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田秀兒借出的這輛馬車不愧是韓躍當年所用,全車采用五匹駿馬同時拖,車滾滾,馬蹄聲聲,雖然拖著巨大車架,然而速度并不慢于奔馬多。
阿雅等人在日出之時離開牛家鎮,等到傍晚之時已經出了關隴道,一算路程,竟然狂奔三百七十里。
一整天,三百七十里。
拉車的馬匹竟然不見力氣衰竭,車上的乘人也沒到疲累,仿佛這一路沒有什麼顛簸,就這麼平平靜靜奔跑了幾百里地。
阿雅很是驚奇,其六個小姑娘同樣迷,們在故國也曾見過大人乘坐馬車,但是那些大人的馬車絕對比不上這一輛。
最后還是那個車夫得意解釋,專門指著馬車的胎告訴阿雅等人,說這是一種名橡膠的東西,能夠最大限度減小顛簸,并且馬車還裝了減震彈簧,把最后一些顛簸也給消除掉。
橡膠胎?
減震彈簧?
這些名詞讓小姑娘們面面相覷,阿雅則是拿出一卷羊皮恭恭敬敬記載下來,甚至還圍著馬車寫寫畫畫,用了很久把全車的草圖畫出來。
車夫并沒阻攔,相反臉上帶著得意,他知道這是人家學問人的事,陛下當年的馬車明顯震驚了這些學問人。
他開始絞盡腦回憶,想把自己聽過的關于這輛馬車之事全都說出來,不是為了炫耀,而是因為榮耀。
為昭武大帝曾經的車夫,他認為自己是這個時代最榮耀的人。
“幾位貴人,你們知道麼……”
車夫咳嗽一下,滿臉紅開始解說,大聲道:“俺們中原自從周朝開始,天子出行才能駕乘六,然后諸侯駕乘五,卿爵只能駕乘四,制造這輛馬車的時候,俺家主公還是涇侯,但是太上皇陛下和太皇后娘娘很疼他,特例允許可以用五馬之駕。”
這些說法是中原的規矩,阿雅等人明顯聽不太懂,但是阿雅仍舊仔仔細細記載下來,面虔誠把車夫所說全都寫在了羊皮卷上。真是個不錯的學者,哪怕最困難的時候也不忘寫游記。
今日已經到了黃昏,夜間不適合再次趕路,于是車夫直接趕車進一個小鎮,然后滿臉驕傲將車頭的旗子一。
夕西下,晚風習習,這桿旗子飄飄搖搖迎風招展,上面赫然用金銀線繡著八個大字,可以說龍飛舞,也可以說金鉤鐵畫,總之那金閃閃的八個大字十分帶勁,配合這輛車架更顯的尊貴不凡。
“西府趙王,王爵之架!”
八個字,一桿旗,剩下的什麼不用說,車夫只是靜靜坐在車頭等候。
他眼睛呈四十五度仰天空,軀懶洋洋斜靠在車廂上,倘若這幅場景被韓躍看見,說不定都要踢他一腳罵他裝的一手好比。
然而奇怪的是,鎮子上忽然狂奔而至一群人,這些人有的態已經發福,然而雙目依稀還有在閃。
這種,有人悉,這是曾經上過戰場見過鮮的神采,許多人臉上都帶著激和。
噗通,噗通!
七八個人直接跪倒塵埃。
雖然人到中年有些發福,但是膛依舊得筆直軒昂。
他們單膝跪地目視馬車,然后同時齊聲而呼,幾乎是咆哮著喊出了一段話:“西府三衛親兵,躬迎主帥車架,想不到時隔十年時間,吾等終于又見到了這倆車……”
當年韓躍建大唐十萬大鎮,以此來對抗世家門閥的基層員統治,那一批大鎮的鎮長全是他麾下兵卒,很多人甚至擔任過韓躍的護衛親兵。
十年時間匆匆而過,韓躍已經遠去嶺南,這些親兵同樣卸了軍職,然而他們心中始終忘不掉當年的從軍經歷,忘不掉那一個青年主帥的影。
車夫依舊懶洋洋斜靠在車廂邊,他雙手抱著膀子,目挨個掃視地上的人,如此好半天過去之后,車夫忽然哈哈一笑,大聲喝道:“李二狗子,孫老彪,李阿牛,李阿虎,想不到你們也變樣了啊,個個都變了老爺……”
地上單膝跪地七人,聞言也都哈哈一笑,有人從地上撿起一塊土坷垃惡狠狠砸過來,笑罵道:“你這夯貨還是車夫,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打算改行啊?”
