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戰士先是一怔，隨即昂首大聲回答，滿臉驕傲道：“回稟將軍，吾等所長，一言難盡，上了戰場是兵王，躲在暗中是鬼魅，兵鋒所指，所向披靡，但是我們最擅長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悄無聲息干掉對手，手段層出不窮，讓敵人臨死還活在恐懼中……”

“活在恐懼中？”羅通喃喃一聲，隨即放聲大笑。

他目陡然一冷，森森然道：“好得很，那咱們就讓敵人永遠活在恐懼中，去他媽的無上榮耀，戰場上殺死敵人才算真本事！”

他說到這里緩緩一停，冷峻的臉龐顯出一不舍之，但是最終卻咬牙下定決心，滿臉鄭重道：“本將軍不要什麼武勇之名了，大家伙一起做個鬼魅的暗殺者吧。傳我命令下去，沖敵營的行取消，兩萬特種部隊四散開來，按照你們最擅長的招數行事吧……”

眾戰士頓時大喜，人人變得眉飛舞起來。

先前羅通決議沖敵營，戰士們限于軍令并不反抗，但是只要是人就會有所畏懼，西府三衛再無敵也知道好歹，兩萬人沖敵人四十萬，他們不知道自己能活下來幾個人。

現在好了，搞暗殺，搞零碎作戰，如果說沖可能會跟敵人拼個同歸于盡，那麼搞暗殺的話特種部隊甚至能保證零傷亡。

因為他們是戰場上的王者，學的本來就不是大軍團作戰之，特種部隊擅長的是小兵力襲作戰，運氣好了甚至能玩一個斬首襲營。

兩萬，對陣四十萬，沖沒有把握，但是現在麼……

特種部隊的戰士們很想跟對面說一聲：孫們，等死吧你！

羅通最后看了一眼在場的戰士，忽然深吸口氣轉便走，他手里握著銀閃閃的長槍，邊走卻邊開始卸甲。

戰馬被仍在原地，卸下來的甲胄也隨意仍在原地，天上一明月高懸，在他后拖出長長一道影子，在場的特種部隊戰士全都一怔，有人愕然追問道：“將軍，您要干啥？”

羅通持槍回首，忽然淡淡一笑，他雙目之中閃爍著異彩漣漣的，若有所指道：“羅家槍法，天下聞名，不要以為你們才懂得暗殺，我們羅家人以前只是放不下榮耀……”

說完這話之后，再也沒有留下語言，眾人只見一個材拔的青年拖著銀槍慢慢走遠，最后完全融了無邊的夜之中。

在場戰士相互對視，眼睛里漸漸有了默契的彩，然而只見兩萬大軍不斷開始分散，先是分一千一千的隊伍，然后又散一百一百的小隊，最后化而分之，宛如落大海的水滴，三五個人相互結隊，轉眼間遍布了這一片高原。

有戰士出了暗殺的弓弩，有戰士拿著工兵鏟開始挖陷阱，有人默默在給燧發槍拭槍口，也有戰士開始涂抹臉蛋偽裝吐蕃人……

就在這兩萬大軍散落開來的時候，距離此地十余里的某軍營同樣也有作，另外八萬特種部隊戰士采用同樣的戰分而劃之，無數道鬼魅一般的影慢慢消失在夜中。

羅通那兩萬軍隊負責攻打吐蕃三部之一，剩下的整個吐蕃全境卻被剩下八萬戰士包了圓，他們要面對的是十幾萬阿拉伯銳之兵，另外還有吐蕃那些反叛的部族和寺廟勢力。

諾大一個軍營轉眼人影無蹤，最后只剩下五個人站在營中眺天空，游游仰星空俏臉平靜，長樂公主默默站在一旁看著遠方，羅靜兒早已把長槍收了起來，在邊站著的是一個俊道士。

最后是一個白眉飄飄的老和尚，雙手合十仿佛是在念誦某種經文，眾人原本以為他是為今晚戰爭將要死去的人超度，仔細一聽才聽到這老和尚竟然再說：“帝王一怒，流漂杵，去他媽的修來世，老僧只愿漢家兒郎人人如龍，所有百姓活的昂背，誰敢犯我華夏子民，全他媽打到十八層地獄去罪……”

眾人失聲而笑，忽然覺這老和尚很是有趣，當年那個青城山的寄語小道士如今也長大了，聞言咯咯淺笑道：“志云大師怎麼不說我佛慈悲了？記得當年劍南道吐蕃侵，西府趙王親自上了峨眉山你們下山，那時候大師您可是一口一個我佛慈悲，最后是被七千五百份度牒饞下山的吧……”

……

……

老和尚微微一嘆，兩道白眉無風自，他轉首眺夜空東方，語帶慨道：“峨眉山，眾佛寺，當年七千五百僧人，盡皆埋骨吐蕃高原，老僧曾經恨過當時的趙王，現在卻要激華夏帝國的陛下，如果不是他威我等下山，佛家有何面在中土留存？”

說到這里緩緩一停，面上顯出寶相莊嚴之，喃喃又道：“七千五百僧眾雖然化作灰土，但是我們為漢家兒郎貢獻了自己的力量，聽聞如今峨眉山又重修了眾佛寺，陛下親自給寺廟贈送了一萬份度牒，老僧好生欣喜啊，可惜我已回不去了！”

寄語小道士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了老和尚的意思，幽幽道：“大師是想坐化在這片高原麼？”

老僧呵呵一笑，滿臉淡然道：“眾佛寺七千五百僧埋骨于此，何獨老僧能回歸中土去福？再說我雙手占滿了腥，唯能在此舉起屠刀大殺四方，為漢家百姓建功，為中土佛門恕罪……”

