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故人

這一次道會，沒有築基修士前來論道。便結束了。不過，人人都很滿意。

回去之時，陌天歌心中還在回想這天道宗修士所說的容。其實無非兩點：一是儘量使靈氣純，二是平靜心態，最起碼能輕易定纔去築基。雖說天道宗總結的築基經驗必定不只這兩點，可有比沒有好，能多收集一些關於築基的信息，自己築基就更有信心。

平靜心態很好辦，陌天歌本來就是因爲時間太過急迫，所以心裡慌張起來，纔出來遊歷，想必過上一段時間自然就好。

第一個問題卻讓有些爲難。因爲目前靈氣出現特異的變化，所以不敢修煉，只能等回去之後問過二叔再說了。

滿懷心事回了客棧，才突然想起昨日之事還沒去問，正準備出門，卻忽然看到上樓的人影，連忙回了屋。

這是個有些刺耳的男聲，油的腔調，讓人聽著很不舒服：“今天總算有住的地方，不用宿了。”

立刻有人接腔道：“江師兄住這間吧。這間舒服。”

似乎打量了一番房間，油的男聲滿意道：“這小地方的客棧倒還不錯，行了，你們趕挑一挑，再上點好酒好菜。”

隨後是小二的聲音：“是是，幾位仙師請隨便挑。”

再然後，是關門聲，應該是他們進房間了，陌天歌想了想，沒放出神識。看到的那個人，就是那個被稱爲江師兄的，似乎就是江上航的堂弟江承賢。

要說這江承賢也真命大，上次築基丹試練，紫霞宗的人要殺他，雲霧派同門也想殺他，居然還讓他逃出生天。而且，據說如今的雲霧山脈主，已經爲他準備好了築基事宜。不過，真奇怪，面臨築基，這江承賢跑出來幹什麼？

悄悄開了條隙，外面走廊上一個人也沒，便施了個幻形，出了客棧。

走進上次那間小店，守店的仍然是那個貌的凡人子，看到進來，依然熱招呼：“這位仙師。要買些什麼？”

陌天歌幻形的是個面容平凡的青年，低了聲音問道：“你們這有什麼？”

這語氣頗爲不善，子卻沒說什麼，仍然熱介紹：“小店尋常之都有，最好的是制符紙和符筆。”

“哦？拿來瞧瞧。”

這子便拿出一堆的符紙與各符筆擺在櫃檯上：“請隨便看。”

陌天歌掃了一眼，不聲道：“似乎不怎麼樣啊！”

子仍然笑道：“當然，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東西，不過，這制符紙符筆的手藝，乃是我夫君家傳，別人店中，卻不見如此價廉的。”

“這麼說，你們店裡的東西都很便宜了？”

子道：“仙師是外地來的吧？咱們這種小店，確實比不上大店鋪，就是憑藉價格低廉才能立足，否則大家都去大店鋪，東西又全又有極品貨，我們這小店也開不下去。”

陌天歌自然知道這道理，當年也曾隨叔父開過店，小店競爭不過大店鋪，卻也有很多小修士臨。因爲那些人也沒什麼錢，買不起大店鋪的東西。而大店鋪也懶得與小店爭這點小錢，小店才能生存下來。後來他們之所以被欺，是因爲二叔畢竟是築基修士，又有些家底，收得東西很全，又有些煉氣期的極品貨，開始與大店鋪爭客源。

面上卻裝作半信半疑：“是嗎？”

子便道：“仙師你看，這符紙乃是文星竹混和妖所制，文星竹材質堅，制的紙不風，不比上等符紙差呢。還有這符筆，用的是霜狼的，每一都經過挑選。這些都是我夫君辛苦獵得，保證貨真價實。”

陌天歌看過，一時沒說要還是不要，反打量起店其他東西，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說這是你夫君家傳的手藝，這麼說也是修仙家族的人，怎麼店開得這般寒酸。”

子笑容僵了一下，又立刻笑道：“小家族，自然開不起大店鋪。仙師請隨便看吧，若有什麼需要，直接喚我。”

說話的時候，陌天歌暗暗打量過多次，越看越是相像。

這番試探，可以聽出來，這夫妻二人，並沒有什麼靠山。既如此，對方一個煉氣五層的修士，倒不看在眼裡。

“有件事冒昧請教夫人。”對方仍然笑著，便問道：“不知夫人姓甚名誰？”

此話一出口，這子臉頓時出現張之，後退一步，臉青了又白。

陌天歌便笑了笑：“夫人莫要害怕，在下沒有什麼企圖。”

雖是這般解釋，可如今男子打扮，又是修士，突然問一個貌子的姓名，對方不害怕纔怪。

看到對方仍在猶豫，便放出威，對方不過一介凡人，哪裡得過，後退了好幾步抵在牆上，終於還是屈服了：“妾……姓陌。”