都是當年韓躍最心的手下,親兵和車夫相互之間自然很悉,十年時間不見,友誼一如從前,車夫從車架上跳了下來,和幾位曾經的袍澤相擁而笑。
這一夜,這個鎮子,熱鬧歡騰,徹夜不息。
然后次日清晨,車夫再次趕著馬車上路,那七個大鎮員遙遙相送,直到馬車看不見影子還在依舊不愿回轉。
就這樣,韓躍的這輛馬車載著阿雅等人一路南下,出關隴,過河南,途徑山東邊緣,然后駛江蘇,慢慢進了江浙。
沿途二十四天,每到一都有接待,只要車上那桿旗幟迎風一展,必然有當年的親兵來迎接。
阿雅等人從西方千里迢迢逃來中土,整日里過著驚驚慌慌的生活,們何曾見識過這種場面,們何曾過這種待遇。
在西方,們隨時會被燒死在火刑柱上!
在大唐,們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敬迎接!
這份恭敬如此真誠,原因僅僅是因為韓躍曾經用過的一輛馬車,阿雅和小伙伴們越來越盼,們急迫的想要見一見那位傳說中的陛下。
馬車送們到達江淮之后,再走陸路已經不太合適,車夫親自帶著阿雅等人找了一艘大船,然后拱手告辭駕車而去。
上了船,阿雅等人依舊到禮遇。
這艘船屬于江淮船商隊,最初的創辦者正是任靜,阿雅等人有韓躍所寫書信,再次被船家當了尊貴的人。
船隊沿著大運河南下,然后轉折進另外的水路繼續進發,風鼓揚帆,一去千里,阿雅每天都會待在船頭,和伙伴們仔仔細細記載著一路的事。
們經過麓麓群山,山中傳出轟轟隆隆的巨響聲,阿雅和小伙伴們嚇得面發白,然后才被船夫們滿臉驕傲告知道:“那是修路的工程隊在炸山,嶺南和大唐將要修筑一條鐵路……”
船夫又道:“這條路乃是漢家人民的騰飛之路,道路全長九千余里,起點嶺南,經過大唐全境,然后貫通南北,直達草原。這條路由華夏帝國和大唐帝國共同投資興建,華夏帝國出七,大唐這邊出三,如果資金不夠,缺口部分草原補,兩國陛下雄心壯志,麾下臣民勇爭先,這一條路,必須建!”
阿雅等人很是震驚,著麓麓群山不斷贊嘆,有個小姑娘格爛漫,忍不住問了一句道:“這麼高的山,如何能炸完?九千多里的路,何時能修完?”
船夫們哈哈大笑,神昂揚大聲道:“不管多難,都要修路,陛下曾經發下豪言壯志,此路若有山川阻擋,那便一舉炸平山川,此路若有大河截留,那便凌空越大河,不管多難,都要修路,在華夏這片天空下,沒什麼可以阻擋漢家的民……”
阿雅暗暗咋舌,然后再次拿出羊皮卷,仔仔細細把這些都寫上,心里有一個夢想,要把自己的游記寫一本巨著,然后想辦法寄往西方自己的故國,讓那些頭大耳的貴族們知道知道什麼是東方。
船隊繼續南下,期間又換了幾條大河,阿雅等人看到不大河修了橋梁,有些橋梁竟然全是用鋼鐵建的。
們站在船上通過鋼鐵橋梁,滿懷崇拜仰著頭頂的大橋,橋上依稀刻著許多題字,讀起來分明是一首大氣磅礴的詩。
“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
阿雅雖然會說漢語,但是對于中原的詩詞掌握不多,不過仍然能從這詩中讀出強烈的自信和霸氣,心里對嶺南那位陛下更加好奇。
船隊繼續向前,終于進了嶺南地界,這時眼前風景陡然一轉,但見大河兩岸稻谷青蔥,一無際全是田野。
微風吹拂,推河邊無數水車,田野兩旁的渠里全是水流,晝夜不息在灌溉著稻谷。
“真是富裕無比的地方啊……”
阿雅不斷驚嘆,雙手捧在口,偶爾會眺西方,口里輕輕念叨著老師的名字。希老師能看一看這種景象,讓老師知道這個世上有一個無比的國度。
船隊最后進一條大江,速度漸漸變得迅猛起來,于是阿雅等人也開始變得目不暇接,們每時每刻都能看到新事。
比如那河畔遠,有占地上千畝的巨型工廠,高高的煙囪直云霄,工廠門口無數車輛在裝載貨。
那全是鐵,一車一車的鐵,裝載鐵的車輛數之不盡,一眼看去本不到頭。
“這得是多鐵啊?”
