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世世迴，永無瓜葛

「回去吧，等我回來給你買你最喜歡喝的茶。」陸霆川坐在車裡對著沈清揮了揮手。

目送陸霆川遠去，沈清還站在大門口靠著牆，肚子上剖腹產留下的傷還沒完全好，這會兒作痛。

「沈小姐回去吧。」

林嬸手扶住，沈清低下頭跟著林嬸進去，然後又坐在兩個孩子邊，從來沒抱過他們，平日裡都是林嬸抱著餵，而就在一旁看著他們，偶爾用手他們的小手。

不敢多親近，怕，一旦親近了就捨不得離開了。

兩個孩子的臉已經褪去了剛開始的紅，小小的臉白白，聽著沈清唱歌，角還帶著笑。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沈清給兩個孩子唱多兒歌都帶著「星星」兩個字，喜歡星星，種花種著滿天星，晚上在外看星星。

等等和想想喝完聽著歌就睡了，沈清趴在一旁安靜看著，出雙手落在寶寶的掌心裡，似乎有應，兩個孩子一同抓住媽媽的手，像兩稻草一般抓著。

啞著嗓子用很小的聲音說：「等等想想，以後你們乖乖聽話，媽媽就陪你們到這兒了……以後我會在天上看著你們的……看著你們慢慢長大，學走路，上學，朋友，談結婚生孩子……答應媽媽，即使沒有媽媽，你們也要快快樂樂的。」每說一句的聲音就更低，最後隻剩下帶著呼吸的哽咽。

中午吃飯的時候，沈清胃口不好，喝了點湯就放下了。

林嬸看神懨懨，像是在犯困就帶著上了樓睡覺。

每天中午沈清都會睡午覺，睡眠時間長，在一小時，這個時間點家裡的傭人不會打擾，到點差不多了才進去把醒。

今天就跟往常一樣，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沈清乖乖上床蓋上被子，對著林嬸說了句「午安。」

「午安，沈小姐。」

林嬸小心給掖了掖被子見閉上眼睛了，也轉下樓忙自己的。

聽到臥室關門的聲音，剛還閉著眼的沈清忽然睜開，心默默數著時間，大概過去三分鐘了才起。

臥室裡拉上了窗簾，線昏暗，這個點沒人會打擾。

起站在窗戶邊，從這裡往下看能看到院子裡種的滿天星，這都七月了，滿天星季節六月就能開花，可到現在都沒開，真的沒時間等花開了。

沈清眼裡已經沒有往日的渾濁，傻過，把陸霆川當了阿鳴，乖乖留在他邊，癡癡傻傻的跟在他後像條小尾。

那天晚上看著陸霆川彈鋼琴，塵封的記憶逐漸被開啟，慢慢變的清醒，逐漸想起了一切。

沒有哭，沒有吵，沒有鬧，沒有不甘，也沒有恨……平靜的像沸騰過後的水，在混的記憶裡逐漸變冷。

以前好歹做過演員，在陸霆川邊演一個傻子幾乎耗盡了所有的演技，就一直等，一直等孩子生出來……

臥室裡什麼都沒有，或許是陸霆川怕弄傷自己，把一切尖銳都收拾走了，就連院子裡的池水也被乾，窗戶上加了欄桿避免摔下去。

沈清把手放在窗戶上，哈了一口熱氣，在上麵悠悠的寫下「江亦鳴」三個字，最後一筆落下，眼淚頓時就落了下來。

「對不起……」怎麼會把江亦鳴給忘記，江亦鳴是誰，是我回家路上永遠為我照亮的燈。

他說過的會給我一個家，可你一走，這世上便沒有我的家。

沈清從床底下拖出那個行李箱來，這個行李箱原本是被留在買的小公寓裡的。

在被陸霆川帶去國外患上抑鬱癥的時候，陸霆川給帶了出來，破舊的行李箱已經變了，上麵有碼鎖，鎖上一層灰垢，從來沒開啟過。

陸霆川從來不屑翻沈清的東西，這個行李箱，他以前就見一直留在沈清邊，裡麵裝著什麼東西他瞟過一眼，是幾本書。

陸霆川對這些不興趣，倘若他有一興趣開啟了，就會發現這裡麵裝著的是沈清的夢想，是對未來的憧憬，手寫了好幾本小說手稿，裡麵的男主人設長相大多都符合陸霆川。

陸霆川看了這些，他就會知道當初的沈清有多他。

沈清把行李箱小心帶到浴室裡，往浴缸裡放上水，把行李箱的筆記本拿出來一張張撕碎溶進浴缸水裡，還有那本寫過的日記，同樣的撕碎扔進水中。

等浴缸水放滿後，沈清又回到臥室抱著那一床被子，坐進浴缸，冰冷的水讓忍不住地打了個，子一點點往下，躺下去，眼睛看著天花板。

想死的人無論被救活多次都會去自殺的。

就像養的兔子死了，沈清也要死了，滿天星的花開不了，沈清的人生也走不了。

沈清把地上的被子給拽進水裡，被褥一沾到水變得很沉重，沈清把被子蓋住頭，子一點點往下，水漫過最後到鼻子，蓋在頭上的被子越來越沉，像是一隻手用力的把人的頭往下摁。

耳朵轟轟作響，人在水裡會不由屏住呼吸，堅持了十幾秒後就會張，水嗆進嚨裡，眼淚不斷流出，沈清模糊中嘗到了鹹味，下意識的掙紮，手用力攥著過頭頂的被子，骨節泛白，一瞬間各種影像在腦海裡閃過。

每一個畫麵都恍如昨日，想到被家人當做牛馬欺的日子，想起小心翼翼的嗬護，想起被蛇咬死了失去了這個世上第一個的人，想起第一次見到陸霆川。

「陸先生你好，我是沈清，清是清清白白的清。」

那個清清白白的沈清最終變渾濁不清，識人不清……

在浴缸水中慢慢窒息，人在水中會控製不住的起伏，恍惚深陷泥潭越陷越深。

陸霆川最終低估了想要「自殺」的決心，沒刀沒藥又怎樣，抱著被子淹沒水中，把自己活活的給悶死在了這一天。

都說人在死的時候想的都是一生當中最重要的人，可笑的是這一天沈清滿腦子揮之不去的是陸霆川的影。

陸霆川，答應我的事要做到，你要當個好爸爸，伴兩個孩子長，你不能死，死是解你不配，活著纔是對你的報復，我懲罰你長命百歲孤獨終老。

殘敗的靈魂，破爛的子，丟失的心臟，要是還陸霆川就得一直當一個傻子，可累了，不想再演傻子了，何況他們之間太多的傷口，不是靠能填平的。

黎明前有黑暗，黑暗過後有曙，太會下山，寒冷的冬天會迎來春天，遲到的滿天星總有一天會開花，萬更新，唯有舊疾不可愈。

「陸霆川，你我一世兩清，今後我渡我的奈何橋，你走你的道，從此……再無瓜葛。」

阿鳴，這次我真的來找你了。

沈清這輩子太苦了，一直想要一個家，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可直到死都沒有家……

如果人真的有下輩子，希有個小房子，不需要多大，能遮風避雨就好。

恍惚中，看到江亦鳴朝手，眼裡星閃爍：「阿清，我想給你一個家。」

「嗯，下輩子你可不能食言了。」

沈清想著想著，搐的雙逐漸安靜，雙臂沉水裡，那是死前最後的掙紮。