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翻了個白眼,嘶啞的聲音從腔里出來,一字一頓,咬牙切齒:“誰、剃、了、我、的、頭、發!”
謝暮舟大師:“……”這重要嗎?
他看了一眼謝包了粽子的禿瓢,堅信,這不重要!
當爹的就安了:“沒事,頭發沒了還能長,再說,我們長得好,頭也好看。”
頭……
謝吃力地抬起左手,了后腦勺,一卷都沒到……
猶如一個晴天霹靂,當空劈下!
他重重吐一口氣,使出了全是的勁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帽、子。”
謝暮舟懵了一下,湊過去:“帽子?”
謝扯開氧氣罩,眼白直翻:“立、刻、去、給、我、買、帽、子!”
“……”
剛從鬼門關回來,就惦記這個?
謝暮舟趕把氧氣罩給他戴好,好說歹說:“好好好,我這就去給你買帽子,你別。”
正好,主治醫生過來了,是腦外科的趙主任,做了一番檢查。
謝暮舟大師過去問了一句:“我家孩子腦子沒壞吧?”
他覺得有點壞了。
趙主任笑著搖頭:“放心,好著呢。”
謝大師還是不放心,總覺得哪壞了,不行,要去買帽子了,不然再醒過來又要鬧了。
謝一睡,又是一天,神這才好了許多,到底年輕,底子好,腦袋上開了個,還能恢復得這麼快。
謝大師給兒子買了幾十頂帽子,什麼的都有,不過,謝頭上有傷,重的不能戴,得不能戴,質地的不能戴……最后,只剩一頂的漁夫帽了。
謝:“……”
丫的,老子不要面子的啊!
謝一臉嫌棄地戴上了一頂的漁夫帽,瞬間了,再加上他剛做了手,臉白,看著瘦瘦弱弱的,又不能說太多話,導致隔壁一個摔斷的小男孩見他一次,一次‘阿姨’。
想把那小子沒摔斷的那條也給他打斷了!
手后的第三天,謝的狀態好了很多,醒著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姜九笙問過主治醫生之后,才敢詢問他當時的狀況。
“車禍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謝戴著頂的帽子,躺著,已經摘了氧氣罩了,說話沒障礙,他看著姜九笙,反問:“什麼事?”
姜九笙眼底難得起伏跌宕:“是誰撞的你?墨寶呢,在哪?”
謝愣了一下,抓住了重點:“誰他媽撞了我?!老子要剃他的頭發!”后面一句太大聲了,扯得他腦瓜疼,還有點耳鳴。
姜九笙神微急:“你沒看到兇手?”
謝懵:“什麼兇手?”
不好。
腦子壞了!
謝大師盯著謝,表悲慘。
一直坐在沙發上沒吱聲的宇文沖鋒冷不丁地問了一句:“謝,我是誰?”
謝瞥了他一眼:“你腦子有病吧。”
宇文沖鋒手里了煙,沒點,在指尖把玩,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病床邊,兩指夾著煙,指著謝:“我看腦子有病的是你。”
謝:“……”
是不是這漁夫帽看上去好欺負?丫的,要不是他起不來,他一準揍他。
“你還記得多?”姜九笙問。
不等謝回答,謝大師立馬把臉湊到他眼前,一臉擔心,滿眼期待:“,還認得你爹不?”
謝掃了他一眼:“老得太厲害了,不認得。”三雙眼睛盯著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干嘛這樣看我,放心,你們幾個就是化灰我也都認得。”
人都認得,偏偏不記得怎麼被撞。
姜九笙擰了擰眉心,清冷的桃花眼里一片暗:“你出了車禍,警方懷疑是有人故意撞你,當時墨寶和你在一起,現在不知所蹤,這些,你還記得多?”
謝想了想:“沒印象。”他看他爹,“我只記得你讓我去九師姐家送禮。”
姜九笙按了呼。
腦外科的趙主任又來了,給謝做了個全面檢查。
檢查結束后,謝暮舟大師問他:“我兒子腦子是不是壞了?”
