難萬難。謝瑜君一直以爲,除非撞大運,自己這輩子可能結不嬰。可現在,靈玉卻告訴,除非就化神,否則再也見不到觀復了。
靈玉靜靜地看著。
藥王和行端真人逆命而行,故而他們轉世之後,會走上幾世的背運。
前幾世,他們甚至沒有機會相遇,以凡人之結束一生。
熬過幾世之後,這一世,終於迎來了轉機。
靈玉算到了這一點,纔會在那個時機,來到滄溟界。
跟著謝瑜君,觀察了兩百年,便是打算收爲徒。
藥王於有大恩,理應還一個明前程。
至於行端真人,原打算一併帶回丹霄觀,沒想到,會被紫郢截了胡。
也罷,觀復是劍修,能北極上真宮,對他來說纔是最好的前程。
至於謝瑜君,只要願意,靈玉就會盡力助得償心願。
資質雖然不佳,但心志、才智都不缺,只要熬過去,達到化神,不再資質所限,前程可期。
只是,和觀復這一世會如何,靈玉也不敢保證。
觀復了上真宮門下,修習的便是無道。他會不會因此斬斷七,靈玉不敢斷言。紫郢教弟子,向來有一手,他的弟子,皆對他言聽計從。
何況,從結丹到化神,需要的時間太長,他們二人如今尚未夫妻,有多,靈玉也說不好。也許,在漫長的時間裡,淡去,最後無疾而終也說不定。
這一切,都要看謝瑜君自己的選擇。
“弟子願意拜前輩爲師。”
聽到謝瑜君斷然的聲音,靈玉笑了一下。
“很好,從今往後,你便是我丹霄觀弟子。”
謝瑜君的想法很簡單。想再見觀復,就要達到化神,以如今的狀況,要資質沒資質,要資源沒資源,憑什麼化神?惟一的希,就在靈玉的上。拜大乘門下,或許有那麼一線機會就化神,那時,便可去尋觀復問個清楚。
“師父,我是不是要隨您去明塵界?”
“當然。你不隨我回丹霄觀,我如何教導於你?”
謝瑜君咬了咬脣:“弟子還有些門人需要待,懇請師父……”
“手出來。”
謝瑜君怔了怔,依言而行。
靈玉輕輕一點,謝瑜君的手心,出現一個複雜的圖紋。
道:“你理完畢,引手中道標。即可傳送至爲師側。”
“謝師父。”
謝瑜君行了大禮,毅然往隆島繼續飛去。
靈玉看著的背影,靜靜站了一會兒,輕嘆一聲,影慢慢消散。
或許,這樣纔是最好的結果。觀復是劍修,上真宮比跟著合適。而謝瑜君。外剛。看似弱,實則心執著,更合的口味。如果好生教導。千年時間,踏化神應不是難事。
靈玉再出現,已是陵蒼太白山前。
兩千年,太白宗一如既往。不。應該說更繁榮了。
五位化神,且有明塵經傳世。如今的太白宗的傳承,已經不是九大聖典,而是明塵一脈。
大乘傳承何等強勢,只到化神的九大聖典。又怎麼相比?
影閃,靈玉出現在觀雲峰中。
觀雲臺上,一個秀年。半躺著飲茶。他姿態悠然,背影卻充滿了孤寂的味道。
靈玉目微微閃。恍惚想起,曾經祖孫三人在此聊天閒扯的形。
如今,蒼華真人已經坐化多年,已經轉了好幾世,而,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靈玉,只有師父,孤獨一個人。
蔚無怏彷彿應到什麼,忽然回頭:“靈玉?”
後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微風輕輕吹過。
蔚無怏怔怔看了半晌,悵然一嘆。
靈玉,再也不會回來了。就算回來了,也不再是靈玉了。
兩千年前,靈玉被帶回丹霄觀,消息傳到神霄界的時候,丹霄帝君已然重新現世。
自家門下出了一位大乘,若是換別人,定然會欣喜若狂吧?可蔚無怏知曉此事,卻呆坐了半天。
原來靈玉竟是丹霄帝君轉世,如今丹霄帝君迴歸,那麼靈玉也就不再是靈玉了。
他鐘的弟子,再也不存在了。
就算現在再見,不是對方喚他一句師父,而是他要喚對方一聲帝君。
蔚無怏眼角微現淚。
有些事,雖然明白,卻始終是憾。
他不知道的是,他回頭之後,有個人在他背後,看了他許多,眼角亦有微微的水。
靈玉出了太白宗。
沒有人知道,那位丹霄帝君曾經來過一趟。
來得無聲,去得無息,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帝君,別來無恙?”