這老僧正是當年峨眉山眾佛寺的主持，那一年祿東贊出使大唐，吐蕃松贊干布侵劍南道，韓躍親自領兵前往征戰，曾上峨眉威脅眾佛寺出人。

后來志云率領全寺七千五百僧人下山，一路直上吐蕃高原作戰，他們白日里打著討論佛法的幌子進吐蕃各個寺廟，晚上立馬刀將大喇嘛斬殺。

最初之時還很順利，后來行跡暴就變了干，等到西府三衛打上高原的時候，七千五百眾佛寺英已經全部戰死。

所以志云大師的心早已死了，他現在只想多殺幾個異族的人。

游游忽然看了老僧一眼，溫聲道：“大師先前念佛，其實并不懂佛，今夜聽您一席話，嘩然覺頓悟了，我代家夫君向您慶賀，世間又多了一個大德高僧。”

志云大師哈哈一笑，忽然一僧袍向外走去，月朦朧之下，老僧越走越快，最后夜深傳來蒼老之歌，老僧做掲語道：“佛法無邊，回頭是岸，異族的岸就是老僧手中的刀，坐化之前，吾要殺個痛快，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還請傳信華夏帝國陛下一言，就說我志云老和尚謝他當年的迫……”

聲音漸漸遠去，說不出的豪放英姿，寄語小道士怔怔半天，著這個和自己在吐蕃高原并肩作戰過的老和尚消失，忽然秀微微一吐，從懷里掏出藏很久的一卷帛。

那帛上用工筆謄抄著一段話，這段話寄語小道士一直沒有告訴老和尚，佛門和道家一向不合，原本也是存了私心。

但是在今晚老和尚豪邁離開的時候，小道士緒到染忽然覺要把事告訴對方，猛然將手里帛一展，大聲對著遠黑夜里念誦道：“老和尚，你聽好了，這是當年西府趙王在峨眉山題的詞，我今念出來算是給你送個行……”

也不管老僧能否聽到，口中曼妙的聲音瞬息變得激昂，念誦帛題詞道：“時大唐貞觀六年五月，吐蕃肆，劍南道悲，百姓死無數，婦孺仰天嚎哭，有峨眉山眾佛寺僧三萬七千五百眾，憤然而起，遠赴吐蕃，此去甘為佛門先，從此世不封門，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后世臣民當謹記，佛家亦有英雄爾。”

“好！”遠傳來一聲大笑，依稀是老僧的聲音。

這語氣十分欣，復又帶著三分激，謝之宛如濃墨一般化不開，遙遙傳遞而來道：“當年西府趙王，如今帝國陛下，心中果然蘊含蒼生，諸子百家在他眼里一般無二，老僧原本還抱怨他出道門蔑視佛家，現在才知道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千秋帝王，在世圣賢，后人可看李躍呼，圣王不外如是……”

哈哈又是兩聲長笑，然后泯滅在無邊夜之中，游游等人側耳傾聽半天，最終確定老僧終于遠去了。

寄語小道士慢慢收起帛，忽然拱手對著游游行了一禮，嘻嘻笑道：“草原圣，我聽過你的名頭，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想跟你比比貌呢？”

游游微微一笑，淡淡道：“那麼現在呢？”

道士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咯咯輕笑不斷擺手，道：“不比了不比了，你是天下第一，容蓋了一個時代，不管哪個子跟你比貌，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沒趣！”

說到這里停了一停，忽然又道：“我要走了啊，去殺幾個異族人，佛門尚且能為漢家做事，我道門號稱護國之教無論如何也不能落于人后，圣再見，長樂公主再見，羅靜兒皇妃再見，若是我能活著歸來，說不定會去嶺南跟你們搶男人哦……”

嬉笑一聲，抬腳遠去，雖然步履刻意裝作颯然，但是怎麼看都有點蕭索的味道。

游游三人注視著落寞離開，最后輕輕發出一聲嘆息。

羅靜兒輕聲道：“當初夫君把這個丫頭抱下青城山，帶著一路在劍南道轉戰四方，想來是那個時候影印了這丫頭的心，只可惜八年都不曾說出來。唉，這個丫頭……這個丫頭下半生怕是要有相思苦……”

游游默然不語。

長樂公主卻心有同。

忽然想起韓躍給自己說過的幾個句子，喃喃自語道：“相見時難別亦難，西風凋落百花殘，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這個丫頭走的很是決絕，我想一輩子都不會去嶺南見大哥！”

自古子善妒，但是子同樣也容易憐惜別人，長樂公主分明是念寄語小道士和自己一般無二的苦守，倆都是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但是又憋在心里無法訴說給別人聽。

旁邊忽然過來一只素手，輕輕握住長樂公主的手腕，只見游游眉宇之間藏著一抹意味深長，淡淡微笑道：“長樂妹子，對不起啦，封咱家豆豆大姐之命，大唐的長樂公主必須戰死在高原上。”

旁邊羅靜兒同樣一笑，咯咯道：“從今以后大唐再也沒有長公主，但是世間會多一個出吐蕃的蠻公主，長樂妹子，你想好自己的新名字了麼？”

長樂軀明顯發，俏麗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長長的睫不斷抖，聲若蚊蠅垂著小腦袋道：“但憑兩位姐姐做主，哪怕阿貓阿狗也能行……”

改了出和名字之后，世間再也沒有長樂公主這個人，就好像李承乾對外宣布侯海棠死了一樣，從此以后長樂公主也能嫁給他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