陌天歌一呆，半晌後，想到另一種可能，急切問道：“陌路的陌？”

這子點頭：“正是。”

陌天歌死死地盯著，終於從臉上找出一些昔日的痕跡。原來這不是葉家的人，而是生活了十年的陌家。臉上神不定，終是試探地開口：“天巧？”

對方一震。驚訝無比地著，既是因爲自己的名字，也是因爲突然改變的聲音。

看這反應，陌天歌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好半天，平靜下心，手一揮，撤去幻形，又一擡手，將臉上的僞裝抹掉。從對方震驚的神看出來，已經發現了兩人面貌上的相似。

子臉白了又紅，激不已：“你是……你是天歌？！”

陌天歌點頭。嘆了一聲：“天巧，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

陌天巧捂住自己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好半天，突然撲上去：“天歌，真的是你？”

陌天歌扶住，溫聲道：“真的是我。別哭，我們好不容易再見，應該高興纔是。”

“對對。”陌天巧連忙抹掉自己臉上的眼淚，又去關門，“等一下，我把店門關了，我們去後頭說話。”

陌天歌點頭，閉上眼平靜一下心，雖沒有天巧那麼激，得到答案的那一刻，仍然很歡喜。到了昆吾不久，跟著二叔四流浪，漸漸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俗世的一切都要割捨。若說那個家還有什麼是所留的，那就是天巧了，也曾默默傷心，以爲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天巧了。可沒想到，兩人居然還會見面，而且是這樣的見面。

跟隨天巧回到裡間，陌天歌打量了一番。這屋子後面是個小院，佈置得很整潔，但也可以看出來，他們的日子過得不怎麼樣。

陌天巧已淨了眼淚，打量著陌天歌的模樣，卻是驚奇：“天歌，你怎麼這副打扮？”

陌天歌苦笑：“沒辦法，修仙界跟俗世一樣，還是當男子方便一些。你先說說，你怎麼來到昆吾的，還……嫁了個修士？”還記得。大伯母將天巧當大家閨秀一樣教養，想讓嫁到富貴之家，也一直以爲，天巧會如此。

陌天巧笑了笑，輕輕嘆了一聲。

原來，當年陌天歌被仙人帶走，讓天巧得知了這樣一個世界，對之充滿好奇。在十六歲的時候，家中本來給安排了一樁婚事，是飛雲鎮一個大戶的爺。天巧對這件婚事本來就很不滿，因爲要嫁的那個爺，本是個紈絝子弟，既不讀書，又不會做生意，還喜歡香竊玉。抗爭無效，跑出陌家村，誰知竟讓無意中遇到了途經此地的修士。

因爲對仙人的敬畏，也因爲天巧誓死不肯答應那樁婚事，在這修士解決了退婚的衝突後，家人最終還是全了他們。隨後不久，這修士要離開陌家村，天巧原就對修仙的世界十分嚮往，便跟他一起走了。

聽完這些，陌天歌沉默。天巧本就不是逆來順的子，會抗婚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如今的天巧，怎麼會變這樣？

忍不住問：“他對你好嗎？”

天巧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說道：“一開始，他待我真的很好……我們在俗世流浪了好幾年，纔到了昆吾。他父親也是修仙者，不過在一次鬥法中意外故了。到了昆吾，我們就靠著他家傳的這點手藝在這裡開了間小店。也許是生活太平淡了，也許是修煉太艱難，漸漸地就淡了……”

雖是如此，陌天歌卻想不明白，平淡的生活，可以將天巧變今日這般嗎？從來沒想過，這個順的子，會是昔日玩笑的天巧。

陌天巧勉強笑笑，對道：“別說我，你呢？你現在修爲很強吧？昨天你來過，夫君說，你的修爲比他高多了。”

陌天歌道：“我已經煉氣圓滿了，但是沒什麼機會築基，這次是出來遊歷，看有什麼機緣。”沒說實話，不是瞞天巧，而是瞞的夫君，眼下還不那人，還是小心些爲好。

這些東西，陌天巧並不太懂，便問道：“那你這些年怎麼過的？”

“當年離開陌家村，那個人便帶我找到我二叔，後來我就一直跟著二叔四流浪。幾年前，我們終於在一個地方安定下來，我也進了門派。因爲我爹留了些東西給我，所以我僥倖修煉到煉氣圓滿……”將這些年的來大概說了一遍，有些難以解釋的事便略了過去。

老實說，對天巧那位夫君沒有什麼好，很多事也就瞞不說。天巧原是那般活潑跳的個，如今卻這般順，辛苦地看守小店，放低姿態招待客人……如果不是確認這真的是天巧，簡直不能相信。可天巧的神態那般安靜，即便心中分明委屈，卻是心甘願，不明白，，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謝離硯打賞~好險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