半空中,靈玉看到一個穿紫袍的影,對一本正經地深揖爲禮。
微微一頓,角勾起:“徐正?”
眼前之人,可不正是徐正?多年未見,徐正已經褪去了當初的輕狂,穩重不。仔細觀察,能從他上看到些微昭明劍君的影子。
是人非,不過如是。
徐正如今是煉虛修爲,滄溟界第一修士。
誰能想象得到,當初那個被徐逆這個替頂掉份的正主,會有這麼一天?
當然了,更加沒人能想象,那個替徐逆,真居然是威人界的紫郢天君。若是知道,借昭明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對徐逆做出那種事。
“你怎知我在這裡?”
徐正角帶著淡淡的笑,注視著:“我應到劍尊來了,就與他見了一面。”
“他說的?”
徐正搖頭:“他沒說,不過,我看到了他新收的弟子。那位與你們之間都存在因果,他又只帶走一人,我想,你可能也來了,就到太白宗外守株待兔。”
說著,徐正笑了起來。這個笑裡,靈玉看到了當年那個徐公子的影子。
不再是當年的靈玉,徐逆也不再是當年的徐逆,只有徐正,還是當年的徐正。
“賞個臉,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如何?”
靈玉本想拒絕,稍一猶豫,同意了:“好。”謝瑜君沒那麼快回來,總得有地方去吧?與其留在太白宗嘆是人非,到紫霄劍派溜達一圈也好。
兩人影化虛,再出現,已是紫劍峰。
靈玉與徐正並肩而行,慢慢循著臺階往上。
看到此景,才發現自己失策。
紫霄劍派,對來說亦是悉無比,來到這裡,何嘗不是是人非?當初在這裡,可是人人都喚一句劍君夫人的。
“你有什麼打算?”隨口問。
徐正漫不經心:“什麼?”
“你已經煉虛,留在滄溟界沒什麼前途,不打算去上真界嗎?”
徐正笑了起來:“不瞞你說,我早就去過上真界了。可惜,沒通過考覈。”
託徐逆的福,如今的紫霄劍派,算是上真宮的直系下院,有資格參與宗考覈。
“不會吧?你好歹算是紫郢的直系傳承,居然沒通過考覈,也太丟人了!”靈玉一點也沒顧及他的面子,直言不諱。
徐正也不覺得尷尬,反正他在靈玉面前,向來沒有自尊可言——每回遇到靈玉,他都被比渣渣,早就習慣了。
“沒辦法呀,他們一個個太厲害了。”
徐正說是紫郢的直系,其實授他功法的,是當年的徐逆。僅一部功法,沒有親傳授,他這個直系要打不折扣,哪裡比得上那些數萬年乃至幾十萬年底蘊的傳承?
徐正向來有個優點,不如就是不如,不給自己臉上金。
“再說了,上真宮那羣人看我不順眼,給我加了不難度。”徐正滿不在乎地說,“我想,再努力個幾百上千年,應該有希通過宗考覈。”
靈玉奇道:“他們爲何看你不順眼?你與紫郢容貌相似,他們不應該寬待你嗎?”
“算了吧!”徐正揮揮手,“你以爲別人都跟你們似的,不計較當年之事嗎?他……這輩子那麼多磨難,大部分要算在我的上。”
這個他,指的是徐逆。
靈玉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我知道還有一個理由。”徐正停下腳步,看著,“如果不是與我互換,也許他就不會和你……對上真宮的人來說,我算是罪魁禍首吧。”
靈玉目閃了閃,提了提角,繼續往上走。
是啊,如果不是和徐正互換了,就算轉了世,他也不會那麼沾染七。沒有徐正的存在,紫郢還是紫郢,不會有徐逆。
“喂!”後傳來徐正的聲音。
靈玉停下來,轉過。
徐正看著:“你們還能在一起嗎?”
靈玉恍惚了一下。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在面前說出這句話,所有人都默認,他們之間的一切結束了。
紫郢已經迴歸,也了丹霄帝君,還有什麼理由繼續下去?
“現在這樣不好嗎?”
“不好。”徐正靜靜地看著,“你裝得再像,我也認得你是程靈玉。他表現得再冷漠,我也知道徐逆還在。既然都在,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是啊,爲什麼呢?
靈玉轉,繼續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往上面走去。
“我不知道,我也在找那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