趙主任搖頭:“是暫時的記憶障礙,沒有大問題。”看老人家一臉不放心,趙主任詳細解釋,“開顱手后,腫塊還沒消,到了周圍的神經,等過段時間塊消失了,忘掉的那些事自然就能想起來了。”
還好,沒傻。
謝大師松了一口氣,看著謝,很疼惜啊,他家長到二十幾歲,除了喜歡的姑娘不喜歡他之外,一路都順順遂遂的,年紀輕輕就是小提琴大師,獨奏演唱會開得飛起,沒有吃過什麼苦,這還是第一次這麼大罪,差點腦子都壞掉了。
不行,他得多疼疼他兒子,他不是一直想換個帽子嗎?買買買!估計這頭發沒這麼快長出來,他把帽子店都買下來好了。
謝大師心里這麼想著,聽見姜九笙問趙主任:“需要多久恢復?”
“這個不一定,一兩周,或者一兩個月都有可能。”
姜九笙臉微變。
謝瞅:“你干嘛這麼嚴肅?”
“車禍現場發現了墨寶的跡。”
出量不小,兇多吉。
后面的話,姜九笙沒有告訴謝,他剛做完手,需要休養。
下午,霍一寧又來了一趟醫院,顧及著謝的腦袋,也沒問出什麼,時瑾給他發了診號,讓他過去。
搞得跟地下黨接洽似的。
霍一寧還真去排隊了,時瑾一白大褂坐在電腦前,手邊放著聽診,戴著口罩,冠楚楚,倒像個醫生了。
他給了他一張照片。
霍一寧看完,確定不認得:“這誰?”
時瑾從電腦里調出一段監控,修長的手指落在鼠標上,輕輕敲了一下,暫停:“這個人來查探過謝的況。”
是個男人,人高馬大,五不出眾,紋了花臂。
監控拍到此人在謝的病房前逗留了三次,還出過腦外科辦公室。
霍一寧猜測:“來殺人滅口?”
時瑾手指落在照片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謝傷到腦子了,暫時不用殺人滅口。”
謝一定知道什麼,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只是短時間不記得,并非永久失憶,一勞永逸固然好,但要在時瑾的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也沒有那麼容易。
謝暫時記不起來,那麼,他暫時安全。
霍一寧看時瑾:“所以,你的推論是?”
時瑾手指頓住:“有什麼事,要在最近發生。”他垂眸,睫在眼底落下一層影子,半邊臉映在里,半明半暗,“事牽涉到的人,是謝認識的人。”
謝認識的人……
霍一寧的第一想法是:“你覺得是姜九笙?”
對于姜九笙,時瑾的危機一向很重。
他搖頭:“不知道。”抬眸,眼底的像冬季里奪目的寒星,“得防。”
中南秦家。
秦明立將文件袋與一沓照片放到秦行面前。
他抬了抬眼皮:“這是什麼?”
秦明立上前,將照片一一攤開:“照片里的人,是刑偵隊的隊長。”
還有時瑾。
他們在各個場合會見,甚至拍到了件往來。
秦行拿起一張,端詳了幾眼,神平平:“這就是你說的證據?”
神波瀾不驚,完全不以為然。
秦明立將文件袋里的資料拿出來,呈到秦行面前:“這位刑偵隊長還當過特警,干過緝私緝毒,時瑾和他往來切,還不能說明問題嗎?”他語氣篤定,言之鑿鑿,“父親,秦家的叛徒,就是時瑾。”
秦行翻閱了幾頁,扔在桌子上:“你就給我看幾張照片?”
秦家就算是下人都知道,他和時瑾不和,他的話,秦行自然不會全信。
“能知道秦家所有大的向,能在警方和我們的人里安眼線,”秦明立信誓旦旦,“除了時瑾,還有誰有這樣只手遮天的本事。”
秦行不置可否:“那你說說,時瑾他圖什麼?”