小伙伴們驚呼,阿雅同樣滿臉呆滯,們想起了自己的故國,歐羅洲如今還是城堡經濟,國的民眾窮困潦倒,只有貴族老爺們才能使用鐵鍋。
就連軍隊打仗的兵,都鮮使用鐵打造,很多騎士使用的還是木槍,然而東方這邊的鐵已經車拉。
阿雅又看到了更多的工廠,不斷追著船夫們給做解釋,于是知道了什麼做新式磚窯,知道了什麼做琉璃工廠,知道了瓷是用泥土燒制而,知道了煤炭是從地底下挖出來的石頭。
船隊速度很快,這一路上阿雅目不暇接,的羊皮卷已經用了,然而還有更多的東西需要記,船夫們給送來了的紙張,那種潔白的讓不舍得用。
但是學問是無價的,阿雅不能原諒自己下一丁點東西,含著眼淚滿心不舍,用筆在一張一張潔白的紙上寫游記。
這種紙,們的故國從來不曾有,無論過往還是貴族,沒人用過這種紙。
路途再遠,終有盡頭,盼再多,終能夢圓,這一日天浩浩,船隊終于開始靠岸,阿雅和小伙伴們神振站在船邊,放眼去只見一個巨大的碼頭。
那里人頭攢,正有旌旗招展,阿雅留意到碼頭上整齊劃一列著無數軍陣,那些戰士蓬的英姿讓震撼。
人人腰中一口長刀,閃閃可見其利,背后是傳說中的燧發槍,臂上還掛著一把神臂弩。
這是西府三衛,天下聞名的西府三衛,阿雅安奈不住心中的激,連忙拿出紙筆開始書寫。
然后的小伙伴又發現了更厲害的東西。
那是五艘巨大的戰船,通全部是鋼鐵所造,船頭巨大的主炮,炮口彰顯著猙獰。負責運送們的船夫忽然哈哈一笑,神振走過來道:“想不到趕慢趕,終于趕上了遠洋船隊出海的大日子,你們的運氣不錯啊,今日帝國所有大臣都來送行,就連我們的昭武陛下也會來……”
昭武陛下,韓躍?
阿雅心頭砰砰跳,忍不住跑到船頭拔著船舷去眺,但是只看到諾大碼頭人頭穿梭,就算窮盡目力也無法看到哪個是皇帝。
這時碼頭上忽然有傳令兵過來,然后搖著旗幟給船隊進行引航,船夫們連忙按照指引的路線靠岸,但又專門留下一人給阿雅等人做解釋。
“今日遠洋船隊出海,碼頭的軍港不準民船進,咱們需要在這邊停錨上岸,然后沿著碼頭到那邊……”
阿雅語氣有些迫切,急急口而出道:“那麼我能見到陛下嗎?能見到華夏帝國的昭武大帝麼?”
船夫想了一想,隨即呵呵輕笑,他手指了指阿雅手中的紙筆,然后面鄭重道:“雖然小人不知道陛下為什麼邀請您,但是我這一路已經看出您是個學問人,陛下是我們中土的圣賢,號稱有通天徹地之學問,想來他是愿意見你的,陛下他的格很溫和……”
阿雅心口又在怦怦跳,忍不住轉頭去看前方的大碼頭,看到人山人海,讓想起了很久前的事。
那一年,們的導師被綁在火刑柱上,也是人山人海在圍觀,們幾個小姑娘則是惶惶選擇了逃亡。
阿雅忽然有些恐慌,悄悄把連帽使勁扣了扣,嶺南天氣有些炎熱,但不敢掀帽子。
怕被燒死!
不知道那位傳奇的帝王能否接的份。
砰——
大船微微一晃,終于靠近岸邊,那個船夫忽然語氣驚奇,滿臉震驚道:“咦,想不到你們份竟然如此不凡,我們華夏帝國的一位娘娘親自來接了,這位娘娘曾經是我們船隊之主,俺已經兩年多沒見拋頭面啦……”
阿雅微微一怔,轉頭看向岸邊!
看到一個優雅子,正在船邊向淡淡輕笑,那笑容很是溫,讓阿雅了一些張。
似乎,這里不會燒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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