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微表來看，鄭沒有撒謊。

霍一寧眉宇深蹙，放下了筆：“你現在說的都是單方面證詞，有沒有實質的證據？”

鄭立馬說：“我有錄音，我把它藏在了一家商場的儲存柜里。”

證據確鑿，指向越來越明。

霍一寧問了最后一個問題：“和你接洽的人是誰？”

“蔣平伯。”

老蔣。

徐老爺子唯一的親信。

霍一寧了眉心，走出了審訊室。

“隊長。”

湯正義言又止，表很沉重，他在隔壁都聽到了，徐家那可是嫂子的娘家，徐家人也就是隊長的家人。

霍一寧沒多說，眼神沉得厲害：“正義，你帶鄭去取錄音。”

要不要點手腳什麼的？

湯正義還是把話咽回去：“好。”

“騰飛，幫忙查一下徐家的戶頭，以及所有賬目往來。”

霍一寧說了幫忙二字，趙騰飛就知道他的打算了，得私下查。

他不是多話的人，什麼都不問，絕對的服從：“我知道了。”

“另外，這個案子，”霍一寧了，難得和這幫兄弟鄭重了一回，語氣里帶了點拜托的意思，“幫我下來，在徹底查明之前，暫時不要提到檢察院審查起訴。”

畢竟不止是公事，還是家事。

湯正義第一個點頭：“隊長放心，我們都懂。”

外頭已經天黑，霍一寧回辦公室，見椅子上安安靜靜坐了個人，見他過去，立馬站起來。

笑盈盈地跑到他跟前：“隊長。”

霍一寧手接住，一只手扶著的腰：“你怎麼過來了？”

笑得見牙不見眼：“來等你啊。”

他把拉到懷里，張開手抱著，低頭，下在肩上蹭，許久也沒說話，就抱著。

“怎麼了？”子不，歪著頭在他耳邊小聲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霍一寧搖搖頭，一只手環住不盈一握的腰，一只手順著的頭發輕輕拂著：“有點累，抱一下。”

“好。”

就不再吵他了，安安靜靜地讓他抱著。

“乖寶。”

除了歡的時候，他很這樣。

景瑟心被他得要化掉了：“嗯？”

他安靜了片刻，呼吸有些，在耳邊：“要是哪天，我抓了你的家人，你怎麼辦？”

景瑟擰擰秀眉，不太喜歡這樣的假設。

還是想了很久，回答地特別認真：“我相信我的家人，我也相信你，他們不會做壞事，你也不會隨便抓人，我會去找證據，證明你們都沒有錯。”

懂事，也有自己的主見，到底是大家出的孩子，在男朋友這再怎麼溫，心是的，聰慧又剔。

他又假設了：“要是找不到呢？”

景瑟皺著臉。

這麼糟糕的假設，想不下去了。

一只大手罩在頭頂，了的發，耳邊，是霍一寧安的聲音：“那就告訴我，我幫你。”

仰頭：“要是你也找不到呢？”

他沒怎麼思考，就回答了：“盡我最大的能力，徇私枉法。”

徇私枉法。

景瑟以為家隊長這樣磊落又正氣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想，大概因為前提條件是的家人，所以才摒棄了原則。

“你是警察，能這樣嗎？”雖然心里歡喜他能為做到這個地步，卻又很舍不得，知道的，他很尊重警察這份職業。

“瑟瑟，”他手落在臉上，輕輕地挲，聲音溫，娓娓低語，“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監獄里的人，不一定都是壞人，外面的人，也不一定全是好人，但如果我能確定好壞是非，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擺正它，即使要用不明的手段，即使要下我的警服。”

懂他的意思了。

他說他信，信的家人，會用他一警服去護著。

他的話，人的讓有點難過，悶悶不樂地埋頭在他懷里蹭腦袋：“不要說這個話題，我會慌。”

霍一寧沒有再繼續，抱了一會兒。

手機響，他看了一眼號碼，接了：“喂。”

是時瑾。

他說：“出來見一面。”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家伙，消息真靈通。

“好。”霍一寧說，“地址發給我，四十分鐘后我過去。”

“嗯。”

那邊先掛了電話。

景瑟問：“誰呀？”

“時瑾。”霍一寧去幫拿包，“我待會兒要去見他。”

有點好奇：“這麼晚了表姐夫找你做什麼？”這個點，要是平常表姐夫肯定是在家陪著笙笙表姐的，聽外公說過，尤其是笙笙表姐懷孕之后，表姐夫什麼也不干了，酒店和病人都不管了，寸步不離地守著。

“沒什麼事，我先送你回家。”

他不說，也乖巧地不問：“好。”

月上西樓，無風無雨，亦無星辰，景銀灣外，銀松被路燈渡了一層花白。

姜九笙從浴室出來，見時瑾拿了外套從帽間出來。

“你要出門嗎？”