秦家敗了,時瑾作為領袖,必定第一個遭殃,道上想要他命的人,可不。
“父親,”秦明立沉聲提醒,“您別忘了,九年前您對姜九笙下過殺手。”
九年前,秦行推波助瀾,讓心理醫生有機可乘,甚至,姜九笙那場詐死的車禍,也是他一手導的好戲。
整個秦家,最希姜九笙死的,不是秦明立,是秦行。
秦明立帶著一戾氣回了房間。
“秦行不信?”溫詩好懷孕五個月,已經顯懷,小腹隆起,半靠半躺在沙發上,手搭在腹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拂著,因為孕期,了不。
秦明立臉沉,沒有接話。
坐起,手扶著肚子:“信不信有什麼重要,他起疑了就行。”端起桌上的燕窩,舀著湯匙,“你父親這個人,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他會殺了時瑾?”秦明立挑眉,顯然不信。
溫詩好搖頭:“他舍不得。”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有竹似的,“時瑾是顆好棋子,殺了多可惜。”
論魄力,秦家確實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時瑾,秦行還指著他去征戰四方,怎麼舍得棄了這把利刃。
秦明立懶得打啞謎,不耐:“所以?”
溫詩好懶洋洋地躺回去,了隆起的肚子:“你等著看就行,兩虎相斗,總會死傷一方。”
秦行多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縱使舍不得殺了時瑾,恐怕也要讓他出點,嘗嘗苦頭。
又想起來:“查到是誰寄的照片了?”
“沒有。”秦明立挲著下,“一點都查不到,應該不是個好對付的。”
“沒有直接把照片給秦行,而是借了你的手,應該是秦家人,而且不想暴。”溫詩好停頓,“不過,管他好不好對付,反正目標是時瑾。”
借刀殺人又有什麼關系,就看誰是最后得利的漁翁。
書房。
秦行前思后想了很久,吩咐管家秦海:“再弄批貨,讓時瑾去易。”
秦海領命,旋出去辦事。
蘇伏進來,端著剛煮的茶,走到秦行邊:“爺是要試探他?”倒了一杯茶,遞給秦行,“試探之后呢?”
秦行用茶蓋拂開飄在面上的茶葉,低頭不語。
蘇伏不疾不徐,給自己斟了一杯,坐到秦行邊:“如果試探出來了,爺舍得放棄時瑾嗎?”
秦行抬眸。
笑了笑,又做了另一個假設:“如果試探不出來,爺還敢用時瑾嗎?”
不舍得棄,也不敢用。
準無誤地說出了秦行的心思,整個秦家,最懂他的,就數了。
蘇伏放下茶杯,站起來,走到后面,手放在秦行肩上,輕輕地著:“我倒有個法子,能幫爺解解憂。”俯,問,“要聽嗎,爺?”
很聰明。
不然,秦行也不會留在邊十年之久:“你說。”
翌日,臨下班前,時瑾接到了霍一寧的電話。
“那個查探謝的人查出來了。”
時瑾放下手里的病例,抬頭示意醫助出去,問霍一寧:“誰的人?”
霍一寧停頓了一下:“西塘,蘇家。”蘇家在西塘世了幾十年,霍一寧從未與其打過道,他繼續道,“他有案底,是個縱火犯,五年前還在蘇家當打手。”
蘇家大部分的資產都在中部西塘,與南方的秦家、北方的滕家,都沒有往來,三足鼎立,安靜了很多年。
如今蘇家有了作,恐怕要牽一發而全。
時瑾沉了須臾:“把你手里的證據都發我一份。”
霍一寧坐在電腦前,直接把整個文件夾從公安網里copy出來:“發你郵箱了。”又問,“你對西塘蘇家了解多?”
蘇家是收賬起家,近幾年想洗白,在搞金融。
蘇家人口很多,最數蘇家老四神,蘇老爺子把這個寶貝疙瘩養在了外面,是男是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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