他把大搭在手臂上，取了車鑰匙，走到跟前：“嗯，有公事。”

不怎麼過問他的公事，只是囑咐他：“外面剛剛下過雨，氣溫很低，路上可能結冰了，你開車要小心。”

“好。”

姜九笙送他去玄關。

時瑾攏了攏的外套：“你去睡，我讓錦禹和秦左過來。”

為了照應懷孕的姜九笙，秦左也搬到了景，就在同一層，往來很方便。

搖頭拒絕了：“不用吵醒他們，我馬上就睡了，沒什麼事。”

時瑾沒有答應也沒有否決，站在玄關的階梯下面，剛好與一般高，他扶著脖子，在上落下臨別吻，本只是想淺嘗輒止，倒又一時舍不得放開，耐心極了，在上與臉上親了許久。

呼吸漸，蜻蜓點水已經滿足不了他了，他扶著的腰，越吻越深。

手臂上的外套掉在地上了。

姜九笙低頭。

他捧著的臉，不讓分心，的舌尖，微涼的，纏著不放。

錯開一點點，被他吮著，含糊不清地問：“不趕時間嗎？”

“不趕。”

霍一寧送老婆回家，不可能會那麼快。

時瑾繼續吻，睜開眼，燈就在他們上面，明晃晃的暈落在的眼角，睫出了一點意，他的手，順著纖細的腰，往上去了。

他含著的，說：“好像大了。”

睜開眼，目撞進他一雙帶笑的眼里：“什麼？”

時瑾手心微微發熱，隔著睡，覆在前：“這里。”

姜九笙臉上有點發燙，埋頭躲進他懷里：“可能是因為懷孕了。”聲音越來越小，“莫冰說還是很小。”

偏瘦，骨架高挑纖細，用莫冰的話說，什麼都好，就是小。

時瑾在耳邊低笑：“是很小。”

“……”

惱了，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不準說了。”

舍不得用力，牙齒磨著他的脖子，跟撓似的，時瑾有些，不說話了，抱著等平復。

姜九笙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不甘心地問了一句：“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想。孕婦是不是會無理取鬧一些，若是以前，定問不出這樣的話。

時瑾側頭，在耳邊親了一下：“你這樣的。”

被哄到了，心滿意足地抱著他。

“笙笙。”

“嗯？”

時瑾短暫沉默后，說：“我送你去國外吧。”

姜九笙不解，從他懷里退出來，抬頭看他：“為什麼去國外？”

他的理由很簡單：“養胎。”

沒有問非要去國外養胎的理由，就問他：“你去嗎？”

時瑾沒有立刻答，在思考。

徐家的事，他要留下來理，又不放心把送走。

姜九笙用手指了他猶豫糾結的蹙眉：“不用想了，”態度明確，堅決，“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就當孕婦無理取鬧好了，不想離開他，一天都不想。

他們約在了一家茶樓，霍一寧到那時，時瑾已經在那了，一壺熱茶，他已經飲了半杯，茶杯茶盞旁，放著一份文件。

霍一寧落座，直接拿起文件。

和他猜想的一樣，時瑾他來也是為了徐家這宗洗錢案。

他合上文件，看向時瑾：“這個案子，還沒對外公布，你怎麼知道的？”

時瑾端著茶杯，用茶蓋拂開上面漂浮的茶葉，不瘟不火地念了個名字：“林安之。”

想來，林安之也猜到了。

霍一寧開門見山：“都查過了？”

“嗯。”

又問：“屬實嗎？”

“屬實。”時瑾小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薄款的白的領子，剛好沒過他的結，說話時，輕輕滾，“那批文是在徐家博館倒手的，款項很大，分了三次在林氏銀行洗錢。”

既然時瑾查過了，基本能確認了，徐家有賬戶在洗錢，不管是不是徐家人在作。

“問題出在哪？”

時瑾一手握茶壺，一手按著壺蓋，給霍一寧的空杯里斟了一杯茶，茶壺是亮的烏黑，更襯得他指尖盈白，作不疾不徐，又放下了茶壺。

“蔣平伯。”時瑾道，“他手里有老爺子的委托書。”

就是說，表面看來是蔣平伯在作，徐老爺子在授命，如何就不知道了，至，現在的證據，都在朝向這個推論。

霍一寧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是苦茶，味道極苦，不知道時瑾怎麼喝得面不改，他放下了杯子：“有沒有可能老爺子不知？”

時瑾點頭：“有可能，徐家博館基本都是蔣平伯在打理，老爺子很信任他。”

蔣平伯明面上是徐老的司機，實則是戰友，三十多年誼，不止徐老爺子，整個徐家都沒拿蔣平伯當外人，從不設防，若他真有異心，想要做什麼都輕而易舉，委托書本不在話下。

在外人眼里，蔣平伯幾乎就代表著徐老。

“也就是說，”霍一寧往椅后靠，眸底沉了一層墨，“除非蔣平伯攬下來，不然徐家不掉干系了？”

時瑾添了茶，說：“他不擔也得讓他擔。”

霍一寧聽明白他的意思了。

時瑾的態度很霸道，不管是非，不管事實，都要徐家獨善其，若是沒辦法，他估計會想辦法讓蔣平伯一個人扛下，管他誰是誰非。

霍一寧老神在在地看對面的人：“你相信徐家嗎？”

“不信。”他回得很快，聲音很淡，眼底像一片深海，沉寂又冷然，沒什麼波瀾。

人心難測，他連他自己都不曾信過。

他說：“我不需要真相。”

霍一寧問：“那你要什麼？”

“結果。”時瑾說得平靜，而隨意，就像理應如此，“能讓我家笙笙接的結果就行，真假無所謂。”

霍一寧無話可說。

時瑾不是尋常人，他的是非觀偏激，道德觀更不用提，不過，也很容易揣度，總之，繞著姜九笙，怎麼好，時瑾怎麼來。

對此，霍一寧不置可否。

時瑾了茶杯的溫度，已經涼了，他手：“這件事不要公開，拘留蔣平伯。”

不言而喻，都是徐家的婿，自然都護短。

霍一寧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

“在那之前，先解決個人。”

霍一寧抬了抬眼皮：“誰？”

時瑾把文件袋推過去，語氣淡淡：“溫詩好。”

霍一寧瞧了眼。

封口的證袋里面，有只手機。

他了后槽牙，嗯，溫詩好這個人，心存壞心，不知收斂，是該嘗嘗苦頭了。

翌日，江北市警局。

溫詩好被帶進了審訊室，姿態閑適，神傲然。

坐下，說：“我的律師說，兇手已經招了。”

霍一寧坐對面，懶洋洋地靠著椅子：“消息真靈通。”

“既然兇手已經伏法了，”溫詩好語氣強勢，“你們警察是不是該放了我了？”

霍一寧抱著手，抬了抬下，語調慵懶：“不急。”

溫詩好冷了眼：“霍隊，要拘留人，得有正當理由。”

他勾勾角，笑得里氣：“我有啊。”

噠。

他敲擊了一下電腦的空格鍵，把屏幕轉向溫詩好。是林安之出事時的視頻，視角是他的房門外，長度前后不過幾分鐘。

待播放完，霍一寧暫停了視頻：“看出什麼了嗎？”

溫詩好防備地看他：“你什麼意思？”

他不不慢地把暫停的視頻往前退了一段：“林安之傷后，你在房間里待了五分鐘。”

“那又怎麼樣？”

他抬眸，淡淡地看：“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溫詩好嗤笑，眼里慌一瞬就過，然后很篤定，“霍隊，見死不救不犯法的。”

“看來你的律師還沒有仔細鉆研過律法。”霍一寧換了個坐姿，雙長，手肘放在桌子上，往前傾，“見死不救，可以分為兩種，一是有作為義務的見死不救，二是沒有作為義務的見死不救，而有義務卻不作為也能構犯罪行為。”

溫詩好失，立馬反駁：“不是我約林安之到那間房的，我沒有義務必須救他。”

霍一寧不否認，卻肯定：“但你阻止了他求救。”

大聲：“我沒有。”

“你有。”

溫詩好目瞪口呆。

霍一寧依舊不不慢，聲音徐徐，慢條斯理地穿：“你進去的時候，門是開著的，你離開的時候，卻關上了門，林安之的書在你離開后，去敲過門，如果不是你故意關上門，林安之會更早被發現，傷勢也會更輕。”

頭部重傷，晚一秒急救，都有可能致命。

溫詩好猛地站起來：“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

面紅耳赤地咆哮：“你有什麼證據？”

眼神恐懼，方寸大。

終于，繃不住了吧。

“你帶走了林安之的手機。”霍一寧把證袋放在桌上，“手機是在你的車上發現的，上面有你的指紋，在法律上，已經構了故意傷害罪。”

覺得難以置信：“這也有罪？”

是，是想林安之死，他死了，就是銀行最大的東，誰也阻止不了回董事局，所以，當看到林安之倒在泊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讓他死。

花了五分鐘冷靜，然后帶走了他求救的手機，并且關上了門。

霍一寧冷眼瞧著對面花容失的人：“犯罪節不算重，可你別忘了，你還在緩刑期間。”

緩刑期間，只要違反了法律法規，再小的罪名，也能把打回原形，兩罪并罰，重新獄。

溫詩好大口息，虛地癱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